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什麽想要把孩子給打掉?就因爲長勝暫時還沒有到她的手上?
想起那天她的質問和責怪,席錦銳原以爲她隻是太過生氣和難過才這樣,所以他是很難過也很内疚,但是也已經開始對池墨反擊了,再給一些時間就好了,畢竟長勝是一個集團,并不是一件物品,說要買回來就要買回來的。
資金的調配,意外的可控性,以及方案的重新設置,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可是她……
她完全不打算給他時間了嗎?
因爲長勝到了沈郁琳的手中,所以,她現在已經很肯定的認爲,長勝再也回不來她的手上了是嗎?
所以……
她已經沒有什麽好留戀的,準備要離開了嗎?要把孩子打掉?!
她問過他的同意沒有?!
孩子是她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嗎?!
…………………………
沈一萱走出醫院,她其實是故意來席氏旗下的醫院的,也是故意對婦産科的醫生透露她要流産的信息的。
上一次她在人民醫院檢查過了,而在這裏這一次……她是要将這個信息幅射到席錦銳的耳裏。
有些事情,由别人代說,會比自己直接說更好一些吧?
好吧,她承認,她無法當着他的面,對着他的眼睛說要把孩子打掉,她甚至不敢去想他那冰霜一眼的臉色和眼神。
她怕她的僞裝會被他看穿。
現在,他應該聽到了她要把孩子流掉了的消息了吧?
呵呵。
可是手機卻一直沒有響起來呢,爲什麽?知道消息的他不是應該立馬給她打電話嗎?不是應該質問她爲什麽這麽大膽的竟然有着想要把孩子拿掉的決定嗎?
手機卻是無比安靜的,沒有一個來電。
沈一萱回了家,然後,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中的席錦銳。
她怔了一下。
這會大概也就是十二點左右,嗯,算是午休時間吧。
家裏十分的安靜,似乎傭人和廚師都離開了,整個大房子裏就隻有他和她兩個人。
席錦銳脫了西裝外套,身上是深色的襯衫配着西褲,他連他的皮鞋也沒有換,像是一回來就這樣坐在了沙發上,專程的……等着她?
他的臉色并不是她自以爲是的冰冷,而是……失望。
是的,失望還有……難過。
這樣的表情在沈一萱眼裏其實是驚訝的,他不是應該更生氣才是嗎?如果他是生氣的話,她的反應就會更容易一些,也許吵着吵着,這分手的話就能說出來了。
可是他卻完全不按牌出牌的樣子,他是失望和難過,他這個樣子讓她更加的心疼。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劊子手,會将他淩遲成一片片,血淋淋的曝光于烈日之下……
無論她此時的内心多麽的複雜,她面上的表情卻隻有一個,那就是淡然。
她換了鞋子,然後朝他走了過去,淡然的臉色,淡淡的語氣,“你怎麽回來了?”
席錦銳擡起眼看她,深邃的眼神直直的凝望着她的臉,她的眼,沒有吭聲。
沈一萱站在那裏,她挺直着腰背,不解地眨了眨眼,“怎麽了?”她這樣子無辜差點就騙過了她和席錦銳。
席錦銳都覺得是不是醫生在跟他開了一個國際玩笑?
她,怎麽會去做流産這樣的決定?
這不可能的。
“你去醫院了?”不管是還是不是,他最終還是将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沈一萱怔了怔,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看來她去醫院的決定是沒有錯的,席家旗下的私立醫院,如果是關于席家的事情,肯定是第一時間通知他們的吧。
她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席家的。
那麽……現在席家的其他人應該也知道她要做的決定了吧?
沈一萱移開了視線,她覺得喉嚨有些幹渴,走去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然後才走了回來,落座于他旁邊的單人沙發。
席錦銳一直都不急,他并沒有迫切的追問原因,他也沒有生氣的問她爲什麽這樣私自做決定。
他等,等她給他一個不是的答案。
隻要是否定的,他便……當作什麽也不知道。
但是!
“嗯。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孩子……我想拿掉。”沈一萱的坐姿是嚴談的姿勢,唯有這樣,她才能提醒自己她現在不是想說什麽,而是應該說什麽。
她的姿态,臉色,眼神,語氣,通通都不可以出賣她的真實心情。
這樣的僞裝真的好累,但是她還是做到了,容碧賢之前說的對,她真的很有演戲的天份。
她現在就是把自己當做是某一個角色的代入。
席錦銳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他緊緊地,緊緊地十指緊扣,關節處的手骨都泛着白色,他壓抑着,隐忍着。
簿唇抿着,良久,他卻還是能以平靜的聲音問她,“爲什麽?”
如果不是他手中的動作出賣着他真實的心情,沈一萱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三少自己也明白吧,這孩子爲什麽會出現的原因。”沈一萱盯着他的手指骨,她覺得他再這樣的用力下去,他的手指骨要斷了吧。
其實他真的不需要這樣的壓抑着自己的怒火。
他會生氣是應該的。
孩子……有他的一半。
孩子爲什麽會出現的原因?呵呵,她是在提醒他,她和他之間的交易嗎?
“我以爲你愛我。”他擡眼看向她,深邃的眼神滿滿都是傷害。
他難過,悲傷,失望交雜而成的視線,最後就這麽複雜的看着她,最後,變成了他的諷笑,“看來是假的?”
她說了多少次的我喜歡你?我愛你?
她對他說了多少次?!
她說她喜歡他,她說她愛上他了!
他給過她機會,叫她别這麽的‘自以爲是’愛上他,而她呢?她還是一意孤行。
現在,他回應她了,她卻選擇抽身離去?
沈一萱,這是在玩他嗎?!
該死的頭疼又那麽突兀襲來,席錦銳隻覺得眼前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他呵呵地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