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忠熊一臉錯愕地看着段少君。“賢侄你這是做什麽?”
“自然是找水洗手啊?”段少君看了西門忠熊一眼,這位大官人也問得太奇葩了吧?自己好心好意的拿手給你摸腳,難道要讓自己舉着一雙臭哄哄的手在這喝酒吃菜不成?
醒悟過來的西門忠熊不由得老臉一紅,臊眉搭眼的笑了笑,趕緊低頭去找襪子穿上,看樣子太過憂心自己的腿腳,居然在宴上赤腳,實在不雅。不過幸好沒其他人看到,不然自己老臉還真不知道往哪擱。
到門口自有仆役端來水盆取來胰子讓段少君好好清洗了雙手一番。洗幹淨之後,段少君再次步回堂中。“叔父可否将當日受創之情形詳盡的告辭小侄,小侄才能依傷情作出診斷。”
西門忠熊按捺住内心的激動與尴尬,開始緩緩講述起當日的情景。當日,還未成爲天子的趙王殿下率軍進擊契胡,而中途受伏,已經被調至趙王殿下身邊任職的西門忠熊親自披甲上陣,率領親衛連連突擊,打亂伏軍布置,終使被困大軍穩住了陣腳不至潰敗。之後,前後軍終于掩殺而至,不但成功解圍,而且還成功地将契胡伏軍反包圍,最終獲得了一次大勝。
而就在這個時候,正在與敵糾纏的衣甲破碎的西門忠熊的戰馬力盡而倒,西門忠熊被戰馬壓斷了左腿,早已經渾身浴血的西門忠熊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之後,醫官爲其進行了包紮治療,可是沒有想到,等三個月後,西門忠熊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長好了骨頭的腳隻要一落地便痛楚難當,莫說騎馬,便是走路都難受,連馬都騎不得,還如何領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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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意志消沉的西門忠熊隻能轉仕文職,幹起了搖頭晃腦坐公堂的文官活計。也虧得他熟讀兵書,長于謀略,所以,治政之事,倒也手到擒來。
可惜的是,卻一直蹉跎于郡守之位,難有寸進。不得不提一下,在這個時代,做官不但要看你的才華,更要看臉。人長得是否儀表堂堂,若是長相猥瑣,别說當官,科舉都甭想過。
而像西門忠熊這樣的大帥哥,卻因爲腳生殘疾,雖天子多子欲加提拔,卻被朝臣們以各種理由阻止,其實最大的理由便是,堂堂朝庭大員,難道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覺得丢臉嗎?
西門忠熊一臉無奈與悲憤地長歎了一聲。“其時,老夫身中數十創,不過多是皮肉之傷,倒不想勝機已緻,卻遭此厄……”
聽完了西門忠熊的講述,段少君也不由得有些唏噓,這年頭,看臉居然嚴重到這樣的的程度,不但要長得帥,而且還不得有任何殘疾,不然,當官想都别想。
而西門忠熊這樣的救主功臣,也不過博得了一個爵位,卻仍舊隻能在地方上蹉跎,難入朝堂。
“當時叔父可曾記得,是如何掉落馬背的。”段少君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斟字酌句地問道。
“這個,經時日久,老夫也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倒是記得,我那坐騎是往左倒下,當時,我左腳下地時,曾連續劇痛,之後,老夫便昏死了過去。”西門忠熊想了半天這才有些猶豫地道。
“連續劇痛?是在馬壓腿骨之前還是之後?”段少君隐隐約約覺得已經接近真相。
“老夫當時正在應敵,并沒有太過注意……”西門忠熊無奈地道。當時都已經殺紅了眼,哪裏還能夠去注意這些小節,等真正感覺到疼痛已經不能忍受的時候,已然昏迷了,自然無法再去分辨。
“……小侄有一個想法,不知妥不妥當。”段少君想了想之後,朝着西門忠熊道。“有一個很大的可能,是有箭頭,或者是其他的異物留在了叔父的左腳腳掌之内。”
“或許就是當時醫官爲叔父清創包紮之時,忽略了腳地的創口,而又恰好,有異物留在了腳掌内,所以,才會出現叔父如今腳不用力便可無恙的情況。”
聽着段少君用一種極爲肯定的語氣說着這樣的話語,西門忠熊不由得有些愣了。“你是說我的腳掌裏邊多了東西?”
“那是自然,因爲方才小侄業已經摸過你的腳掌二十六塊骨頭都十分完整,并無損傷,但是腳掌之下,卻多了銳物在其中,必然是異物,而非碎骨。”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腳掌隻有二十六塊骨頭?”西門忠熊一臉震驚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段少君,這小子也太厲害了吧,就憑着手這麽一摸,居然知道自己的腳掌有多少塊骨頭?看相摸骨的怕都沒有他準。
“這是一個常識!”段少君翹起了一根手指頭。“人在成年的時候,一共會有二百零六塊骨頭,而一隻腳上,共有十四塊趾骨,五塊跖骨,三塊楔骨,一塊骰骨,一塊足舟骨,一塊跟骨,一塊距骨,共二十六塊骨頭……”
看着段少君嘴裏邊噴出一塊又一塊的骨頭,呸,是一塊又一塊的骨頭名詞,西門忠熊直接就暈菜了。全身兩百多塊骨頭,腳上有二十多塊骨頭,甚至連每一塊骨頭發名字都說得那麽不加思索,隻能說明這厮在這一方面的确有一種骨科大家的水平才是。
“而你位于腳掌疼痛點上部的骨頭接觸緊密,并無破損,而下方痛點處的異物感覺尖銳,所以我方能确定,不是碎物,而是其他異物。”
聽了段少君的分析,西門忠熊臉上不複半點輕視之色。“敢問賢侄,可否有醫治痕策?”
“隻有一個辦法,開刀。”段少君揚了揚眉,正色答道。“需要将叔父的左腳腳掌劃開,然後取出其中的異物,如此,小侄有九成把握能讓叔父舊疾盡去。”
“九成把握……”西門忠熊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半天。“那還需勞煩賢侄爲某動手。”
“現在?”看到西門忠熊又在那脫襪子,段少君不由得一呆。
“自然是現在,來吧,古有關雲長刮骨療傷,今日某家也要效法先賢。”西門忠熊一臉英武偉烈狀把光腳闆往段少君跟前量伸,昂聲言道。
段少君一臉黑線地看着那隻擡到了案幾上的腳丫子,呆了天半,這才回過神來,确信西門忠熊不是爲了故意報複自己中午喚其嶽父,而是因爲其迫切希望着舊傷盡去。
“叔父,您能不能先把腳收回去,若要動刀手術,是不能這樣子亂來的。”
“怎麽,你還怕老夫忍不了這點疼痛?”西門忠熊不滿地瞪了段少君一眼。“老夫征戰沙場,身上大小創口不下百餘處,還不照樣扛過來了……”
“叔父您誤會了……”段少君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剛要解釋,卻不想這時候西門夫人步入了堂上,看到自家老公居然把腳上的襪子給脫了擱在案幾之上。
“夫君您莫不是喝多了吧?早說你酒量淺不能多飲你還偏不聽,這會子這腳都擱案幾上了成什麽體統。”西門夫人看到了這一場面,不由得臉一黑,快步上前小聲地埋怨道。
“夫人莫急,我這是讓賢侄爲我治舊疾。”西門忠熊很是無奈地解釋道,然後一臉悻色地把腳給收了回去。
“你真能治我夫君的腳疾?”西門夫人霍然轉過了身來,兩眼放光地沖段少君喝道。
“這個,小侄确有九成把握,可治好叔父的舊疾。”段少君幹笑了兩用,用肯定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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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夫君快把腳擡起來。”西門夫人不由得大喜,伸手捉住西門大官人剛剛縮回去的腳又擱到了案幾上。“快治吧。”
“啊……”段少君差點崩潰了,這夫妻倆怎麽一個德性。
讓自己婆娘一把扯腳,差點坐不穩摔着後腦勺的西門忠熊氣極敗壞地連連幹咳。“夫人莫急,方才賢侄說了,不能在家中手術。”
“手術?什麽玩意,咱們家隻有手劄,的确沒手術。”西門夫人一臉懵懂地道。
“……手術是指給叔父開刀治療腳疾的方法,不是東西。在下手術之時,需要将叔父的腳腹剖開,取出異物,确信再無其他之之後,再進行縫合包紮……”段少君連比帶劃半天,總算是讓這對夫婦明白什麽是手術、什麽是消毒、什麽是清創。
“你是說,若是不進行你所說的那種消毒的話,很容易引發金瘡?”西門熊兩眼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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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