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少君也與陳大娘作了溝通,得知自己終于能離開病床,回去見親人,陳大娘不由得喜極而泣,極酣暢淋漓的哭聲,把另外幾個病患給哭得吓了一跳。不過當有看護他們的僧人解釋之後,都不由得爲陳大娘高興起來。
同樣,也爲自己的好運氣而慶幸不已,若不是這位段公子以及一幹隐龍寺僧衆的無私救助,如今焉有命在,過往蘭亭郡但凡發生瘟疫之時,十室九空的場面,他們這些本地人也不是沒見過。
待聽聞是爲了安撫那些百姓,使他們安心,不得騷亂之後,其中三位體質較好的人撐着站起了身來,非要段少君也讓他們露一露臉。相信他們一同出現,定然更具備說服力。
不過段少君搖頭表示反對,畢竟他們身體康複情況不比陳大娘,若是與親人接觸,萬一再使得他人感染,那是萬萬不可,單單讓陳大娘露面,便已經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這倒無妨,恩公其實不必擔心,我們幾人也深知身上的疾患尚未痊愈,所以,我們隻是想着露個臉,讓大夥和家人看到咱們哥幾個能夠活蹦亂跳,而不似前日一般奄奄一息,如此一來,定能夠讓更多的百姓安心。”爲首的書生模樣的病人笑了笑解釋了一番。
這話倒讓段少君頗以爲然,一個痊愈的病患,還有幾個即将痊愈的病患一同出現,所引起的話題自然要更轟動,也更能安撫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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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可真的需要拜托諸位了。”段少君想定之後,站起了身來,朝着這三位強撐着病體起身的病患深施了一禮。
“不敢,我等性命本是恩公所救,何況,做這等事,既是爲了安撫百姓,亦是爲了讓家人放心,恩公若是如此,倒真要羞煞我等。”
段少君看着這三名病患躺回到了床榻上休息,心中也長出了一口氣,明日所作的一切,本就是爲了安撫百姓,多了一些病患出現,也就是等于多了幾個定心丸,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而段少君也被師兄給催促着去休息,從暴雨那天開始算是連熬了三個晚上,段少君也不客氣,交待師兄們幾句之後,早就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的段少君換掉了身上的衣服,用滿是澀味的石灰水洗了洗之後,直接倒在不遠處的休息間裏便呼呼睡去。
從剛剛用完晚飯,一覺直接就睡到了清晨雞鳴時分這才醒過來。匆匆地洗漱一番之後,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白衣白帽,步入了休息間。
這邊,幾位病患也都已經用溫熱的石灰水清洗消毒完畢,換上了一身嶄新幹淨的衣物。而在隔離區外,已然聚集了不下數百人。有病患的家眷親朋,亦有各個營地派來的代表。
都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地吹牛打屁,一面不停地朝着隔離區的方向張望不已,希望能夠看到能夠讓所有人安心的一幕。
不光是他們,幾乎所有的蘭亭文武都來到了當場,胡郡尉更是站在最前排不停地向着那邊張望不已,不過距離病人出現的時間還足足有兩柱香的功夫,他們也不便催促,隻能繼續焦慮地等待着。
這邊,夢惑方丈今日一早也特地帶了好幾名弟子趕了過來,不過,爲了安全,所有人都仍舊是一身素白色的消毒服,也虧得許大掌櫃府中布匹足夠,不然,别說二三十号僧人的消毒服,就算是口罩也無法在短短半天之内趕制出近百個。
“來了來了……你們快看。”就在此刻,一位眼尖的百姓叫喚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隔離區的方向。
已經被掀開的白布,露出了幾位白衣白帽白口罩的人先走了出來,之後,換上了一身幹淨衣物的陳大娘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便聽到了幾個激動的聲音大聲地叫喚起來。叫娘親的,叫婆婆的,也有叫娘子的。正是陳大娘的家眷。
陳大娘抹着淚水,喜極而泣地快步上前,走出了隔離區之後,與家人相擁而泣,周圍的百姓們也都不由得紅了眼圈。
“咦,還有人,那不是楊小官人嗎?”還沒等這股子激動勁過去,又有人大聲叫了起來。出現的,正是昨日與段少君交流過的那名書生。
楊小官人與另外兩名病患的現身,自然引起了人潮的再一次波動,不過他們隻是遠遠地站在隔離區内向家人和百姓們微笑拱手示意一番後,便被帶回了病房,這個時候,夢惑方丈站了出來,告訴那幾名病人的家屬,他們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尚未痊愈,所以還需要再多留上幾天觀察。
蘭亭城的父老鄉親們激動不已,病患的家屬更是千恩萬謝。而夢惑方丈與蘭亭的官吏們又借機安撫百姓,讓他們回去多多勸說營地内的百姓們不要胡思亂想,瘟疫并不可怕,隻要大夥能夠按着規矩來做,就算是染上了瘟疫,隻要發現及時,救治及時,同樣不會有生命危險。
在這一場歡送康複病人回家的儀式之後,百姓們都恢複了平靜,不用擔憂自己會染上瘟疫,糧食也已經從各縣抽調而來,再無缺糧之憂。更重要的是,又經過了三天的等待,濤濤的洪水,終于漸漸地褪去,露出了依舊屹立的蘭亭城。
蘭亭城的城牆一除了水門處的坍塌之外,北面一截長約五十步的城牆也因爲長時間的浸泡而坍塌。城中的房舍,超過了兩百間民房成爲了廢墟。城内城外,到處都裹上了一層灰黃色的淤泥。
百姓們開始在郡卒的幫助之下,清掃房舍和街道,抛散大量的石灰,幾乎整個蘭亭城,到處都是濃濃的石灰味道。這場大水,所造成的損失絕對不小,唯一慶幸地便是傷亡極小。
當蘭亭城打掃得差不多的時候,最後一位瘟疫患者也病愈步出了隔離區,在家人的陪伴下,朝着遠處的蘭亭城而去。
在最後一位患者離開之後,段少君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幹淨衣物,與還留在西山上的幾名師兄一塊步出了隔離區,看着那仍舊被灰黃色包裹的蘭亭城,心中實在是感慨萬千。
而遠處,楚楚妹子興奮地揮動着手,快步朝着這邊疾奔而來,看着她那歡快的笑容,段少君笑了,張開了雙臂迎上前去。
“你要幹嘛?”沖到了距離段少君大約數步之遙,看到段少君張開雙臂朝着自己迎來,楚楚妹子趕緊頓住了腳步,一臉嗔意地道。
“見你這麽開心,我也很開心啊,來,咱們擁抱一下,以慶祝蘭亭的百姓們終于渡過了這一次危難。”段少君涎着臉張開雙臂繼續向前。
“呸,壞人,厚臉皮,你不許這樣……不然我叫我哥過來,你跟他抱吧。”楚楚妹子俏臉微紅,白了一眼這個壞胚。
段少君無奈地放下了雙臂,幹笑了聲,沖站在不遠處與胡小娘和李玄緩步行來的西門兄台招了招手壓低了聲音道。“我對你哥可沒興趣,兩個大佬爺們摟一塊太惡心,還是算了。”
楚楚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來,明眸如絲,巧笑嫣然的模樣看得段少君連咽好幾口唾沫星子。被關在隔離區數日,隻是遠遠地見過楚楚妹子兩三面,今日一見,真有一種恨不得将其摟在懷中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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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算了,終究是未出閣的閨女,沒有人的時候自己還能那個啥,有人的話,好歹也得維持正人君子的風範才是。
“賢弟,你可出來了,咋樣,在裏邊呆得難受吧?”西門棟梁湊上了前來,拍了拍段少君的肩膀,然後翹起了根大拇指。“這一次大水患,可真得虧了賢弟你,不然,蘭亭的百姓,可真要死傷慘重了。”
“是啊,現在想起來,那日的洪水湧來的場面,到現在胡某還覺得心有餘悸,實在是太可怕了。”李玄這位晉王殿下在一旁點頭認同道。
“二位兄台,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咱們還是快點回城吧,小弟我在這野外呆了這麽些日子,也早呆膩味了。”段少君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隔離區,那裏,仍舊留駐了十餘名郡卒,還有兩位師兄。
因爲這西山之上,尚有近三百戶因爲房舍被沖毀,而被迫暫時留在西山上無家可歸的人,不過胡郡尉已然承諾,将會爲這近三百戶百姓重建房舍,使之不至流離失所。
至于那位王司馬,現如今連官衙都進不去。這是夢惑方丈授意的,而整個蘭亭幾乎都是他的爪牙,自然不敢違逆他的意志。
王司馬現如今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數次求見同僚,誰都不搭理他,甚至連個小小的縣令,都不願意見這位堂堂郡司馬。而他最終使了銀子,這才明白,一切都是夢惑方丈這尊大神的原因。
多次想要求見夢惑方丈,卻一直被拒之門外,據西門棟梁之言,王司馬現如今可謂是廋骨嶙峋,哪還有當日半分官樣子,倒像是個破産的倒黴鬼。而夢惑方丈已然去信往京師,怕是用不了多久,王司馬丢官罷職的消息便會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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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