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劍無歸等人對剛剛發生的狀況不明所以,但玩心裏卻很清楚,在看到黑海娜出現的那一刻,他腦海中便明白了對方出手的動機。
黑海娜出手的目的相當明顯,那就是逼迫自己在“阻止她離開“以及“阻止地獄通道開啓”這兩件事中做出一個選擇。
這對玩來說無疑是很艱難的,因爲這兩件事都非同小可,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放任不管。
可如今吃喝樂三人都已經死了,平等樂園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而以他目前的狀态,同時阻止這兩件事的發生顯然是不現實的。
事實上,連通地獄的通道居然突然出現,這是事先誰都無法預料到的結果,而這不僅打亂了玩最初的計劃,也讓黑海娜感到越發疑惑。
如果要問對門最爲了解的人是誰,那麽除了門的制造者獨字團之外,排在最前列的無疑是如黑海娜這樣被長時間關押在門後的犯人了。
原本的石門雖然被叫地獄之門,但似乎也隻是爲了和神往之門相對立罷了,雖然被人安上了這麽一個名字,但原本的門和地獄根本扯不上關系。
石門最早由獨字團所建造,目的就是爲了關押某些難以處理的敵人。
門後是一個長約百米的立方體空間,裏面空空如也,隻有一片蒼茫單調的白,外界的聲音無法傳入其中,終年異常安靜。
無聲無息,了無生機。
一旦在裏面待的時間長了,這單調至極的環境就會讓人産生一種深深的孤獨,乃至變得瘋狂。
可即便如此,它始終隻是一個類似于監牢的東西,并非真的和地獄相連。
因此誰都不曾想過,破碎的門後居然會出現一個連接地獄的通道。
不過不得不說,在長達萬年的關押中,石門對被關押者而言的确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存在。
黑海娜将通道重新撕開并穩固,随即就又要消失不見。
然而就在轉頭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愣住了,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出現了短暫的呆滞。
看着不遠處印着火焰紋路的破碎石門,心中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覺頓時消息,繼而變得清晰,她同樣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爲什麽……我居然會一直忽略這扇門的存在?”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荒謬的事。
要知道平等樂園裏之所以會出現兩扇門,還是因爲她的“功勞”。
借助一九分鏡,黑海娜不僅弄出了兩個自己,還搞出了兩扇地獄之門,可以說作爲事件的始作俑者,她本該時刻留意門的變化才對。
尤其是在其中一扇門破碎後帶來了異變之後,按理來說她更應該早就關注起另一扇門才對,然而她卻在很長的時間裏都忽略了這一點。
本來相當重要的門被她遺忘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獄上。
不隻是黑海娜,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此刻面色一變,紛紛意識到了自己此前恐怕受到了未知力量的影響,因此才忘記了門。
【蠱惑】無聲無息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不過很顯然,玩猜錯了一件事。
的确是有人發動了【蠱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地獄上,這才讓衆人忘記了還有一扇門的存在。
然而發動能力的人并不是黑海娜,而是另有其人——
顯而易見,這個人就是另一個掌握有【蠱惑】能力的許恒。
沒錯,許恒!
要知道,黑海娜自己都是從這個“容器”身上獲得的【蠱惑】能力,因此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而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許恒對【蠱惑】的運用無疑是相當娴熟,娴熟到連她這個被稱之爲全能之神的存在居然都能被蒙在鼓裏。
……這讓黑海娜無法理解。
就像她同樣無法理解,這個容器爲什麽會突然變得那麽強大一樣。
之前出現的那個叫做【完美之手】的地獄生物身上的氣息很不一般,連她都感覺有些意外,誰知道許恒居然能在一瞬間将其擊殺,足以證明對方的力量有多可怕。
她猜想對方的變化或許和自己有關,因爲許恒刹那間展露的的力量夾雜着她的些許氣息。
不僅如此,對方身上甚至還帶有鎖陣結界的力量,那些本該作爲封印的黑色紋路似乎成爲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許恒非但從這場争鬥中活了下來,還得到了不小的好處——這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早有預謀,爲的就是獲得這份力量。
在身形逐漸隐去的同時,黑海娜使用【蠱惑】試圖讓衆人忽略自己,在漸漸想明白了很多事的同時,也産生了其他的疑惑——
許恒爲什麽要讓衆人忽略門?
要知道任何能力的施展都必然會産生消耗,而同樣掌握有【蠱惑】能力,黑海娜很清楚發動【蠱惑】需要消耗的就是精神力,針對的目标越強消耗越大。
在場的都不是庸才,而想要讓所有人都同時忽略門的存在,所消耗的精神力是非常龐大的,甚至很可能超出了許恒的負荷,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這麽做了。
如此不惜代價的出手,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目的,這說明這扇門後絕對隐藏着什麽秘密。
然而當黑海娜仔細觀察了門一陣子後,卻發現門并沒有任何異樣,門身的火焰紋路就是她畫的,上面依舊隻殘餘着她的些許氣息,并沒有超凡力量湧動。
這和她的猜測完全不符合。
可如果許恒的目的并不在于門,那他如此大費周章的讓衆人将其忽略掉,目的又究竟是什麽呢?
不知爲什麽,黑海娜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命運之神。
……如果整件事背後存在一個幕後推手的話,那麽隻有可能是命運。
畢竟不少機緣巧合出現的時機都太不正常了,像是刻意安排,包括許恒的出現,而從許恒身上的種種異常來看,他或許正是命運計劃中的一環。
“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最讓黑海娜不解的是,以命運的能力,這家夥絕對是早就發現了地獄的存在的,可他卻從來沒有透露過這方面的信息,似乎在刻意隐瞞一樣……
而就在黑海娜身形消失陷入思索的時候,此時的玩已然無暇顧及她,正死死盯着黑色通道,肌肉緊繃。
黑海娜的離開會觸發平等樂園的保護機制,他可以及時感應到,于是權衡片刻,還是覺得眼下的地獄之門事态比較嚴重。
他們迄今爲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獲取更多的時間,一旦地獄早早介入,别說獲取時間,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發生了什麽事,剛剛那個人是誰?”
耳邊傳來一個生冷的聲音,玩扭過頭,就見劍無歸稍稍靠近了一些,出聲問道。
“如你所見,連接地獄通道被重新撕開了,而且變得異常穩固,我無法在短時間内将其破壞。”玩說道,“更麻煩的是,現在正有不少地獄生物朝着通道趕來。”
劍無歸視線一凝,觀察黑暗通道片刻,平靜道:“現在這條通道力量波動的确比之前要穩固許多,但我有自信,它無法承受我的全力出手。”
相較于能力者,修行者大多是憑借自身逐漸獲取和開發力量,因此他們對力量往往有較強的敏感性,諸如力量波動之類的微弱力量變化,他們都可以較爲清晰的感應出來。
“沒有用的。”
玩明白他的意思,這家夥顯然是打算憑借自身的力量強行将通道毀掉。
他搖頭道,“我之前就說過,這條通道由一種特殊的力量所維系着,哪怕你将其毀掉,最多也隻能讓它恢複到之前拳頭大小的孔洞狀态,還是無法将通道完全抹除,同樣可以再次被撕開。”
“而且現在最大的麻煩不在于如何将門破壞,而是怎樣讓趕來地獄生物注意不到這裏。”
劍無歸神色凝重,他也聽到了剛剛那聲可怕的吼叫,顯然,此時已經有地獄生物盤踞在了通道之外,或許正在琢磨着該不該進來。
“通道内被摻雜了一股外放的力量,這種力量雖然不強,但變化的頻率卻極爲明顯,就像黑暗中的信号燈,能夠源源不斷的吸引地獄生物前來。”
頓了頓,玩繼續說道,“不隻如此,這股遺留的力量和通道是緊緊聯系在一起的,一旦通道被破壞,這種信号的強度也會随之提到最高,恐怕會吸引大半個地獄的注意。”
他聲音低沉,心中已經将黑海娜全家罵了個遍。
這家夥簡直是陰險,要麽不動手,一動手壓根就不留任何退路,這分明是打算借助地獄來毀掉這個世界,那家夥則多半打算躲在暗處,趁此機會觀察地獄的力量水準。
也不怕玩脫了……
“被大半個地獄注意到會怎麽樣?”就在這時,靠近過來的陸展問道。
玩沉聲道:“我說過了,地獄厭惡生命,以殺戮爲樂,一旦發現一個存在生命的世界,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發動一場戰争,将其化作死地。”
“戰争……”
衆人面色一沉,他們還記得玩之前說過的話,單論力量,地獄隻怕要比人類強大的多,畢竟像【完美之手】那樣的存在在地獄隻是中等水平,可已然能讓S級的劍無歸忌憚。
況且他們對敵人一無所知,更是不清楚那種仿佛面對天敵般的恐懼感是從而而來,如果真的發生戰争,後果隻怕不堪設想。
于是他們紛紛看向貓頭玩偶,希望他能想出辦法來。
正如玩之前所說的那樣,地獄是所有人的共同敵人,因此地獄是人類和禁區的共同敵人,他們此刻有着相同的目标,那就是合作阻止地獄之門的持續開啓。
玩久久沒有說話,似是陷入了思索當中。
與此同時,劍無歸等人也都沒有閑着,劍無歸立馬跟薛紅魚和議會取得了聯系,何尚也跑到一邊,偷偷摸摸給黃泉總部打了個電話。
他們得到的答複相當明确。
——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地獄通道的開啓!
這件事絕對非同小可,議會幾乎在得到消息的下一刻就調集了大批人手,飛速朝着平等樂園趕來。
而緊鄰平等樂園的東陽城也在第一時間接到了議會的強制命令,要求他們全力配合劍無歸等人的行動。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無比肅穆。
何尚說道:“黃泉對這件事很重視想,從第三至第八的閻羅統統都會趕來。”
劍無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來黃泉對地獄也有所了解啊,有空說不定得好好交流一下了……”
他的猜測不無道理,如果隻是因爲幾句話和猜測,黃泉恐怕不會那麽輕易派出大批人馬前來,最合理的解釋是他們也清楚地獄究竟意味着什麽。
不過雖然強調着“不惜一切代價”,但此時衆人依然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處理地獄通道,議會也隻是對地獄有所了解,并不知道太過具體的情報,更别說應對方案了。
因此衆人隻能寄希望于玩身上。
“你們叫了很多人過來?”就在這時,思索中的玩突然問道。
“你放心,召集人手隻是爲了應對地獄通道,并不是爲了對付你。”劍無歸解釋道。
玩對此倒是并不在意,而是問道:“他們強嗎?”
劍無歸不知道對方爲什麽要這麽問,想了想點頭道:“強。”
“是嗎……”
“我可以保證,我們雖然是敵人,但我們并不會用下作的手段對付你,如果成功解決了地獄通道,那我們就一對一分個生死。”
劍無歸生怕玩因爲誤會而拒絕和人類繼續合作。
“一對一?”玩像是樂了,出聲道:“你還還差得遠呢。”
他像是歎息一般:“不夠,還不夠啊,無論是什麽都不夠……”
這話有些耳熟,類似的話暮之前同樣說過。
劍無歸心頭一動,想起暮,他突然說道:“你之前所關心的暮的确被我們抓住了,但她并沒有什麽危險,也沒有遭遇過折磨。”
他分明沒必要解釋,可不知道爲什麽,面對這樣一個神秘的存在,他總覺得應該自己或許應該坦率一點。
“知道了,沒危險就好。”
玩随意開口,似乎并不在意,随即站起身道,“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