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李逸,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一首《黑暗》結束,慕容雪想起了什麽,不解地問道。在她看來,李逸既然是逃亡到美國來的,那麽就不可能出席這種聚會,畢竟,甘比諾家族舉辦的聚會,可以說是代表了洛杉矶上流社會的聚會。
李逸本想告訴慕容雪自己來到洛杉矶後的經曆,卻聽到口袋裏的手機輕輕震動了起來。
聽到細微的震動聲,李逸心中湧出一股不好的直覺,不過還是立刻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唐海的手機号碼。
李逸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接通電話:“海叔。”
“小逸,你過來一下,希曼先生要見你。”電話那頭,盡管唐海已經竭力地去控制他的語氣,可是語氣中依然有股無法掩飾的興奮,或者說幸災樂禍更确切一些。
唐海的話讓李逸心中一咯噔,不過他的表情還算正常,輕輕說了句:“我知道了。”
慕容雪看到李逸臉色有些不對勁,擔憂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約翰森那個混蛋要找你的麻煩?”
“沒有。”李逸微微一笑道:“你剛才不是問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麽?我現在是本地一個黑幫的成員,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是我的大哥,他讓我過去一趟。”
“哦。”淩永兵就是以黑道起家,慕容雪作爲淩永兵手中的搖錢樹,平時耳目渲染,對于黑道上的事情并不陌生,對此聽到李逸的話,她倒是沒有驚訝,隻是有些擔心李逸,畢竟她知道混黑的人大多都是拎着腦袋去賭未來,絕大多數人都隻有兩條路,要麽進監獄,要麽死在黑道争鬥中,當然也有一些幸運兒通過黑道發家,然後漂白,成爲成功人士。
隻是和前兩種情況比起來,後者的可能性太低了,甚至比某個島國找處子的概率還低。
“我在這裏等你。”眼看李逸要下車,慕容雪小聲說道。
李逸點了點頭,卻是沒說什麽。
明月當空,晚風吹過,李逸面不改色地走向了莊園中央的主建築,在他走路的同時,那些暗地裏盯梢的甘比諾家族保镖也紛紛跟着李逸離開。
這一切,李逸看在眼裏,卻是連看也沒有看那些人一眼。
當李逸走到主建築門口的時候,唐海已經在那裏等候已久了。
望着唐海臉上那無法掩飾的興奮笑容,李逸明白,唐海是做夢都想他死。
“小逸,希曼先生已經在二樓等你很久了,快跟我上去吧。”眼看李逸過來,唐海走到李逸身前,“親切”地說道。
李逸微微一笑道:“好的,海叔。”
望着李逸嘴角那輕松的笑容,唐海心裏卻是有些疑惑:難道這小子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麻煩?不可能,以這小子的頭腦不應該猜不到這一點。或者說,這小子對于甘比諾家族也不放在眼裏?應該不會,這小子若是有這麽強,那麽就不可能進華人幫。
心中暗道的同時,唐海心中的好奇卻是越來越重。
大廳裏,聚會依然還在繼續,客人們依然把酒交談,氣氛相當融洽。隻不過,大廳裏少了約翰森和慕容雪的影子,這讓聚會失去了一些色彩,至于李逸的離開,除了那個想着和李逸搞一夜遊戲的貴婦人外,其他人壓根就沒有在意。
因此,看到李逸和唐海走進大廳,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無視,隻有少部分人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一樓大廳通往二樓的樓梯口處站着兩名面色冷漠的大漢,那兩名大漢見到唐海帶着李逸走來,冷聲道:“唐先生,老闆隻讓他一人進去。”
唐海點頭,然後對李逸道:“小逸啊,我在樓下等你。”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唐海那表情分明是在說,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否能走出這棟别墅。
在唐海說話的同時,那兩名大漢面色冷漠地在李逸身上掃了一圈,确定李逸并沒有帶槍後,才帶着李逸上樓。
和一樓相比,整個二樓十分冷清,甚至安靜的有些過分。
二樓的書房門口,兩名大漢把守在門口,見李逸被另外兩名大漢帶上樓後,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任由李逸走向了書房門口。
“進去吧,老闆在等你。”李逸來到門口後,其中一名大漢冷冷地對李逸說了一句,然後推開了房門。
和一般富裕人家的書房不同,希曼的書房并沒有那種豪華的感覺,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書卷氣。整個書房裏擺放着四排書架,那些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而且那些書籍看上去有些陳舊,顯然,那些書籍經常被人翻閱。
讓李逸略有些驚訝的是,擺在最明顯位置上的居然是《三國演義》和《厚黑學》,當然是英文版本。
希曼本來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一邊抽着雪茄,一邊冷冷地打量着李逸。
當他看到李逸進入書房後,非但沒有流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而且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時,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作爲甘比諾在洛杉矶地區的負責人,希曼是通過自己不斷地努力才混到這個地位的。他在甘比諾家族的血統并不算純正,從小沒有被家族那些大佬重視,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可以說,希曼能夠混到現在的地位頗爲不易。
也正因爲如此,希曼對于自己的地位十分看重。
在他看來,如果真的讓李逸搶走了約翰森的女人,那麽,他日後能否保住這個位置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約翰森是一個貴族,準确地說,約翰森一直以貴族的規則來約束自己。他是當代甘比諾家族族長愛德華.甘比諾唯一的兒子。他一生下來就擁有他人無法擁有的身份和地位,像他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原本,隻要他點頭,他會成爲甘比諾家族下一任族長。
可是……約翰森是甘比諾家族的一個另類。
自從生下來後,約翰森就對權謀沒有興趣,他的興趣隻有一個:征服美女。
在美國上流社會,約翰森是典型的花花公子,而被他征服的女人早已過了三位數。
當然……約翰森雖然喜歡征服美女,可是他的頭腦并不差,隻是他不願意介入家族生意而已。
約翰森的偏執讓愛德華頗爲無奈,愛德華曾多次教育約翰森,可是效果微乎其微,無奈之下,愛德華隻好放棄培養約翰森的念頭,而是将所有精力放在了約翰森的姐姐安德羅芙身上。
可以說,安德羅芙能夠成爲甘比諾家族下一任族長最有力的競争者,從某方面來說還要感謝約翰森的偏執。
當然,安德羅芙自身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這些年來,她通過自己的智慧給甘比諾家族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是族人認可她的關鍵原因。
……
這一切,希曼十分清楚,可是李逸卻一無所知。
對于李逸那副肆無忌憚的态度,希曼起初略有些不滿,随後有些疑惑,最後卻是笑了。
他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微笑着看着李逸的一切舉動。
終于,李逸的目光在書房内掃了一圈後,徑直走到希曼的對面坐下,道:“書房很不錯。”
“小子,你膽量不小嘛!”希曼看着自己的兩名手下用槍頂着李逸的腦袋,可是李逸的表情卻是沒有絲毫變化時,似笑非笑地說道。
李逸卻是沒有立刻回答希曼的話,而是将手伸入口袋。
“不要動!”當他将手伸入口袋的瞬間,背後響起了一個陰冷的聲音。
李逸嘲諷地看了希曼一眼:“原來甘比諾家族也不過如此。”
李逸的話讓希曼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皺眉盯着李逸看了幾秒鍾,然後對手下使個眼色。
看到希曼的舉動,李逸不慌不忙地摸出一支香煙,點着,惬意地吸了一口後,道:“難道英俊優雅的約翰森先生要改變主意了麽?”
“混蛋!”李逸的挑釁行爲讓希曼有些惱怒,随後他陰冷地盯着李逸道:“約翰森少爺是一個真正的紳士,他不會跟你這條可憐蟲較勁。不過,你如果認爲看中約翰森少爺這一點,你就可以做一些愚蠢的事情,那麽你就錯了!”
“那這麽說來,是希曼先生你要對我下手了?”李逸對着希曼輕輕吐出一個煙圈。
李逸的話讓希曼的臉色變得異常陰沉,這件事情确實是他自作主張,約翰森可以保持貴族風範,可是他希曼不可以。他必須要讓李逸知難而退,如果李逸不知好歹的話,那麽他隻有送李逸去見撒旦。
“你們中國有個成語叫引火自焚。”希曼忽然換了一個坐姿,語氣也變得輕松了許多:“這個你應該清楚。”
“希曼先生的中文看來不錯,怪不得會去看《三國演義》和《厚黑學》。”李逸輕輕彈了下煙灰,然後道:“希曼先生,可否告訴我,如果我不離開慕容雪小姐的話,你會怎麽對付我?”
“嘿!小子,如果你真的那樣做了,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希曼的語氣冰冷無比,眸子裏閃爍着貨真價實的殺意。
李逸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希曼眸子裏所閃爍的殺意,可是他卻堅信希曼不敢再這裏動手,所以他的表情依然輕松:“希曼先生,你要考慮清楚,約翰森可是一個真正的紳士,如果你真的用低俗的手段對付我,這件事讓他知道的話,就算他得到了慕容雪小姐,他也會感到悲哀。恩,用我們中國一個成語說就是勝之不武。”
“小子,你果然很聰明,怪不得連唐海那老家夥都對你不放心。”聽到李逸的話,希曼忽然笑了,不過笑得很陰沉:“你說得沒錯,這件事讓約翰森少爺知道,的确會怪罪我。可是,小子,難道我就不能找他人殺你麽?生活總是充滿了意外,如果你明天被汽車撞死,或者被人亂槍打死,再或者喝水的時候被水嗆死,這都是有可能的。你死了,誰又知道是我做的呢?約翰森少爺知道麽?”
說罷,希曼哈哈笑了起來。
正如他所說,以他在洛杉矶的地位,隻需一句話,要去殺李逸的人就會多如牛毛。
畢竟,作爲甘比諾家族以外的人,能夠幫助希曼做件事情,那就等于讓希曼欠下他們一個人情,這種好事,隻要是有頭腦的人都不會拒絕的。
對于希曼這番話,李逸似乎早已猜到了似的,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更沒有害怕,而是繼續惬意地吐出一個煙圈道:“希曼先生,你雖然是甘比諾家族在洛杉矶地區的負責人,可是事實上,你在甘比諾家族還不算真正掌權的人物,對麽?”
“小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希曼的眼睛眯在了一起,正如李逸所說,他并非甘比諾家族真正掌權的人物,說難聽點隻是一個執行者而已。
李逸掐滅煙頭,然後輕輕搖了搖脖子,一臉正色道:“希曼先生,你或許不知道,曾經我和安德羅芙有筆生意,而這筆生意正在進行當中。另外,我不妨告訴你,這筆生意對于甘比諾家族非常重要!”
李逸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他清晰地看到希曼聽到他這番話後,臉色變了!
希曼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逸那雙漆黑的眸子,試圖發現些什麽,可是他失望了。
“小子,你以爲我這裏沒有你的資料麽?”短暫的驚訝過後,希曼又恢複了理智。
李逸笑着搖了搖頭:“我當然相信你有我的資料,如果你連這點都辦不到,那麽你就沒有坐現在這個位置。我想提醒你的是,你既然有我的資料,那麽你就應該知道我在中國國内的事情。雖然我曾經的老闆出賣了我,可是在他出賣之前,我在中國國内還是有一定權利的,而那個時候,安德羅芙小姐正好去了中國,和我的老闆談了一筆生意,是我促成了那筆生意。不過……我真正和安德羅芙小姐談的生意并不是洗黑錢的生意,這個我沒必要告訴你,因爲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因爲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這幾個字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音一般沖擊着希曼的心神,希曼的臉色不由一變,甚至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随後,希曼的眼角肌肉瘋狂地跳動着,他絲毫不掩飾内心的怒火,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頭即将發狂的獅子,全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希曼先生,您是一個聰明人,您不必這麽看着我。”面對希曼的怒火,李逸一臉坦然,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以再10秒鍾内送希曼和希曼的兩名保镖去陪撒旦喝酒讨論人生,當然他是不會那麽做的,而是笑着說道:“您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立刻打電話向安德羅芙小姐詢問真相,我想,她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小子,如果你敢戲耍我,你會死的很慘!”希曼聲音沙啞地說道。
李逸不以爲然道:“曾經有很多人要殺我,可惜他們沒有成功,我現在依然活着,而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已經死了,當然剩餘的以後也會死。”
當李逸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希曼清晰地察覺到李逸的身上湧出一股可怕的殺意,那股殺意就讓希曼和他的手下臉色均是一變。希曼的兩名手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槍,而希曼則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安德羅芙的電話。
電話過了好大一會才接通,電話一接通,希曼像是變臉似的,立刻露出了恭維的笑容:“小姐,我是希曼,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希曼叔叔,您有什麽事麽?”電話那頭,安德羅芙剛剛談完一筆生意,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希曼小心翼翼地說道:“是這樣的,你認識一個叫李逸的中國人麽?”
“李逸?”聽到這兩個字,電話那頭的安德羅芙倦意全無,而是皺眉思索了幾秒鍾才道:“希曼叔叔,李逸今天可是去你那裏參加聚會。難道他和您發生沖突了?”
聽到安德羅芙的話,察覺到安德羅芙語氣中的異常,希曼心中一咯噔,卻是飛快地說道:“小姐,事情是這樣的……”
接下來,希曼很快地将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安德羅芙,電話那頭,安德羅芙聽完希曼的叙述後,沉默了接近一分鍾時間,才道:“告訴約翰森那個蠢貨,讓他立刻滾回紐約!另外,希曼叔叔,您是一個聰明的人,您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明白了,小姐。”希曼小心翼翼地回答。
電話那頭,安德羅芙歎了口氣,然後挂斷了電話。
挂斷電話後,安德羅芙忽然感到一陣全身無力,她放下電話,拿起桌子上的紅酒,走到落地窗邊,望着遠處那淡藍色的天空,輕聲道:“我以爲你變了,可是你依然沒變。”
說罷,安德羅芙面色複雜地将杯中的紅酒灌進了嘴裏。
這一刻,安德羅芙的表情寂寞如雪,同時眸子裏閃過一道堅定的目光。
而這邊,希曼挂斷電話後,看向李逸的目光立刻就變了,他先是對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手。
希曼的手下雖然疑惑,可是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家夥,看到希曼的手勢,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出了書房。
“安德羅芙她怎麽說?”李逸沉聲問道,此時的他,表情已不像之前那樣輕松,而是有些怪異。
原本,他打算利用黑手黨委員會政變的一些内幕和安德羅芙再做一筆生意,以此來解決這個麻煩,卻沒有想到,安德羅芙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以希曼此時的表情來看,安德羅芙應該是幫了他。
希曼面色怪異地望着李逸,道:“李先生,小姐說這件事情您不用擔心,她會處理。”
“哦。”李逸微微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她心甘情願地幫我麽?
心中暗道的同時,李逸不由想起那一次,安德羅芙爲了李逸,通過視頻會議說服甘比諾家族的核心成員,同意甘比諾家族和蕭青山之間的生意繼續進行的事情。
可是很快的,李逸又想起安德羅芙在走的時候,對他所流露出的冷漠。
想到這些,李逸的表情有些複雜,因爲,他讀不懂安德羅芙這個人,安德羅芙就像一條變色龍,似乎随時随地都在改變自己身上的顔色。
希曼并不知道李逸心中在想什麽,見李逸發呆,忍不住道:“李先生,爲了表示我的歉意,日後您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聽着希曼的話,李逸卻笑了。
李逸可是清楚,如果沒有安德羅芙那個電話,希曼是絕對不會用這種表情和自己說話的!
隻是,爲了一個女人,而讓另外一個女人出面幫忙,這讓李逸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李逸的本意并非如此。
事實上,在希曼打電話之前,李逸甚至不敢保證安德羅芙是否會幫他,隻是他知道黑手黨委員會的政變過程,所以面對希曼的時候才表現的如此有恃無恐,他清楚,以政變内幕對于甘比諾家族的價值,這件事隻是一件不值得提的小事而已。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安德羅芙在不涉及利益的情況下幫助了他!
難道我誤會她了麽?
李逸在心中暗問着自己,答案他不清楚,不過他卻知道他又欠下了安德羅芙的人情。
李逸下樓的時候,是希曼親自陪着李逸下去的,而且希曼故意和李逸錯開了半步,讓李逸走在了前面。
這個小小的細節讓一樓大廳裏那些人臉色微微一變,那些人都是人精,自然可以通過這個小細節看出一些問題。
這其中,唐海最爲震驚!
他可是清楚希曼叫李逸的真實目的,如今看到希曼一臉陪笑地跟在李逸的身後,他覺得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現了問題,當他瞪大眼睛,确定沒有看錯時,他愣住了!
希曼不但放過了李逸,而且對李逸如此客氣,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李逸的後台讓希曼甚至整個甘比諾家族都不敢招惹!
這一刻,冷汗從唐海的額頭上滲了出來,而他的後背則已經濕透了。
“李先生,大廳裏的客人都是洛杉矶一些名流,我現在介紹您與他們認識。”下樓後,希曼小聲對李逸說了一句。
李逸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暗道,安德羅芙,這份人情我記下了,總有一天我會加倍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