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萱以前讀書時不懂,還以爲這是一種風俗。後來被範希兒一說,才明白,這也算是風俗吧,不過是因爲韓國地小,一般房子都小……
田秀真大概在這裏定居太久了,已經沾染了很多韓國女人的習性,待客也是盤腿而坐。
沈一萱脫了鞋子進了她家,穿着裙子隻能跪坐了。
這種生活方式……她覺得,以田秀真當初的職業,如果能選擇,肯定是留在Z市做個護士吧,起碼也有椅子坐着不是?
“喝茶。”田秀真泡了茶過來,她看着沈一萱,“你跟你爸長得很像。”
“的确。”所以她這張臉,任誰都知道她是沈厲基的女兒。
不過如果可以選擇,她甯願選擇像她媽媽多一些。
沈一萱睨了一眼席錦銳,他盤着腿坐在那裏,似乎沒有什麽不适的感覺。
“田護士,你既然還記得我爸,那麽,你還記得我媽嗎?她叫顧心怡。當初因爲車禍入住了你們醫院。”她提醒着田秀真。
田秀真點頭,“我記得,沈太太是顧氏集團的總裁。”
“我想知道當年我媽媽的狀況到底是怎麽樣的。”沈一萱看着她,“你将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田秀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席錦銳,似乎在猶豫。
“我是她未婚夫。”他淡淡地說道。
……沈一萱呆呆的看了看他,未,未婚夫??
聽說他是她的未婚夫,田秀真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去掀起二十幾年的舊記憶,她以爲她忘記的,原來記得那麽清楚……
“我還記得那天是我當值,救護車送來一個發生了嚴重車禍的傷患……”塵封的二十幾年,她還記得。
時間在安靜的逝去,沈一萱跪坐在那裏,聽着田秀真說着當年情景的還回,血液麻弊了腿部,她卻渾然不覺。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力氣。
不知道田秀真講了多真,終于講完了。
田秀真看着沈一萱,“當年我跟那個醫師起了争執,無緣無故的被解雇了,後來那個醫師找到我,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Z市,再也不要問爲什麽。”
田秀真扯了扯嘴角,“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沈太太醒過來一次了,爲什麽……會突然間就死了呢?”
“你說什麽?”沈一萱打斷她的話。
什麽叫沈太太醒過來一次了?
“我媽……媽不是一直昏迷嗎?”不是出了車禍後一直昏迷着的?
不是說嚴重到會成爲植物人嗎?
田秀真看着沈一萱,很肯定的說道,“我很确定沈太太醒過來一次了,但是時間很短。确切的說是清醒的時間很短,但是當時她已經昏迷大半年了,突然醒來身體還需适應是正常的,按正常來說,昏迷過後醒來的病人,應該痊愈的機會是很大的,可是沒多久沈太太就去世了。我後來還想着,難道當時是回光返照嗎?”
沈一萱的手在顫抖着,眼淚忍不住的簌簌地掉落。
她這個樣子把田秀真給吓到了,“沈小姐?”
“你知道的就這些嗎?”沈一萱看着田秀真,淚眼模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媽媽死于注射安定過量?”
田秀真睜大眼睛,用手掩口。
席錦銳看着她。
“我不知道。”田秀真搖頭,死于注射安定過量,那不就成了謀殺了嗎?
怪不得,怪不得當時情況那麽詭異。
怪不得醫師故意與她起争執,後來她被解雇,怪不得他來道歉,讓她遠離Z市。
她知道裏面有什麽不幹淨的事情,但是,她沒有往謀殺一方面去想。
“我媽媽醒過一次的事情有别的人知道嗎?”
“沒有。”田秀真搖頭,“你媽媽當時入住的是貴賓病房,而且因爲昏迷了大半年,能進入她病房的人都需要沈先生批準的。”
如果是一開始昏迷不久就醒過來,肯定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可是昏迷了大半年……
沒有任何人知道顧心怡醒了。沒有任何人。
沈厲基人爲的不讓任何人接觸到她。
不,他有讓人接觸到她,在她真正昏迷的時候……
而當時醫生說她會陷入永久昏迷吧?估計就是類似這樣的診斷,所以,不會有人長達大半年連續去看昏迷不醒的顧心怡的。
而傅書恒跟她說過,沈厲基拒絕了他的探視。
眼淚啪啪的掉落在地闆上,沈一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田秀真所說的雖然不能直接的反應什麽,但是她知道了,她媽是醒過來一次的。
還有,哪怕人證物證早已沒有,但是,她媽是被謀殺的,而那個兇手,竟然就是她的爸爸——沈厲基。
自以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吧。
顧家沒有親人,身爲顧心怡的丈夫,他是唯一合法的,處理她後事的人。
不會有驗屍,不會有人提出疑問。
而火葬的制度早就讓屍體火化成一堆灰……
他,竟然還有臉,還敢去拜祭媽媽?沈一萱想到清明節前後,她在她媽媽墓園時遇到的沈厲基。
忽地,她想起什麽,當時還有一束薰衣草……
“沈小姐,如果你有什麽疑問,你可以去問問當年的那個醫師,他家住在……”田秀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一萱給打斷了,“那個醫師早就去世了。”
“……這樣啊。”田秀真一臉抱歉的看着沈一萱,“對不起,沒能幫上你什麽忙。”
“打擾了。”沈一萱站了起來,血液的不循環讓她站起來的時候一陣麻弊。
席錦銳全程都沒有吭過一聲,對于田秀真也不做任何的發問,而她所說的所有他也沒有吭過一聲。
直到沈一萱站起,他才忽地地說道,“你不是田秀真。”
田秀真本來已經站了起來,要送客走人,被席錦銳突然這麽一說,整個人僵在那裏。
沈一萱忍住腿部的不适,看向席錦銳,“什麽?”席錦銳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