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無法行動的同時,還感覺體力在源源不斷的流逝,精神也愈發萎靡。
亮眼的光幕猶如一層薄膜一般将他包裹其中,使他渾身出現一種強烈的虛弱感,甚至連**都彷佛在漸漸消失,全然沒有掙脫束縛的念頭。
在他身前站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介紹一下,你身上的東西叫做鐵幕光牢,聽說是一位偉大存在的随意之作,正常情況下它會将第一個觸摸光幕的人給束縛住,但由于我知道‘鑰匙’是什麽,所以現在才會由你來承受開門的代價。”
李幽季面帶笑意,繼續說道,“還有,如果不盡快将鐵幕光牢解除的話,你的**和體力将會不斷流失,最終陷入一種精神和**都完全麻木的狀态,嗯……大概和植物人差不多吧?”
“那就把它解除好了。”白墨面色如常,“我知道你有辦法。”
李幽季一笑:“我是知道解除束縛的方法沒錯……不過爲什麽要放開你呢?”
“我看得出來,你需要讓我幫你達到某種目的——時間應該不多了,不過如果你非想浪費時間說些沒意義的廢話的話,那我願意奉陪。”
李幽季微微一愣,随即歎息道:“和聰明人說話雖然很輕松,但不知道爲什麽,你的态度總讓人很不爽呢……”
下一秒,她嫣然一笑,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的确需要你的幫助,而作爲讓你幫助我的交換,我會放你出來。”
她語氣從容,全然沒有自己就是害得白墨陷入這般境遇的罪魁禍首的覺悟。
“好,我同意。”
李幽季意外道:“你難道就不好奇是什麽事?”
“我要再提醒你一次,時間不多了。”
“看來你似乎很着急呢……”
李幽季意味深長的看着白墨。
“不。”白墨微微搖頭,“我是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李幽季一愣,再次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笑道:“既然你那麽聰明,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是一個弱女子——而爲了防止你脫困後傷害我,我想請你吃下這個東西。”
她從領口裏摸出一隻形似蟑螂的蟲子。
——沒錯,胸前的領口,具體放在哪裏未知。
李幽季愛撫蟲子片刻,突然嬌媚一笑,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白墨卻在此時張開了嘴。
那配合至極的樣子,似乎完全不用她再多費唇舌。
果然是聰明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有史以來喂下幻欲蟲最輕松的一次吧?
眼見對方真的老實的吞下幻欲蟲,李幽季心中不由發出感慨。
“這樣可以了吧?”白墨說道。
“當然,我一向說話算話,這就放開你。”…
李幽季說着就在白墨身上擺弄起來,沒多久,白墨身上的光幕就消失不見,纏繞在他身上的流動金屬也紛紛湧入地底,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白墨很快重獲自由,不過或許是體力被吸收了太多的緣故,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縷深深的疲憊,再配合那張蒼白的臉,頗有一種縱欲過度的感覺。
不過李幽季顯然沒時間讓他休息,嚴肅道:“時間不多了,我們盡快前進吧——白霧哥哥,你在前面探路。”
和之前畏畏縮縮的态度不同,他此時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話音落下,白墨的目中瞬間閃過一絲迷茫,他一言不發,居然真的走到前方用身體開路,神色很是木讷。
李幽季時刻着白墨的表情,眼見沒有什麽異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方此刻的樣子和之前那些被幻欲蟲影響的家夥完全吻合,她也成功感受到了和幻欲蟲之間的深刻聯系——那小家夥現在就在白霧體内安然成長,說明一切都沒問題。
兩人快步前進着。
而從第七道門開始,鋼鐵之森似乎才真正開始展現它的恐怖之處。
前方的地形突然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不再是一條筆直的通道,而是一個怪石嶙峋的古怪山洞。
溫暖的光亮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前方一片暗澹,隻能勉強視物,洞口深處傳來一陣若隐若現的詭異哭喊,讓人莫名感到感到恐慌。
或許是深知山洞裏的可怕,李幽季的面色不由凝重起來,異常警惕的跟在白墨身後,非要确認對方走過的路安全過後才願意跟着前進。
山洞之中應有盡有,樹木,河流,乃至于各種生物,隻不過所有東西都是由金屬所構成的,似乎具備生命。
兩人一路向前,眼前的銀色沼澤中突然跳出一隻由金屬構成的黑色鳄魚,口中的牙齒像是尖細鋒利的鋸齒,或許本就是鋸齒,隻見它速度奇快,一口便咬在白墨身上,在腰上留在一道觸目繼續的猙獰傷口。
要不是他的身體足夠堅硬,恐怕這足以分金裂石的一口足以将他撕成兩半。
然而即便面對如此嚴重的傷勢,白墨依舊面無表情,在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就狠狠抓住鳄魚的上下颚,勐然用力,将它的嘴直接撕裂成兩半。
後面的李幽季目睹了這一幕,心中竟不由有些震撼。
幻欲蟲并非超凡能力,更像是一種蠱蟲,雖然可以改變中咒者的部分認知,但卻無法改變對方的性格,換句話說,眼前這個男人本就是個心智十分堅韌的家夥,因此才能面對如此疼痛而面不改色。
這一路上危險重重,大多攻擊根本避無可避,白墨隻能選擇用身體硬抗,即便他的速度和反應都遠超常人,此時身上也留下了許多傷口,渾身止血,身體搖搖欲墜,一副随時都可能死去的樣子。…
李幽季震驚之餘,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心說還好中途遇到了這家夥,否則如果是靠張勐那家夥,恐怕根本無法撐過這一關吧?
“白霧哥哥,你沒事吧?”她擔憂道。
前方的白墨頭也不回,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放心好了幽季,我一定會送你安全離開鋼鐵之森的。”
李幽季利用幻欲蟲改變了白墨的認知,讓對方将自己當做了他重要的妹妹,本來有些沒底,畢竟他也不了解這家夥的秉性,誰知道效果居然出奇的好——這家夥似乎是個護妹狂魔,一路上将她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兩人每走過一步身後便會降下一道鐵幕,随着時間的推移,鐵幕降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意味着他們毫無退路可言,隻能不斷前進,最後爲了比鐵幕快更是直接跑了起來。
李幽季在中途看到了不少殘屍,這些無疑都是進入鋼鐵之森的失敗者,因爲各種原因慘死在了第七扇門後。
她一邊奔跑,一邊将視線鎖定在頭頂的牆壁上,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然而直到第八扇門出現爲止,她始終一無所獲。
“情報說那東西在第七扇門和第九扇門之間,而如果不在第七扇門後面的話,那麽應該就是在第八扇門之後了……”
想到這裏,李幽季暗自估算了一下時間,按照目前這個進度,隻要不出現意外,兩人應該能在三個小時之内開啓終門,離開鋼鐵之森。
屆時……
眼前這個叫白霧的家夥大概率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而她将作爲唯一的幸存者離開圖書館,而那個蕭生雖然會對她的存活有所疑慮,但起碼在那之前應該會遵守信用。
她将擺脫帶罪之身,有離開圖書館的時間。
而到了那個時候,她隻需要将東西和情報一同留在指定的地方,這樣就算完成了任務——事後哪怕隻好被抓走拷問也無所謂,什麽都不用擔心……相信閻羅能輕易處理好一切。
“任務完成的話,何尚大人一定會很高興吧?”
她這樣想着,看也不看渾身是血的白墨一眼,默默端詳起眼前的兩隻血色盆大口來——
左邊是一條金屬龍,右邊則是一條金屬蛇,兩條巨大的金屬造物身體粘連,剛好将通道堵住,并且都張開了血分大口,黑洞洞的,大小剛好能允許一個成年人通過。
這就是第八扇門——
不過這次似乎并沒有門鎖需要“破解”,要面對的是選擇。
兩張大口無疑是代表兩扇門,分别通往不同的通道。
而到底該走龍口還是蛇口,這無疑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剩下的時間已然不多,一旦選錯就斷然沒有機會重來,隻能被困死在這座鋼鐵之森之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李幽季皺起眉頭,心中十分焦急。
啓示錄中并沒有點明第八扇門的情況,甚至連一點提示都沒有,這意味着她隻能依靠自己的判斷來進行選擇。…
龍和蛇……有什麽寓意嗎?
在沒有任何情報的情況下,她其實更傾向于選擇蛇口。
畢竟鋼鐵之森是建立在圖書館附近,全長長達十公裏,那麽它顯然不會是一條直道,而是一條環形的盤旋通道,說不定還會首尾相連——這比較符合蛇的特征。
如果進一步聯想的話,首尾相連的蛇有很多寓意,譬如循環,無限的含義,而鋼鐵之森最終通往圖書館,也就是所謂的知識之海,知識之海之中自然擁有着無窮無限的知識,和銜尾蛇的寓意相符。
而這也比較符合“無際”之名。
……如此設想的話,進入蛇口或許是正确的選擇。
然而選擇龍口也不是沒有可能,傳言龍乃是世界上身軀最爲強健的生物,肉身強度超越大多金屬,或許正意味着鋼鐵之森“身之試煉”的本意……
難于抉擇啊……
李幽季越想越頭疼,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思維能延伸的方向實在太多,如此一來反而思維反而更加容易混亂。
她完全沒想到這關鍵的一扇門面臨的居然是選擇難題。
能進入鋼鐵之森的機會少之又少,甚至通過違反無際城的規矩來得到進入鋼鐵之森的機會都是李幽季想方設法才争取過來的,因此她對這個選擇格外重視——
一旦選錯,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就在李幽季猶豫不決之際,前方的白墨突然動了,居然徑直朝着龍口走去。
“白霧哥哥?”
“來不及了,跟我走!”
白墨丢下一句話,加快速度跑進龍口之中,完全不給李幽季說話的機會。
李幽季遲疑片刻,狠狠一咬牙,還是選擇跟了上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墨的選擇反而沒有錯——
既然沒有線索,那就沒必要繼續拖延下去,能通過門的幾率是二分之一,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賭一賭說不定反而還有機會。
哪怕無法完成破壞任務,也得不到啓示錄中說的那東西,她也要活着出去才行,将鋼鐵之森的所有情報傳遞出去,爲下一次行動做好充足準備——
懷着這樣的想法,李幽季一步踏出。
而随着她進入龍口之中,身後金屬巨龍的嘴巴勐然閉合,猶如重重關閉的大門,絲毫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通道狹窄,比之前的“山洞”還要漆黑。
李幽季深吸一口氣。
“白霧哥哥?”
“白霧哥哥……”
“霧哥哥……”
“哥……”
她試探性的發出呼喊,然而并沒有聽到回應,能聽到的隻有不斷回蕩的回音——
她沒有看到白墨的身影。
剩下的時間不多,李幽季不敢過多猶豫,深吸一口氣,保持着充足的警惕,毅然向前方走去。
然而一路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她也始終沒有看到白墨的身影,對方彷佛完全消失了。
“或許前方的危險都被那家夥清除了也說不定……”
思索間,李幽季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心頭一緊,連忙向着後方看去,正要出手,面色卻驟然一變。
她的身後出現了一道搖搖晃晃的人影,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白墨。
“你怎麽會在我後面?”她駭然道,額頭冒出冷汗。
“你在這裏啊……”
白墨同樣目露疑惑:“我倒是想問你爲什麽會在我的前面,我分明已經往前走了很久了……”
李幽季童孔收縮,突然失神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進來後就一直往前走,明明一直在我前面,反而莫名其妙走到了我的身後?”
一個可怕的猜想出現在她的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沒……沒錯。”白墨語氣虛弱道。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和血液,此時似乎已經徹底油盡燈枯,連話都說不清楚。
“該死!”
話音留下,李幽季的拳頭重重砸在光滑的金屬牆上,表情十分難看。
她似乎選錯了……
會進入“無限循環”的并不是蛇口,而是他們所在的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