“……他居然跟那些親兵一起在那裏修房子,你看到他動手了?”據案而坐,溫着一壺佳釀淺酌的李幼雯一身勁裝包裹着她那高挑而又挺拔的身段,外面披着一件薄裘衣,接下了酒盞之後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跟那些親兵一塊搬磚徹磚,看那架勢,似乎幹得挺熱鬧的。”恭敬無比地跪坐于前的,正是錄事參軍事陳某。隻不過這位錄參參軍陳某一臉的興災樂禍。“真不知道段長史是怎麽想的,居然敢在大營裏邊立修房子?”
“他這是想要故意挑釁本帥?”李幼雯很是好奇地撫了撫眉頭。這家夥腦袋沒被燒壞吧?難道這家夥不知道大軍就食于外州,可安營紮寨,卻不得建造永久性建築物,這是常例,亦是準則。
李幼雯身爲一軍之統帥,其雖在雲州内有個公主行宮,但是在軍營之内,卻也隻有一座中軍大帳,而非是富麗堂皇的建築物,難道他還瞧不出來有什麽蹊跷不成?
“依下官之見,他是完全不明白。”陳某微微俯首,十分肯定地道。“他當時還問了下官,在營中修建房舍會否違規,下官随便敷衍了幾句,他就真信了,立刻開始動起了工來。”
“完全不知道?”李幼雯砸了砸嘴。這家夥不會是一時想不開,所以希望被自己給抽刀剁了來個一了百了吧?
不對,裏邊肯定有陰謀。李幼雯摸了摸下巴,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明白段長史這麽做,能夠有什麽樣的陰謀。
“大将軍,要不要……”陳某看着李幼雯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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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讓他建吧,等他建好了再說,聽說他建得造型十分古怪,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弄成什麽樣子,這樣吧,讓所有人都不用理會,本帥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麽樣的花樣來。”
“那他的事務,處理了沒有?”李幼雯輕挑眉頭淡淡地詢問道。
“段長史處置得很是利索,雖然他不太懂,可是隻要下官跟他說上一遍,就能夠明白似的,而且昨日收攏給他的帳冊,今日我去領時,已經處理了田園、食料這兩項,并無錯漏,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段長兄還拿出了一種很新穎的記帳法,要下官等人學習。說是以後,一應帳冊,都必須要采用他所規範的方式來做。”陳錄事頭垂得更低了點,生怕惹怒這位身份極其尊貴的大将軍。
“什麽記帳法?”李大将軍一頭霧水地看着跟前的陳錄事。
“段長史稱那名爲複式記帳法,任何一筆收支都必須同時分别記錄到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賬戶中去,如此一來,能夠十分明晰的看出收支的來龍去脈……”陳錄事摸了摸腦袋,說實話段長史說的那一大推也把他給弄得有些暈暈呼呼的。
不過,卻也能夠感覺得到,這樣的記帳法,有着極大的好處,不僅僅一目了然,而且還能夠杜絕那些做假帳的官吏的小手腳。
“停,你的意思是說那位段長史很懂得記帳是吧?”李大将軍摸了摸額頭,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這位長史,莫非,真不是那些世家子僞裝過來煩自己的?
“不錯,而且下官自認遠不及也。”陳錄事頗爲羞愧地道。這真是實話,誰能夠隻花不到兩天的功夫,就把那些厚厚的帳本給轉錄得一目了然,甚至于,還從中發現了監管食料的吏員做假帳貪污的手段。
從吏員一直幹到錄事參軍事的陳錄事自認自己做不到,更不相信有人能夠這麽輕易做到,可偏偏段長史居然做到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讓人盯好他,若是有什麽過份的,讓胡達胡将軍去讓他老實點,若是……嗯,若是他不惹事,那就由着他,我倒要看看,他來到我這左羽林衛到底能有什麽目的。”
“下官省得,那下官就先告退了。”陳錄事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悄然地退出了中軍大帳。
李幼雯站起了身來,走出了中軍大帳,看着那軍營之中聳立的大樹樹梢枯黃翻飛的葉片,淡淡地朝着身邊頂盔貫甲的一名長須及腹,面如重棗的雄壯大漢道。“徐将軍,今日起,探哨偵騎加倍,告訴各寨堡加強防範,一旦有敵,即刻歸攏至雲州城下……”
“大将軍,怎麽了?”高大魁梧,容貌很有三國時期關羽關雲長氣勢的徐壽有些愕然地問道。
“如今距離秋收不足半月,那些契胡,怕是要有動作了。”李幼雯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涼的空氣,秀眉一揚。“也該是我左羽林衛一展身手的時候到了。”
“末将遵令。”徐壽凜然遵命,快步朝着遠處的軍帳走去。而立身于中軍大帳跟前的李幼雯掃了一眼數十步外那猶如熱火朝天的工地一般的長史營帳,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便不再理會,而是把目光徑直投向了北方,那一望無垠的莽莽原野。
段少君從那徹好的磚牆旁邊站起了身軀,甩了甩手中的濕泥,下意識地回頭望去,便看到了一身鐵灰色裘衣的李幼雯負手而立,目光,正眺望向那遙遠而又寒冷的北方。
還真夠憂國憂民的,段少君翻着白眼心中暗暗吐槽不已,一面招呼着那些親兵們再加把勁,争取先把北牆和東牆先構建好,當然,還得留出作爲窗子的位置。
建築材料多的是,因爲進入了秋末,所以段少君很難招募到人手,也就隻能自己跟親兵一塊修建。不過房子隻需要結實,耐用,而又像是一般的宅院一般還需要搞什麽雕廊畫柱。
那些玩意對段少君而言一概不需要。他需要的隻是結實的磚頭,還有那堅固的梁柱,而因爲這裏是寒冷的塞北之地,不但會有凜冽的寒風,更會有厚度超過兩尺甚至三尺的大雪,爲此,段少君放棄了用毛氈作爲屋頂的計劃,并且牆的厚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誇張。
按照這個時代的建築,多爲木質,要麽是泥巴,少有純用磚石的建築物。那玩意一般都是用來修建房屋的基礎部份,又或者是用來修繕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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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少君卻反其道而形之,直接就修建了中間空出大約半尺左右厚度空間的雙層牆體結構。使得單面牆體的厚度,甚至比那些泥牆的厚度也毫不遜色。這樣的做法,自然是爲了保暖。
因爲住所還在修整,所以這段時間段少君都居然在不遠的雲州城中,當然,李大将軍對此從不理會,不過每天清晨點卯之時,誰敢不到,直接拉出去四十軍棍。
段少君在來到了這裏的第五天,就有幸看到了這樣的場面。一面因爲拉肚子而遲到的校尉直接被拖了出去,啪啪啪個不停。
可段少君愣是沒聽到那哥們哼上一聲,四十軍棍完後,光着膀子入帳請罪,看着這貨那青紫色的背部,段少君心中發涼,好野蠻。泥瑪不愧是封建社會,還時興體罰。
雖然後世也會有體罰,但是也不至于揍到這樣的程度。至少咱們的同志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啪啪啪。
“退下吧,去尋軍醫拿傷藥敷上,雖然事出有因,但是軍法不能不行。你可明白?”李幼雯起身之後,直接就拿起了擺在衣架上的一衣披風給這名校尉搭在了身上溫言囑咐道。
感動了這位四十出頭的漢子那個眼淚鼻涕一塊嘩啦嘩啦的在那嚎啕大哭。段少君看着這位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大佬爺們退出了中軍大帳,不由得暗暗佩服,默默地在心中沖這位巾帼大将軍點了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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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