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他,怎麽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更何況,也許還有更糟的可能?
結束了視頻會議,席錦銳看着發呆的她,語氣變得溫柔,“怎麽了?”
“老公,你真帥。”沈一萱上前,走到他的身後,彎下腰,雙手從他的脖子後面環住他,她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臉貼着他的臉,“好帥。”
“呵呵。”聽到她這樣的話語,席錦銳忍不住的笑出聲,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萱萱……”
“所以,答應我好不好。”答應她吧,不要再任性了。
席錦銳的笑收了回去,斂了斂神色,眼神也變冷,“我以爲我們已經談好了。”
她抱緊着他,輕貼着他的耳朵低語,“答應我,錦銳。”
“不可能。”他說,“我說過我不會與你離婚,更不會以這樣荒唐的理由和你分開。”
“那麽……如果是我要與你分開呢?”沈一萱輕輕地吐着話語,“如果說,我無法接受我的丈夫會是一個終身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呢?”
“……”席錦銳皺起眉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很抱歉,但是這是我真實的想法,錦銳。”沈一萱的手緩緩的收緊,她試圖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加有說服力,她輕扯着嘴角,苦澀的說道,“我無法接受我的的丈夫是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男人。”
“萱萱!”
“連個最簡單的公主抱也做不到的男人,連陪着一起跳舞也不能的男人,連……”
“夠了。”席錦銳像被刺激到了一般,聲音冷如冰,他掰開她圈在他脖子處的手,“我知道你隻是說說而已。”哪怕她所說的,所描繪的這些景象那麽真實,并且,以後真的會是這個樣子。
可是他不相信她會介意。
她自己不也說,她不會介意任何的他嗎?
是誰與保镖一起來跑來深山野林找到了他?
是誰抱着他而哭,哭訴他的隐瞞。
是她!!
現在她說的這些,他都不會相信的。
一個字也不會!
“我也以爲我隻是說說而已,但是……”沈一萱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與他平視,看着他的眼裏,“我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那麽,一年後,兩年後,或是三年後,我還會不改變嗎?”
“……”
“當别人與自己的丈夫優秀的站于人前時,我卻隻能推着你的輪椅……”
“不要再說了。”席錦銳不想聽她描繪這些場景,“失去你,其他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隻是在感情深厚時才會有的想法罷了,可是我不敢保證我會感動于你這樣的付出,尤其……我還有一個優秀的池墨選擇。”她看着他,心卻在疼。
她看到他的變臉。
她卻還那樣無辜的微笑,“錦銳,池墨……”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對她自己的不信任,對她是否會不變心的不信任……
很真,可是……他依舊不會信的。
“不要再勸我了,即便到時你要離開,我也不會責怪你。”他對着她微微一笑,“我不會介意。”
“可是我介意。”她微吼着,演戲的表情差一點點就破功,他爲什麽就是這麽的死闆?
爲什麽這麽的死心眼。
“我不想承受你的責怪,你的後悔。”沈一萱堅定的看着他,“你明白嗎?”
“萱萱。”他溫柔地叫着她的名字,“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不管她用怎樣的方式,他都不會答應的。
“是麽,那麽……”她看進他的眼裏,“如果你的雙腿廢了,我也陪着你一起把我自己的雙腿廢了,你答不答應?”
聽到這話,席錦銳再無法淡定從容,而是一臉震驚的看着他。
“錦銳,我不是開玩笑的。”沈一萱看着他,“而且,我可以輕易地做到這樣,你連攔也攔不住。”
他緩緩地回過神,沉下了臉色,“你瘋了。”
“是,我會瘋的。我看着你有機會可以治好自己卻放棄了,而我無能爲力,一輩子望着你再也無法站立起來,我會瘋的。”沈一萱堅定地望着他,“而我,不知道我會因爲發瘋而做出什麽事情。”
她不管,柔情地求他也好,這樣無恥的威脅他也好,她不管,她隻要他點頭答應,她隻要他……
好好的!!
書房裏一片靜谧,安靜得就隻有她和他彼此間的呼吸聲。
兩人的視線對視着,誰也不讓誰。
突來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席錦銳的手機。
而上面的來電顯示是……池墨。
池墨到Z市了。
“這事我們以後再談。”席錦銳真的被她的瘋狂威脅吓到了,而且她說得對,她要真這樣做,他竟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因爲,到時他連站起來都已經成了問題。
“還有以後嗎?”沈一萱搖頭,“研究所能不能研究出血清尚且不知,如果再不……解毒,你會死的,錦銳,你明白嗎?你永遠也看不到我了,也看不到我們的女兒,難道你忍心讓小糖果跟我一樣,從小就失去最親的人嗎?”
“不會的。”席錦銳看着她的眼睛,“萱萱,事情沒有這麽的糟糕。”
“可事實上,我們都知道,的确是這麽的糟糕。錦銳。”
“如果我活着,我如常的站立着,卻失去了你,我不知道這有什麽意義。”他看着她的眼睛,擠出一抹淺笑,“我一輩子都會鄙視自己,我苟且的活下來,卻是以失去你的代價。”
“……”沈一萱眼淚溢了出來,她吸了吸鼻子,仰頭倔強的看着天花闆,“那你就當作我們的感情已經沒有了,像所有離婚的夫妻那樣,感情破裂。”
“你能嗎?”她這個樣子,他心疼。
“我能。”她堅定的說。
“撒謊。”
桌面上的手機鈴聲不斷的響起,全然沒有因爲主人的不接而中斷。
席錦銳輕歎一聲,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機,“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