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鑒空師兄終于竄了回來。一打聽才知道,乖乖,來到這蘭亭城的流民足足有千人之衆。光是失去親人的孤兒,就有三四十名,最小的才七歲,最大的也才十四歲。
目前,鑒空師兄留下了幾位師弟在安撫百姓,匆匆地趕回來,就是想來找師尊,結果師尊居然流竄回隐龍寺去了。
“無妨,鑒臨,你去一趟郡守府,知會西門郡守一聲,另外,咱們這邊的話,去找幾輛牛車,搬些糧食到城外開個粥棚,萬萬不要讓災民們因饑鬧起事端來。”大師兄鑒音當即發話道。
“還得派人去給流民們看看,是否有患病的,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疫病。”段少君站起了身來擔憂地道。
大師兄鑒音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吩咐下去。不大會的功夫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一衆僧人開始忙碌起來,李玄也吩咐自己的護衛,讓他們集中起來,配合一衆僧人爲那些流民出份力。至于醫館,隻能暫時歇業。
楚楚妹子本也想過去,被段少君給攔住,交待她最好還是回郡守府,多催促西門郡守那邊早點準備好人手來安撫流民才是最重要的,就靠自己這些力量是不可能的。
趕到了城外之後,看着這些滞留在蜿江江畔,衣着破爛,神情憔悴甚至是麻木的流民,還有那些懵懂的孩子,那一雙雙滿是渴求的眼睛,讓段少君深受震動。
架爐子煮粥,煮姜湯,一位位穿着白大褂的僧人遊走在人群中,仔細地詢問着是否有傷患,一面安撫着這些驚魂未定的流民。很快,西門郡守也匆匆趕來,看到了這麽多的流民,也不禁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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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西門郡守……”大師兄鑒音看到了西門忠熊後,當先迎了上去施了一禮。
“大師不必如此,有勞你們了。現如今情況如何?”
“還不錯,不過聽那些流民說,如今許平郡很是艱難,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陸陸續續的往各地流散。”鑒音皺着眉頭,語氣顯得有些凝重地道。
西門忠熊坐到了手下擺好的小馬紮上,放松了那條剛剛才痊愈的左腿,看着眼前的場面,眉頭越發緊鎖。“這麽多的百姓離散,許平郡都無法阻止,看樣子這許平郡的受災不比我蘭亭郡輕。”
“郡守,小僧與諸位師弟先去忙了,若是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鑒音也同樣表情很不好看。
“大師請自便,對了,段少君那小子呢?老夫怎麽沒看着?”西門忠熊先是點了點頭,突然想到方才自己閨女非要跟過來,說是要幫她少君哥哥的忙,就不由得一陣來氣。
“哦,小師弟在那邊呢……”鑒音擡手指向遠方。看不真切的西門忠熊站起了身來遠眺,這才發現,段少君正蹲在地上,顧不上地上的泥土,正小心翼翼地給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婦人清洗包紮傷腿。
看到了這一幕,西門忠熊臉色總算是好看了點,嗯,這小子看來人品不是那麽不堪。
連續給幾位傷患清洗包紮傷口之後,感覺到了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段少君擡起了頭來,這才注意到來人是大師兄。“大師兄怎麽了?”
“那邊,你去打個招呼吧。”大師兄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嘴,小聲地囑咐兩句之後,閃人開溜。段少君也看到了正在跟屬下不停地比劃着什麽的西門郡守。楚楚妹子似乎沒有跟過來,這樣也好,誰也不能保證這些趕過來的流民裏會不會有瘟疫的攜帶者或者是感染者。
“小侄見過叔父,見過胡郡尉。”段少君摘下了口罩和白帽子之後朝着西門大官人恭敬一禮道,順便跟那胡小娘的爹也打了聲招呼。
“不必多禮,方才老夫詢問了你師兄這些人該怎麽處置,他讓老夫問你的意見。”西門忠熊點了點頭疑惑地道。
“若是讓小侄拿主意,小侄覺得讓這些流民留在這裏并不是辦法。”段少君想了想照實答道。
“哦?那你的意思,讓他們去哪?”西門忠熊眯了眯眼,撫着颔下打理得份外精緻的短須問道。
“小侄覺得,讓他們去西山上暫居較爲妥當。西山之上,尚有大量的木棚還未拆除,他們可有遮風擋雨之所,也便于集中管理……”早就已經考慮好的段少君侃侃而言。
西門忠熊有些錯愕地打量了段少君兩眼,等他說罷,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好了,老夫走動走動。你去忙吧……”
看着段少君遠去的背影,西門忠熊砸了砸嘴,朝身邊的胡郡尉道。“看樣子,這小子頭腦的确很清醒。”
胡郡尉一臉認同地道。“是啊,這一次我蘭亭能脫大難,多虧其在夢惑大師身後出謀劃策。後又是他提議設置隔離區,吃住都在裏邊照顧病患,咱們蘭亭的百姓才不緻在大水之後又遭大疫。”
“一共有三十四名孩子,男孩子二十一,女孩十三名。雖說其中不少被親戚或者鄰裏帶出來的,他們的近親都已經不在人世……”鑒空師兄走到了段少君跟前,低喧了一聲佛号,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方才還有些家奴過來挑人,不過見得貧僧過去,都悄悄溜走了……這些孩子都願意跟我們走,隻要有一口飯吃就行。”
段少君顯得有些沉默地點了點頭。那些家奴,肯定是蘭亭城的富戶士紳派過來的,說好聽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難聽一點,就是讓他們賣身爲奴,雖然活了下來,這輩子的人生卻從此失去了自由。
看着那三十多個孩子坐在河灘地上,碗中的稀粥猶如無上的美味一般,那一張張稚氣未褪卻已顯得面黃肌廋的面容上露出了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這僅僅是一碗粥,足以想見,他們這些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看着那三十多個孩子坐在河灘地上,碗中的稀粥猶如無上的美味一般,那一張張稚氣未褪卻已顯得面黃肌廋的面容上露出了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這僅僅是一碗粥,足以想見,他們這些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小師弟……現在咱們該怎麽辦?”鑒空師兄站在段少君的身邊,看着這群孩子小聲地問道。
“當然要收留他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流離失所,那樣,對這些孩子就是一種罪不可恕的犯罪。”段少君斷然說道。
“可是現如今,咱們醫館可放不下這麽多孩子。”鑒空點了點頭,可是眉頭卻一直緊皺無法舒展。
“無妨,還請師兄你們多多照拂,看住他們,小弟我去去就來。”段少君一咬牙,做出了決定。
“那好,我就在這看着他們,你放心吧。”鑒空看段少君的表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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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鍾後,氣喘籲籲的段少君來到了許氏别院也就是許香君在蘭亭城内的住所。守門的門房很是識趣地直接把段少君給放了進去。
“小弟弟今個怎麽這麽晚才過來,姐姐可是等你都等得不耐煩了。”立于前廳台階之上的許香君看到了段少君後,心中莫明一松,臉上的笑容越發妩媚迷人。
“見過許姐,今日實在不好意思,有事情耽擱了。現在小弟過來,實在是有事相求。”段少君厚起臉皮朝着許香君一禮之後道。
許香君看到了段少君那業已經濕透的前襟,不禁心頭一跳,步下了台階,從懷中抽出了香帕替段少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你,怎麽累成這樣,姐姐我可是會心疼的。”
嗅着那股子令人迷醉的香味,由着這位嬌媚的佳人替自己擦着汗水,方才心中還有些瞻前顧後的段少君總算是定下了心神。
“說吧,有什麽事需要姐姐幫忙的。”替段少君擦掉了額頭臉頰上的汗水,許香君看着近在咫尺的段少君嫣然一笑。仍舊那樣的雲淡風清,仿佛世間任何難事都不值得被她放在心上一般。
“小弟想向姐姐借錢。”段少君抿了抿嘴,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說出了要求。“需要的數目怕是不少。”
“哦?小弟莫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走,和姐姐過去那邊清靜點的地方說。”許香君上下打量了段少君幾眼,一個優雅的旋身,朝着一旁的步廊走去。
聽了段少君的講述之後,眉宇之間也不禁有些黯然的許香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來如此,想不到弟弟也是個心慈的好心人。這樣罷,姐姐我在醫館附近的街面上,有一座兩進的宅院,你就先拿給那些可憐孩子們居住,另外,姐姐再借你五百兩銀子周轉,如何?”
“多謝許姐出手相助,那些孩子一定會銘記姐姐的恩澤。小弟若是一有錢,就會讓孩子們搬出,唔?……”
段少君視線下移,落在了那指壓在自己嘴唇的纖指上。
許香君眼波流轉,似怨似嗔。“弟弟就這麽跟姐姐客氣,一點也不把姐姐當自己人,唉……姐姐可真的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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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