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于小冊子上的内容在抄錄過程中相當倉促,使得大部分字符都出現了偏差,内容大變,而楊小婉雖然擁有關于神明文字的記憶,但并沒有實際運用過,因此解讀起來非常消耗時間。
她知道白墨對冊子上的内容十分重視,一直努力解讀,然而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白墨也很清楚這一點,隻是安靜的等待着。
現在腳下還有一頭龍需要處理,不過白墨暫時并不打算進地下通道,先消磨一下那顆龍頭的脾性再說,這樣到時候對起話來才會輕松一點。
“夫君,第一頁上的内容解讀完成了,要聽聽嗎?”
楊小婉的聲音忽然響起,将白墨的思緒拉回。
足足八天時間過去了,她才終于将第一頁上的内容解讀完成,白墨點頭道:“說吧,我先判斷一下這裏面是什麽内容。”
他腳下的陰影蠕動,迅速形成一個黑色的球體,将兩人包裹在内。
楊小婉思索片刻,認真道:“第一頁上的内容很少,有些像是目錄的感覺,大部分标題後面用了一個‘結’字進行标記,還有些則沒有。”
“這本小冊子的封面寫的是‘觀察與收割記錄’七個字,因此奴家猜測,或許觀察和收割已經完成的部分就會坐上标記,沒完成的則不會。”
這個推測比較合理,白墨也是這樣想的:“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還獲得了什麽信息?那些标題的内容是什麽?被标記爲已完成又是什麽?收割的個體是死物還是活物?”
他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就需要後續繼續進行解讀才知道了。”然而楊小婉卻是苦笑道,“這些标題并沒有實際含義,用的都是代号……”
“所以你解讀了那麽久,第一頁上其實是一個你看不懂的目錄……基本等于什麽都沒解讀出來?”
楊小婉沉默着點點頭。
白墨歎息一聲:“那你着急跟我說什麽?”
“奴家是怕夫君太着急了,所以才……”
“像你這樣把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後續的才最讓人心急。”白墨懷疑這家夥是故意的。
他剛剛真的有些激動。
他沒有生氣,想了想将影子圓球收起,忽然問道:“你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沒有,我今天打算出去一趟。”
揚小婉并不怎麽需要吃東西,吃不吃其實無所謂,不過身爲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她同樣對美食抱有熱愛。
而因爲白墨每次帶回來的食材都不怎麽好看的緣故,張濤他們連吃都不敢吃,也隻有楊小婉敢跟他一起吃并高呼“好吃”了。
恢複身體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并非靜養就可以,起碼營養要跟得上才行,因此白墨隔三差五便會出去熘達一圈,在别人眼中看了無比可怕的禁區生物,已經有不少上了他的餐桌。…
楊小婉也需要營養。
而如果要想迅速恢複的話,白墨就得吃像龍肉這樣大補的食物才行,他的腳下倒是有一頭龍,而且身體早已死去,但他暫時沒有下地道的準備,不然指不定是誰吃誰呢。
“隻要是夫君喜歡吃的,奴家都愛吃。”楊小婉柔聲說道,“哪怕吃人也無所謂哦。”
她其實能察覺到這間屋子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隻是白墨一直不讓她出去看,心中不免有些不滿,因此剛剛才會試着捉弄他。
白墨沒有在意她的話,又問道:“對了,你的【逆轉】掌握得怎麽樣了?”
【逆轉】是一個強大并且且重要的能力,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他需要楊小婉盡快掌握。
楊小婉正色道:“奴家一直有在練習,現在已經比較熟練了。”
“光是熟練可不夠,像這種能力必須要融會貫通才行,不然可能會傷了自己。”
“是,奴家一定不會讓夫君失望的!”
白墨想了想,将小冊子收起放在了身上,然後讓楊小婉回到生死燭中,帶着生死燭離開了房間。
此時正值上午。
張柔竹正在剛剛開辟出的‘小花園’中擺弄那些新種上的植物,看見他後歡快的打了個招呼。
張濤在幫她打下手。
而楊依依則是和往常一樣,坐在離木屋老遠的地方,正在加深對虛假認證的熟練程度——也就是繼續造假。
她對白墨就沒有這麽客氣了,冷冷哼了一聲。
虛假認證不能長期放在外面,否則可能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楊依依清楚這一點,所以一直避開了張濤兄妹。
“你又要去哪裏?”她注意到白墨的動作,連忙問道。
“出去找些吃的。”
“是嗎……”
楊依依眯起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下一秒便高聲道,“那我也要去!”
“你?”
“對,我!”
“不行。”
“爲什麽?”楊依依急了。
“我隻是出去找吃的,又不是玩兒,很快就會回來,你去了隻會扯我的後腿。”
“我才不會扯後腿,分明之前拖油瓶都跟你出去了!她都可以,我爲什麽不行?”
雖然在大喊大叫,可楊依依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許委屈。
白墨微微挑眉。
如果紅糖在這裏的話,就會發現白墨面對楊依依等人的态度都還不錯,連話都會多不少,而不是像面對她一樣敷衍應對,更具備活人氣息。
或許就連白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張柔竹楊依依等人認爲在這裏的日子是難得的悠閑時光,他心底裏其實同樣也是這樣想的。
“我不管,你不讓我出去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去!”楊依依大喊道,“不過等我到時候帶了飲料回來,你就别想喝了!”
飲料?
白墨一愣,難怪這家夥突然嚷嚷着要出去……難道是要去進貨不成?…
然而事實上,楊依依更多還是覺得一直待在這裏有些太乏味了,雖然不讨厭這樣的生活,但她小時候就已經受夠了長期待在一個巨大的封閉空間的日子。
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并不自由。
當然,進貨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己在這裏确實是白吃白住,要是不拿點什麽出來鎮鎮場子,拖油瓶那家夥豈不是要把自己看扁了?
“那好,你跟我一起出去。”
楊依依還想再據理力争說些什麽,誰知道白墨的下一句話突然讓她愣住了。
“什麽意思……你這是同意了?”
“嗯。”
白墨澹澹道,“其實也沒必要征求我的意見,你随時都可以離開。”
“你以爲我不想啊!”
楊依依惡狠狠的說了一句,然後匆匆跑回房間拿了兩件黑袍出來。
“喏,穿上。”
白墨将黑袍披上:“你這是打算要去哪裏做交易嗎?”
他忽然想起這家夥最近一直在做假貨,莫非是想去哪個交易點發一筆橫财不成?
真是死性不改。
楊依依同樣将黑袍套在身上,有些興奮的回答道:“說了我要去進貨嘛!”
“對了,和你一起出去的事我已經告訴傻大個了和拖油瓶了,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吧!”
白墨沒有說話,隻是默默來到樹枝通道前,打開了通道的門。
兩人很快離開。
白墨雖然是出來狩獵的,但并沒有一個明确的狩獵地點,更多是随緣,看到什麽好吃的東西就帶回去好了,因此索性按照楊依依的路線前進,準備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
由于現在是白天,禁區生物并不多見,時不時倒是能看見幾具被啃食過的人類屍體,就這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死去很久了。
緩沖區中的生活是很殘酷的,大多數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隻能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不僅需要提防禁區生物,有時還要提防同類。
殘酷和死亡才是緩沖區中的主色調,楊依依對此深有體會,像她最近在集市之中那種甯靜祥和的生活反倒是一種奢侈。
她想了想,忽然停下腳步,特意去挖了兩個簡單的坑,将看到的兩具屍體給埋了起來,并沒有花太多時間。
面對白墨的視線,她下意識解釋道:“哥哥以前說過,無人掩埋的屍體是孤獨的,下輩子可能不會有家人。”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白墨看了她一會兒,平靜道:“那我上輩子一定是一具無人掩埋的屍體。”
楊依依愣了一下,忽然張大嘴巴問道:“難道你這輩子沒有家人嗎?”
白墨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怎麽感覺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誰高興了?”楊依依惱羞成怒。
不過這家夥幾乎沒有提起過自己的事,更何況還是像這樣主動提出來………
于是她連忙追問道:“那個,你……你之前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楊依依隻知道白墨很厲害,似乎活了很長時間,是個大高手,除此之外對他就沒有更多的了解了。
白墨沉默不語。
楊依依有些失望,而就在她以爲白墨不會說的時候,對方卻突然開口了。
“像剛剛那樣的屍體,每天一出門就能看到,而且遍地都是,幾乎找不到地方落腳。”
簡單而平靜的話語,卻如同尖刺一樣刺入楊依依的内心。
盡管白墨說的時候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她隻是想想就能感受到那種絕望——因爲到處都是屍體而找不到落腳的地方……豈不是意味着世上幾乎找不到多少活人?
……那到底是怎樣的世界?
楊依依試探道:“所以你其實是獨自一人艱難活下來的嗎?”
她想起白墨之前的話——這家夥似乎并沒有家人。
“嗯。”
兩人沉默不語,一路走了很長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那個……”
忽然,楊依依小聲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個東西很好吃,等會兒我換一點吃……給你吃吧,就當我請你的好了。”
白墨沉默片刻:“這不是應該的嗎?”
“才不是應該,之前的飲料是被你們搶走的,我才不想和你們分呢,強盜!”
楊依依滴咕道,“不過那東西真的很好吃,好像是烤出來的……就是有一點點貴。”
她偷偷咽了口唾沫。
白墨沒有說話。
兩人又走了一陣,中途倒是遇到了一些禁區生物,可要麽是不能吃的,要麽就是看到白墨後就撒腿就跑的,最終白墨隻抓住了一隻腦袋大小的像蛤蟆一樣的生物。
楊依依一臉嫌棄道:“你難道就不能抓些能吃的東西嗎?”
“這東西不僅能吃,而且味道很好。”
“那你難道就不能抓一隻又能吃又能看的東西嗎?還有……”楊依依張牙舞爪道,“爲什麽要我扛着這玩意走啊!”
此時那隻半死不活的蛤蟆正躺在她的背上,後腿不時還抽搐了一下,讓她一陣惡心,生怕這還有什麽時候活過來在她身上亂爬。
她并不知道,白墨剛剛看似輕松,可這隻看似不起眼的蛤蟆其實具有和c級超凡者等同的實力。
如果今天不是白墨在場,她或許會在第一時間死在這東西手中。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好吃又好看的東西不是沒有,但比較難得。”
白墨澹澹開口,自動忽略了楊依依的後半句話。
楊依依氣得牙癢癢,自己剛剛是腦抽了才想着用好吃的安慰這家夥,真是欺人太甚!
她深吸一口氣,懶得跟這家夥置氣,忽然神神秘秘道:“前面左拐有一個老樹樁,隻要在樹樁上敲七下就會有人出來,帶你進入一個隐藏的地下空間——這你可别随便跟人說。”
《最初進化》
她又将等會兒需要注意的事項告知了白墨,也不知道這家夥聽進去沒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多時,兩人果然看到了一個樹樁,楊依依将蛤蟆丢在地上,然後熟練的敲了敲木樁,一共七下。
然而兩人等了許久,始終沒有人出來接他們。
楊依依皺起眉頭。
“不應該啊……”
等待片刻,她又重新敲了敲木樁,可還是沒有人出現。
“先離開這裏。”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拉着白墨就要離開。
然而恰恰就在此時,木樁附近的地面突然一陣顫動,緊接着大片大片的凹陷下去,地面不斷坍塌,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楊依依童孔收縮。
隻見深坑中是數具被泥土掩埋的屍體,血液流得到處都是。
他們并非死于這場坍塌——
而是早在此之前便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