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隐晦地暗示過閨女跟段少君那小子的事,可是夫君那模樣就像是有黃世仁來搶閨女似的,實在是沒辦法繼續,看來,是該找夢惑方丈聊一聊這兩個孩子的事了。
就在思量間,便聽到了手術室外西門大官人中氣十足地喝罵聲,聽到了此言,西門夫人輕松地長吐了一口氣。“你爹看樣子沒事,不然哪有精神罵你哥那蠢材。”
“娘親……嫂子在呢。”楚楚妹子頭疼無比地輕推了推向來心直口快,口無遮攔的娘親一把小聲道。
“啊……呵呵,瞧老娘這張嘴……那個芝娘啊,你西門叔父不會有事的,放心吧。”西門夫人也查覺自己說滑了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趕緊岔開話題道。
路上相處月餘,已經很清楚這位未來婆婆是什麽德性的尉遲芝隻能含蓄地笑着點了點頭:“嬸子言之有禮,叔父定然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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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聲金屬撞擊聲響起,剛剛遞過來的鐵盤子上,多了一把用過的止血鉗。“取出來了?”斜靠在榻上西門大官人第一時間立起了上半身很是緊張地問道。
段少君悻悻地翻了個白眼。“叔父,勞煩你别老這樣一驚一詐的行不行?這都第四次了。”
“不好意思,你繼續,我相信你,繼續吧。”西門大官人真有種度日如年之感,畢竟針炙麻醉并非是完全麻醉,而段少君總拿東西在腳掌裏扒來鉗去的感覺總還是有,雖然不痛,但是那種感覺實在令人毛骨悚然,總覺得就像是有條蟲子在自己的腳掌裏邊鑽來擰去,甚至還能聽到聲音。也虧得自己是沙場宿将,不然哪受得了這種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一号止血鉗……”小心翼翼地剝離着肌肉纖維,盡量不損傷肌體的段少君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看到了一片方寸約一公分的黝黑色物體出現在了視線内,不由得眉頭一揚,一面小心發繼續拔開黑色異物周邊的組織,一面小聲地道。
一把铮亮的止血鉗遞到了段少君眼前,接過之後,小心翼翼地伸入皮膚與肌肉組織内,穩穩地鉗住了那塊扁平狀的物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地向外拔出。
叮的一聲金屬撞擊聲響起,剛剛遞過來的鐵盤子上,多了一個帶着血迹的金屬碎片。“取出來了?”斜靠在榻上西門大官人第一時間又坐起了身來,當看到了金屬盤内多出來的不再是醫療器械,而是一塊方圓不足三分之一寸的黝黑薄金屬片後,不由得一呆。
“躺回去!”段少君直接就抓狂了,若不是自己收手得快,剛剛就他這個動作,黑色薄片至少會在他的腳掌内又開上一道口子。
西門大官人不悅地剛要開口,袖子被人一看,看到了夢惑方丈那張幽怨的臉,幹笑兩聲隻得躺了回去。
段少君仔細地查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地在止血鉗的配合之下,清理着受這塊金屬片影響的少量組織。由于自己技術了得,再加上剝離組織時盡量的小心,所以,除了少量的毛細血管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損傷。
确信不會再有東西影響之後,段少君長出了一口大氣,開始對其進行縫合。
忍了老半天不吱聲的西門大官人終于有點憋不住了。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唉,早知道這麽難熬,小弟我就該帶來書過來,最好是帶本《春秋》過來,好歹也能效法先賢,一邊刮骨療傷,一邊喝酒看春秋。說不定傳出去之後也是一番流傳千古的佳話。”
“報歉這是不可能的,書不經過消毒也不允許進入這間手術間。”段少君一面縫合一面插話道。“另外,喝酒不利于你傷口的愈合,建議你這兩樣都别幹。”
西門大官人很是不滿地瞪起了眼睛,可惜正在埋頭手術的段少君根本就不鳥這哥們。
縫合完比,包紮好之後,段少君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坐起身來的西門大官人拈起了那塊甚至還沒他大拇指寬度大小的金屬片,表情複雜無比。“這應該是橫刀的刀尖……想不到我,居然就是因爲這塊小小的刀尖,步履維艱十數載,可悲,可惱啊……”
夢惑方丈低喧了一聲佛号,拍了拍西門大官人的肩膀,長歎了一口氣。“賢弟,不必如此,如今刀片已然取出,舊疾盡去,你該開心才是。”
旁邊,西門棟梁哪見過自己老爹這般模樣,不由得紅了一雙牛眼,不停地吸着鼻子。
“嗯,兄台所言及是,是小弟失态了。”西門忠熊徐徐吐了一口大氣,表情也顯得輕松了許多,然後沖段少君揖手爲禮。“多謝賢侄出手相助。”
“叔父您别記恨小侄方才喝斥你就行,區區小事,不足挂齒。”段少君接過了旁邊師兄遞來的毛巾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天氣實在太熱,隻是一個小小的手術,都已然渾身冒汗。
待出了門,所有人都對着那塊躺在鐵盤子裏邊的那塊金屬片啧啧稱奇不已,而楚楚妹子更是喜極而泣,弄得西門大官人趕緊又哄又勸,這才讓楚楚妹子破渧爲笑。
“他們都回去了,你還在看什麽?”夢惑方丈看到段少君呆頭呆腦地站在醫館門口繼續張望,不由得喝道。
“師尊,弟子這叫目送,以表達我對西門郡守的尊敬。”段少君幹笑着回過了頭來解釋道。
“少給爲師胡扯,你那雙眼珠子裏哪有什麽西門郡守,分明就隻有我那賢侄女。”夢惑方丈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厮。
“哎呀,師尊如此神機妙算,弟子我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師尊您請坐,請喝茶。”段少君一臉殷切地虛扶着夢惑方丈回到了屋裏,給師尊滿上了茶水。
“無事獻殷勤,小子,該不會是又有什麽事求到爲師頭上吧?”夢惑方丈抿了一口香茶,慢慢條斯理地道。
“師尊啊,那什麽……”段少君轉了半天眼珠子之後這才悄聲問道。“那西門叔父似乎對弟子有什麽偏見,弟子總覺得西門叔父似乎對弟子隐隐不滿……”
“爲師還以爲你小子看不出來呢。”夢惑方丈咧了咧嘴,沒好氣地道。“誰讓你成天圍着他閨女轉悠,他能給你好臉色才怪。”
段少君咧了咧嘴,卻隻能黯然無語,想想也是,自己要是有個閨女,怕是也會警惕所有雄性動物出現在自己女兒身邊十丈之内。
“話說,你對我那賢侄女有沒有意思?”夢惑方丈想了想問道。
“有,必須得有。”段少君趕緊以向***保證的姿态答道。
“看來老夫還真沒看錯。”夢惑方丈看到段少君那副紅小兵的模樣,不由得爲自己犀利的眼神點了個贊。
“師尊啊,您可是弟子的長輩,那什麽,你能不能悄悄替弟子打聽打聽……”看到夢惑方丈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段少君心中暗喜,殷切地再替夢惑方丈滿上了茶水,擠眉弄眼地道。
“你小子成天不着調,爲師我憑什麽幫你?”夢惑方丈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家夥,經常把自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這會子居然也知道求人了,爲師不擺擺譜,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弟子的長輩就師尊您這麽一個,您可不能不管,總不能置弟子我這後半生的幸福于不顧吧?……”段少君伸手扯住了夢惑方丈的袖子,顧不得在旁邊看笑話的李玄還有一衆師兄,滿臉悲傷地在那撒潑賣萌。
“……你,你這小子,還不撒手,再不撒手爲師我可翻臉了。”
“師尊,古語有雲,師尊如同半個爹,您打我罵我,我也認了,不過您先替弟子把後半生的幸福給解決了先。”
“怕了你了,爲師答應你成不?你再扯爲師這袖子都要破了。”夢惑方丈哭笑不得,最終隻能搖了搖頭屈服在這孽徒的無賴手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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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君不由得大喜,趕緊松手,馬屁狂拍。“多謝師尊,師尊高義,實在是令弟子感激涕淋,大恩大德,更是讓弟子無以爲報……”
聽得一從師兄全都呲牙咧嘴,李玄更是聽得小臉煞白,長這麽大,在官場圈子裏也見過不少馬屁高手,可也沒見過如此赤裸裸的吹捧拍馬。
夢惑方丈一開始還頗爲欣然,後邊越聽越不自在。“停,你再說下信不信爲師不幫你了?”
“弟子這就閉嘴,還請師尊莫要忘了。”
“嗯,放心吧,爲師可以去替你說一說,不過,爲師可不能打包票。”
接下來的等待着傷口愈合的時間裏,對于西門大官人及其家人可謂是度日如年,數日之後,迎來了西門棟梁折線的日子,當拆線完畢消毒之後,用紗布包裹着穿好了襪子。
段少君長出了一口氣站起了身來。“請叔父站起來試試。”
“爹爹,你小心點。”楚楚妹子一臉緊張地扶着西門大官人的一側身軀,心情既期待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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