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小墨。讓事情就那樣過去吧。”池老爺子聲音越來越急。
“池墨。”沈一萱見池墨還沒有吭聲,有些急了,“你爺爺……”
池墨跪在地上,抓着池老爺子的手,“爺爺,小墨不能答應您。”
池老爺子仿佛瞬間恢複了清明,他看到他一手抓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子,一手抓着池墨,他看向沈一萱,“你就是小墨喜歡的女孩吧?小墨答應在我死前帶你來見一面的。”
……這個誤會可大了。
然而沈一萱張嘴還來不及吐話解釋,就聽到池墨說,“萱萱,爺爺,她叫萱萱。”
“萱萱?好熟悉的名字。”池老爺子這會是真的清醒了,隻是人之将死,他自己更清楚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交待遺言了。
他看着沈一萱,“好孩子,以後小墨就隻剩你了,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要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不能在一個将死面前撒謊啊。
“池老爺子,我們不是,我……”她跟池墨沒有關系好麽!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的關系!
“爺爺,你要好好的,你不是要看着小墨結婚嗎?我還沒有結婚。”池墨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心疼,他在強強的壓抑着自己的痛苦。
沈一萱看向他,她突然說不出那些否認的話了。
也許,這個時候善意的謊言對于這個即将離去的老人來說才是最好的?
他很疼愛池墨吧,直到這個時候都是心心念着他,哪怕不認識所有人了,也還認着池墨。
“小墨,爺爺等不到了,你這個臭小子說好的聯姻又反悔了。”池老爺子心疼的拍着他的手背,眼睛越來越模糊,“答應爺爺,不要報仇。”
“爺爺……”他不能答應。
“答應爺爺。”池老爺子剩着最後一口氣,他想要聽到池墨的肯定回答。
但是,池墨都無法答應他,再也忍不住,池墨眼淚凝聚了淚水,“爺爺,我會有分寸的。”
“……”池老爺子沒有說話。
沈一萱看着跪在地上,低着頭,雙肩抽動着的池墨。
他在哭。
她再看床上的池老爺子,已經……去世了。
她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個世上最難過的便是生離死别。
“池墨,你爺爺他……走了。”她輕輕地說道。
池墨跪在地上,他知道,爺爺松開了他的手,他便知道了。
直到爺爺去世,他都無法答應爺爺的請求,爺爺是帶着遺憾走的。
可是,他不能答應。
他無法答應。
池墨沒有吭聲,隻有那抽動的肩膀無聲的告訴着沈一萱,他在哭,傷心的哭。
從這一刻起,他隻剩自己一個人,再也沒有真正的親人了,他剩自己一個人。
沈一萱覺得他需要一個單獨的告别時間,于是她輕輕地走出了病房,鼻子有些發酸。雖然剛剛在酒會上,池墨還那樣殘忍的對她,雖然她與池老爺子素不相識,但是,也是有些觸動的。
池振軒站在那裏,見她走出來,迎了上來,“萱萱。”
“池老先生去世了。”她輕輕地說。
池振軒歎了一聲氣。
醫生已經提醒過了,也許是因爲不是直系,所以難過也有限吧。
他看向沈一萱,“你怎麽會跟池墨在一起?”
沈一萱望向他,他雖然是她媽媽的前男友,但,也僅是這樣而已。太過私密的事情她當然不會說的。
“說來話長。”她扯了扯嘴角,然後走到了不遠處的長凳坐了下來。
見她并不想多說,池振軒也就沒有再問。
隻是池墨之前跟他說過,不會傷害沈一萱,他還覺得是假的,現在看來,是真的。
…………………………
美國
一幢大莊園裏,别墅内的餐廳中,長長的餐桌上擺着燭台和鮮花,隻是将近十個的位置,卻隻在主位上坐了一個人。
一個白人,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十歲出頭的白人男人。
身後站着穿制服的傭人,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白皮膚的男人穿着絲質睡袍,頭發卻梳得很整齊,往後梳得整整齊齊的那種發型,俗稱大背頭。
他的面前放着一個食物盤子,左手叉子,右手刀子,他動作優雅的切着面前的生食。
盤子裏還有血水,淡淡的血腥味讓人聞着就有些反胃。
他卻極其的享受一般。
“先生,好消息。”一個白人中年男人步伐急促的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
白人男人将最後一塊食物放進嘴裏,放下了刀叉。
站在一邊穿着傭人制服的美女傭女送上絲帕。
他接了過來,輕輕的擦了嘴巴,絲帕被丢棄,下面已經粘染了一些紅色的東西。
“什麽好消息?”
西裝筆挺的男人将手中的文件遞給他,“找到合适的心髒來源了。”
“哦?”白人男人拿過文件一看,輕輕地皺了皺眉,“是個東方女人?”
“是的。”
“……”
見上司不吭聲,男人趕緊解釋,“先生,心髒匹配尋找本來就很難,我們已經找了數年了。”動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滲透在各國的各大醫院裏。
“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就她吧。”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那麽,就讓醫生安排手術時間吧。”
“先生,醫生說您現在的狀況,半年後是最佳的手術時間。”
“半年……盯着她。”男人站了起來,笑了起來,全身都有一種讓人發冷的陰寒氣質。
“是。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在手術前把她帶到您的面前,但是醫生說爲了确保她的這顆心髒能夠爲您好好所用,我們在準備手術期間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擾她。”
“嗯。就照醫生所說的去辦吧。”
…………………………
池老爺子的遺體次日就運回了J市,接下來的追悼會,下葬儀式這些沈一萱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沒有跟池墨一起回J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