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點,東陽城一号城市的街道上多了一道紅衣身影。
她頭戴大紅蓋頭,身姿婀娜,款款朝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步伐看似緩慢,實則快得驚人,猶如鬼魅,沒多久就穿過了一整條街道。
女子這身打扮完全算得上是奇裝異服,和現代化的都市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然而古怪的是,女子一路走來,居然沒有引起一個人的注意力,甚至連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就仿佛完全看不到她一樣。
女子并沒有在街道閑逛的想法,她的行動有着明顯的目的性,中途沒有絲毫停留,很快就出現在了一座威嚴的建築物面前——
一号城市的除禁局。
這地方可以說是整個一号城市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之一,甚至完全可以把“之一”兩個字去掉。
除禁局的戒備程度相比于議事廳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爲這裏的很多事物都和禁區密切有關,藏有重大的隐秘和危險,更是存放着可怕的禁忌序列,絕對不容有失。
且不說除禁局内部有多少超凡者把守駐紮,光是外界藏在暗處的精銳士兵就超過十指之數,每個人都持有重型狙擊槍,時刻監視着進出除禁局的唯一大門,留意着可能出現的異常。
——隻要得到命令,他們會立即開槍,同時被賦予射殺任何目标的權力。
除禁局是公認的最難攻打的地方之一,甚至連暗中入侵都很不容易,一旦爆發戰鬥,關鍵時刻除禁局内的超凡者甚至會利用存放的禁忌序列進行戰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簡直防不勝防。
正因爲如此,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或者實在是有什麽重大目的,沒有人願意強行闖入除禁局,那和送死無異。
沒有人知道,就在今天,一号城市的除禁局局迎來了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入侵者。
和在街道上的情況一樣,哪怕紅衣女子已經走到了除禁局門口,隐藏在暗處的持槍士兵也全然注意到她的出現。
更詭異的是,就連監控設備中也沒有出現女子的身影,監控室内的巨大屏幕僅僅隻是閃爍了一下,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你看見沒有,剛剛屏幕閃了一下,會不會有問題?”
監控室的值班人員一直對監控格外上心,畢竟除禁局的安全事關重大,因此即便是這麽一點異常也引起了值班人員的注意,迅速起身查看。
“我也看到了,你繼續盯着,我倒回去看看。”另一人不敢怠慢,當機立斷道。
他小心的倒退着畫面,并且調出了之前十分鍾内的設備使用情況以及電力狀态,另一人則是繼續留意着監控屏幕,又檢查了一下監控設備,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怎麽樣,有問題嗎?”
“沒有,估計隻是偶然的小故障吧,畢竟電子設備嘛。”
經過反複确認了,那人松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慶幸,随即問道,“你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沒有,之後的監控畫面一直很正常,其他區域也沒有問題,估計是多慮了。”
想想也是,除禁局這麽久一直沒出過問題,總不可能剛好被他們給遇上吧?
況且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子。
“多慮好啊,總比真的出事好得多。”
那人笑了笑,搖頭感慨道,“聽說最近關于禁區可是出了不少問題,三流小鎮那邊動靜還不小,之前還派了不少人過去,還好我們悠閑,不用負責那邊的事。”
“沒什麽好高興的。”另一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歎息道,,“禁區要是出了什麽大問題,整個安全期可能都得跟着倒黴,我們最好還是祈禱一切相安無事的好。”
“也是。”
雖然在閑聊,但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監控屏幕,依舊沒有發現異常。。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子正不斷從攝像頭下走過,堂而皇之的穿過樓層,甚至和往來的除禁局探員擦肩而過。
沿途的監控設備分明沒有出現任何故障,監控畫面中清晰的出現了除禁局探員的身影,卻偏偏連紅衣女子的一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她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一樣。
與此同時,某處實驗室内。
一個将自己近乎裹成粽子的男人正焦躁不安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目光不斷閃動,似乎正在進行某種關鍵的思考。
他穿着白大褂,白淨的衣擺上有些許暗紅色的小點,看上去像是飛濺的血迹,顔色深淺不一,顯然是在不同時刻留下的。
實驗室的正中心是一座實驗台,實驗台上束縛着一個衣衫褴褛的紅眼女孩,身身邊的台面上擺滿了解剖所需的器具,鑷子,手術刀,針線……甚至還有造型猙獰的老虎鉗,讓人莫名有一種恐懼之感。
然而面對這樣的景象,實驗台上的女孩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她一言不發,隻是靜靜的看着天花闆,眸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她白淨的右臂上一個紅色的小點,似乎是粗大注射器所留下的針孔,一瓶黑色的血液被擺放在不遠處的實驗台上,被人橡膠塞封置起來,瓶身貼有“???”标簽。
在瓶子的旁邊是一台先進的顯微鏡,鏡頭下方放置着一個已經制作好的玻片,一旁的電腦屏幕上滿是讓人看不懂的數據,白色的稿紙上寫着亂七八糟的字符,仿佛能反映出此刻正在不斷踱步的男人心中的迷茫和不安。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自從對女孩的血液進行了初步的研究過後,他便陷入了這樣一種難以置信的狀态,以至于久久無法自拔,思索了許久都想不出問題的答案。
“這完全無法解釋……”
“你在糾結什麽?科研者就是爲了探究常人所無法理解的事物而存在的。”
思索之際,實驗室内突然有一個清冷的稚嫩童聲響起,居然是被束縛在實驗台的女孩開口了。
打扮得猶如木乃伊一般的男人瞬間愣在原地,扭頭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常人?”他惱怒開口,思路頗爲新奇。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一名科研者。”暮平靜道,“而正因爲如此,你用不着那麽意外,不是嗎?”
男人想了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看來你知道自己身上的問題……不過你不用告訴我,我要自己找到答案。”
“我對自己了解得并不是很多,如果你找到了答案,願意講給我聽聽嗎?”暮說道。
“你恐怕沒那個機會了,實驗品就該有實驗品的覺悟,你其實不該和我開口說話的,這反而讓你活着的時間減少了。”
男人搖搖頭,一臉正色道,“因爲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應該先把正事幹完然後再去研究其他問題,不然某些人估計要等不及了。”
說幹就幹,他戴上手套和口罩,重新走回了實驗台邊,然後娴熟的爲自己消着毒,動作一氣呵成,一看類似的事就沒少幹。
暮安靜的和他對視。
“你似乎一點都不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男人拿起手術刀,刀身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說實話,我見過這麽多實驗品,還沒有一個像你這麽冷靜的,我在你的眼裏居然完全看不到害怕的情緒。”
暮平靜道:“沒什麽可怕的。”
兩人又對視片刻,男人突然搖搖頭,将手術刀放下,從旁邊拿出一支注射器,排出裏面的空氣。
他解釋道:“你放心,我還不至于那麽殘忍,動手前還是會注射麻醉劑的,這種麻醉劑的效果很好,目前還沒有一個實驗品說痛的。”
暮沒有說話。
男人後面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所有經曆過手術的實驗品都死了,因此就算有人想說痛也沒有那個機會。
平心靜氣,他不再遲疑,輕輕撩開女孩的衣角,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突然愣了一下。
“你……”
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門外的古怪動靜,以及突如其來的急促警報聲。
男人呆住了,并不是因爲刺耳的警報聲,而是因爲門口響起的聲音——
爲了确保每一次實驗的順利進行,實驗室的大門都經過特殊處理,隔音性能極佳,就是外面發生一場激烈的槍戰都不會影響到實驗室裏面的人,因此爲了給實驗室内的人及時做出警示,便會在緊急時刻打開警報裝置。
男人對突如其來的警報聲還算能夠接受,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先例,但他卻對門口響起是古怪聲音感到毛骨悚然——
究竟是多大的聲音,才能突破隔音門的限制傳入實驗室之中?
又或者說……其實聲音并不是從門外傳入屋内的,而是就在門口内側響起……有人闖入了實驗室!
而或許是爲了驗證他的猜想,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開始無規律的閃爍,忽明忽暗,地上陰影濃郁起來,似乎有一道看不到的身影正在飛速朝着他接近。
見此,男人頓時慌亂起來,不過他非但沒有逃跑或者做出其他措施,反而做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舉動。
眼見電腦屏幕也不受控制的閃爍起來,他連忙跑到電腦前,将剛剛還未保存的重要數據保存了下來,又将稿紙收好放到身上,見一切無誤,這才松了一口氣。
警報的聲音格外刺耳,紅色的警報燈不斷閃動,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居然是最高等級的危險預警——
未知敵襲!
顯然,除禁局還是發現了紅衣女子的入侵,并将其列入了最高等級的戒備當中。
“居然有人能夠入侵除禁局嗎……”
男人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他剛剛慌張主要是因爲關心電腦中的重要數據,眼見警報聲不斷,他并沒有立即沖出實驗室,而是通過監控觀看外面的情況。
爲了避免無關人等的幹擾,實驗室位于一個專屬的區域,在一條走廊的盡頭。
在往日裏這條走廊雖然也沒什麽人,但也時常會有人在盡頭處路過,然而此刻,整條走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顯得格外蕭索。
這無疑是異常的,他很懷疑外界的真實情況。
男人還在思索,突然脊背發涼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栗感席卷全身。
他用視線的餘光看到,隻見自己的身後居然站着一道紅衣身影。
“什麽人!”
他猛然回頭,眼前隻有實驗台和複雜的儀器,并沒有疑似紅衣的身影。
又迅速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他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
“錯覺嗎……”
的士此時此刻,實驗室内的燈光不知何時恢複了正常,但男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爲警報器的響聲并沒有結束,這說明未知敵人入侵一事并未解決。
此時的除禁局可以說已經完全亂了套。
就在不久之前,特殊的檢測儀器發現了一股陌生的氣息,可他們搜尋許久,卻始終沒有找到入侵者的蹤迹。
好在除禁局反應很快,快速運轉起來,總算發現了一個紅衣女子的蹤迹——
她行蹤隐秘,正朝着實驗室方向走去!
實驗室内,男人感覺自己被一種可怕的視線盯上了,這是一種直覺。
爲了保險起見,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太大的動作會遭遇未知的攻擊。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正是從實驗室的座機傳來的。
這是緊急電話,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不會撥通,男人皺起眉頭,這才想起他之前把自己的手機關機了。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這個電話的響起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入侵者果然就在實驗室内,外界試圖提醒他!
“咕噜。”他咽了口唾沫,冷汗直流。
刺耳的警報聲和越發響亮的電話鈴聲相交雜,猶如針紮在男人心底,他一動不敢動。
“爲什麽不接電話?”
就在這時,他聽見這樣一句詢問,正是那個紅眼女孩的聲音。
然而在回過頭的那一刻,男人的呼吸驟然停止。
隻見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擺脫了束縛,坐在實驗台上,雙腳懸空,平靜的看着他。
而在她身邊,一個身穿紅色嫁衣,頭戴大紅蓋頭的女人安靜站立。
一動不動,猶如一具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