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隔着一小段的距離安靜的跟着。
其實兒孫大了，便自會有自己的決定和幸福。
花園裏的綠植修剪得很整齊，造型也很讨厭，當初設計的時候便是請江南有名的園林師前來設計的，而花園中的各種綠植，也是從全世界各地搬運而來的。
冰冷的冬天也不能讓這麽綠植變色，凋零。
腳下的水泥路很平整，席老爺子步伐緩慢卻平穩。
“老爺子……”阿彪跟在身後還是忍不住的開口打破了甯靜。
自剛剛告訴老爺子家裏的保镖都撤回原位後，他便出來花園。
但是寒氣太重了，老爺子年事已高，這樣在室外呆太久的話對身體不好。
要是感冒的話，沒有一兩個月根本就無法好，老爺子的抵抗力是越來越差了。
席老爺子沒有理他，隻是站住了腳步，望着這熟悉的花園，他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微微的晃了晃頭，視野才清晰了起來。
人老了，就總有一死。
八十幾歲也算是高齡，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席老爺子知道這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也知道家族大，總有這或是那的事情發生來煩擾。
可是，怎麽放心得下呢？
席錦銳在書房裏沒有找到席老爺子，便來了花園，看到站停在花園中的身影，他猶豫了半下還是走了上去。
阿彪看到席錦銳的身影靠前，張口想說什麽，最後卻還是閉上了嘴巴。
老爺子對他好，認了他做幹兒子，他也當錦銳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兒子，教育孩子這種事情輪不到他這個外人插手。
爲了給爺孫二人留足夠的談話空間，他還自動的退後了數米。
“爺爺。”席錦銳上前，輕輕地喊了一聲。
席老爺子沒有理他，隻是遙望着遠處一般，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席錦銳陪站了好一會，然後才開口，“爺爺，我……”
席老爺子卻在他二次開口時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做哪個決定？”
“……”席錦銳其實是有些内疚的，讓年事已高的爺爺還煩心着他的事情，他很過意不去。
但是。他還是那句話，他自己的事他自己能處理。
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當年那個因爲事情承受不住差點崩潰的席錦銳。
“與蘇家退婚，我親自登門陪禮道歉。”席錦銳說。
席老爺子歎了一聲，然後轉過了身，一雙眸子很平靜的望着他，“賠禮？你拿什麽禮來賠，蘇家才看得上，會收下？”
賠禮道歉，這禮得讓人收下了，這歉才道得有用。
不然一切都不過是你的自以爲是而已。
“我會物色一下。”席錦銳說。
“蘇司令喜歡一件前朝皇宮出來的古物，八國聯軍被英國人給帶回了英國，後來輾轉到了一位英國商人的手中，我已經爲你高價買下。後天便能到，東西會直接抵達帝都，你帶着這東西去蘇家一趟，看到衷愛的禮物上，蘇司令應該會收下。”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有錢是不一定買得到的。
但如果能用錢解決得了的事情，那便不是什麽大事情。
聽到席老爺子這話，席錦銳整個人怔在那裏，“爺爺……”
他沒有想到他爺爺已經私底下做了這樣的安排，而那天他因爲生氣，還說了一些對爺爺不敬的話語。
席老爺子定定的看着他，“錦銳，你是我的孫子，是我席家的孩子。你有事，家族不會坐視不理。”而同樣的，身爲家族之人，也不能棄家族不管。
這是責任。
是一個成年男人該負起的責任。
席錦銳看着席老爺子，“對不起，爺爺。”他感覺到爺爺對他失望了。
可是……
他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你對我說對不起其實并沒有什麽用，我多希望我們席家用不上這樣一件禮物。”
重話都說過了，但是并沒有什麽用。
而席家不可能真的看着事情的發生而不管不顧的。
“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席老爺子看着他的眼睛，“小糖果很可愛，媽媽的位置缺失不好。”
“……爺爺。”席錦銳明白他爺爺和他爸爸是關不多的意思，但是……
“我想等處理完小桐的事情再結婚。”他輕聲的說道。
“……”席老爺子嚴肅的盯着席錦銳的臉，然後微眯起眼睛，“你說什麽？”
話語中十分的危險。
但是，這其實已經在席老爺子的預料之中。
最終，害怕發生的還是要發生了。
“爺爺，我不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對不起。”他知道家裏人都擔心他，但是他無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可以當做過去。
席老爺子抿着嘴，沒有說話。
“爺爺，我是很冷靜思考過的。”
“你知道後果嗎？”席老爺子望着他，“錦銳！”
“我知道。”
他知道，他還是這樣做？
席老爺子轉過了身，背對着他，“我老了，你跟你爸去說這事吧。”世傑應該會想辦法阻止的。
但……
“我已經跟爸爸說過了。”
席老爺子手緊緊地扶着拐杖，最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錦銳，别讓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
然後便不再說什麽，朝着花園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阿彪什麽都沒有聽到，但是能看得出來席老爺子的心情十分的差，他輕步的跟上。
席錦銳站在原地，他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他隻能這樣去做。
生死一半的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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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年底了，年味越來越濃，城市的大街小巷的路燈上都挂着紅燈籠，各種門店也都貼着紅色喜慶的貼畫。
這幾天沈一萱一直都心神不甯，席錦銳解禁後有跟她通過電話，告訴她不用擔心，席家的事情他已經解決。
剩下的事情他依舊會解決。
說得像是什麽事也沒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