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白墨就帶着莫青橙離開了墓園,他想了想,直接向着不語村方向走去。
“那個,我們能不能不往村子裏走啊?”回想起昨天的恐怖經曆,莫青橙臉都白了,但還是竭力保持着平靜。
“爲什麽?”
“從村子裏走太遠了。”她急忙找了個借口,偷偷打量白墨的臉色。
“是嗎?”白墨一愣,突然面露迷茫,尴尬道,“可我有些不太記得該從哪邊進城區了……”
“我記得我記得,往東邊走就對了!”
能少走一段路是好事,白墨接受了莫青橙的提議,兩人一路向東,四周不時有稀薄的迷霧出現,不斷流轉擴散,像是某種巨大生命的吐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青橙總感覺迷霧中藏着一雙雙可怕的眼睛,正不懷好意的盯着她。
想到自己現在很可能還身處禁區範圍之内,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好在一路上沒有什麽異常。
當看到立在樹樁邊上的黑色石碑那一刻,莫青橙高懸了一晚上的心這才徹底落回了肚子裏,一時心情複雜,悲喜交錯。
喜的是她知道自己賭對了,擔驚受怕到現在,終于能夠活着離開禁區了,身邊這個叫白墨的家夥雖然奇怪,但看樣子并不是什麽怪物。
相反,對方是她的救命恩人。
悲則是因爲除了她以外,這次節目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一直對她十分照顧的攝影師,她一時難以接受。
而且由于攝影機遺失在了不語村,她沒有辦法帶回這次的探秘視頻,隻能空手而歸。
這意味着其他人都白死了。
好在此次探秘并不是真的毫無收獲,她在不語村四處逃竄了那麽久,多少掌握了一些有關這個新禁區的情報,相當有價值。
如果公司允許的話,她打算回去後就盡快将這份情報公布出來,不求别的,隻求有探秘者能夠徹底清除不語村,爲死去的攝影師報仇。
想到攝影師,莫青橙悄然握緊了口袋中的紙條。
“不語村?這石碑是從哪來的,我以前怎麽從來沒見過……”
在她愣神之際,白墨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色石碑,石碑大概半人高,上方刻着血色的“不語村”三個大字,下方則是刻了一個字母“C”。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莫青橙聞言微微一怔,白墨居然是第一次看見禁地石碑……這怎麽可能?
禁區的存在可是常識,怎麽會有人不知道?
莫非白墨一直生活在墓園裏,所以對外界事物并不了解?
不對,從白墨之前說的話來看,他顯然是進過城區的。
難道說……
迄今爲止的所有線索在腦海中依次串聯,她心中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看着黑色石碑,莫青橙的心情不由壓抑了幾分。
不語村實在太過可怕,所有探秘者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甚至連出手都來不及,就莫名其妙出聲被拔去了舌頭。
這種絕望感,根本不像是C級禁區該有的危險程度。
那麽……眼前這個能讓不語村中的怪物都感到害怕的家夥,又會有多恐怖呢?
“走吧。”
突然,白墨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他不再關注石碑,帶着女孩快步往城區方向走去。
莫青橙知道,白墨之所以那麽急,主要還是因爲想快點找到那具丢失的屍體。
不過她内心始終覺得,對方口中所謂的屍體,其實就是白墨自己……
猜歸猜,這個想法她可不敢說出來。
“嗯。”
擡起頭,眼見白墨一步踏出石碑範圍,莫青橙總算松了最後一口氣。
禁區生命是無法離開禁區的,這是無人不知的常識,所以這一點已經可以完全确定——
白墨并不是禁區中的生物。
……
某個挂滿紅色信封的房間。
四面牆壁散發着柔和的白光,一條條紅線肆意交織,将數不清的紅色信封懸空挂起,每條線最邊上還懸挂着一個黑色的風鈴。
随着白墨一步踏出禁區,一個紅色信封毫無征兆的落到地上。
房間裏響起急促而雜亂的風鈴聲,有人匆匆進入房間,拆開地上的信封。
“注意!注意!注意!”
信件開頭就是六個觸目驚心的血色大字,查看者心中一沉,當看到下面的内容後,他手猛然顫抖了一下,神色大變。
“禁忌序列S-守墓人疑似蘇醒,百分之六十九概率正在進入東陽城三号城市。”
“其特性如下……”
“全城戒備!必要時可棄城撤離!”
“請立即展開對應措施!”
……
進入城區後,白墨便和莫青橙告别了。
他沒有深究這女孩是不是真的無家可歸,收留一晚而已,就當是幫對方一個小忙了。
“才在墓園待了幾天,城區變化就那麽大了啊……”
看到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城市,白墨神色錯愕,很快便回過神來,攔了個出租車往警局趕去。
車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白墨丢下一張紙币就下了車,随意道:“不用找了。”
司機一聽,心裏頓時美滋滋的。
“好久沒見過這麽大方的乘客了。”
他心中感慨,瞄了一眼座位上的紙币,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揉了揉眼睛,又拿起來錢反複看了兩遍,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冥币。
冥币?我他娘的第一次看見有人拿冥币裝大款的!
司機又驚又怕,要不是現在是白天,他說不定要被手上這玩意吓出病來,見白墨即将遠去,他搖下車窗大吼一聲。
“站住,你小子别走!”
“怎麽了?”白墨疑惑的回過頭,見司機揚了揚手中的紙币,他恍然大悟,笑着擺手道,“真不用找了,做一次車也要不了多少錢,我擔心你找不開。”
廢話!一百萬的冥币我他媽的去哪裏給你找開?
司機氣得牙癢癢,這小子居然敢在警局面前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冥……”
他就要大罵,卻突然沒了聲音。
一個笑眯眯的年輕人走到出租車旁,附耳在車窗邊聽了兩秒,然後看向白墨。
“司機師傅說,明明就這點小錢,你當他找不開嗎,少瞧不起人!”
司機:“?”
放你娘的屁!他心中破口大罵,卻縮着脖子不敢出聲。
“真他娘的倒黴,這家夥不待在除禁局,怎麽跑到警局來了?”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繼續對白墨說道:“他還說了,這九十三塊錢他今天找定了,誰敢攔着他跟誰急!”
白墨一愣,就見司機真的從兜裏掏出了九十三塊錢遞給了年輕人,然後猛踩油門,急急忙忙的離去了。
年輕人目送着出租車離去,走到白墨身邊把錢交給了他,然後轉身往警局方向走去,過程中什麽都沒有說。
隻留下白墨在原地感慨:“這位司機師傅真性情啊。”
年輕人用餘光打量着身後的目标,見對方沒有注意,他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衣領上的微型麥克風。
“跟上剛剛那輛車,給司機兩百塊做補償……廢話,當然是讓局裏報銷!這還用我教?”
“對了,他剛剛超速了吧?記得讓他交兩百罰款……廢話,當然是交給我保管!”
這些家夥,天天就惦記着老子那點微薄的工資……
年輕人心中冷笑。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再次摸了摸衣領,扭過頭,笑眯眯的看向跟上來的白墨。
白墨也打量着他,好奇道:“你也是來報案的嗎?”
“不,我是一名警員,上班遲到了一點。”他随口道。
說着,他向白墨出示了自己的警員證,後者掃了一眼,很快記下了證件上的名字——
陸展。
“那真是太好了。”
白墨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說道,“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幫幫我,我房間裏的屍體丢了!”
“房間裏的屍體?”
連同陸展在内,所有路過的警員都向他投來了警惕的目光,更有甚者已經不動聲色的摸向腰間,悄然圍了過來。
白墨如芒刺背,他四下看了看,這才回過味來,合着他們這是把我當成犯罪分子了?
想到這裏,他連忙解釋了一遍事件的前因後果,衆人聞言,這才若有不甘的離去,時不時回頭看向他,眼神裏滿是懷疑之色。
白墨臉色一僵,我長得很像犯罪分子嗎?
“行了,都别看了,下班了還不趕緊去吃飯!”
陸展呵斥一聲,警員們這才四散離去。
“下班?”白墨面露茫然,“你不是就遲到了一點嗎,這就下班了?”
“确實是遲到了億點。”陸展笑了起來,“進來詳細說吧。”
兩人來到值班室。
“我再重複一遍,你,白墨,是一名守墓人,昨天早上外出買菜,下午回到墓園,晚上才發現房間裏的屍體丢失,是這樣沒錯吧?”
“沒錯。”
陸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過你爲什麽要把屍體放在自己的房間裏?”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屍體被偷走了。”白墨認真道。
“也是,這不是重點……”
放屁!正經人誰會把屍體放在自己房間裏啊!
陸展強忍住罵人的沖動,幹咳一聲,繼續問道:“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我想想……還真有!”白墨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悲憤道,“我舉報惠民超市,實在太黑心了,居然敢賣過期商品,他們家的東西我才買沒幾天就全壞了!”
惠民超市?
三号城市有一個叫惠民超市的地方嗎?可以查查看……
見對方一臉義憤填膺,陸展不動聲色,又詳細詢問了幾個細節。
眼見能問的都問了,他說道:“屍體遺失不是小事,我們會盡快跟進,你留個電話号碼就可以走了。”
“我沒有。”
“沒有?”陸展眉頭一挑。
“這很影響你們辦案嗎?”見對方神色古怪,白墨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才發現手機找不到了……”
“不不不,沒有就對了。”
陸展搖搖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招招手,從身旁的警員手中接過一個精緻的盒子。
“恭喜,你中獎了!”
“由于你是本月的第九百九十九個報案人,特此贈送新型手機一部,附贈電話卡一張!”
“中獎?”白墨人都傻了,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報案還能中獎?”
“與時俱進嘛。”陸展笑眯眯道。
“好吧……”白墨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他接過盒子看了看,神色猛然一肅。
陸展心頭一顫,頓時緊張起來,莫非被他發現了不成?
這次的試探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想好了諸多對策,卻發現自己的擔心多餘了。
“我說警察同志……”
隻聽眼前的這個家夥神色一松,搖頭感慨道:
“這才月初居然就出現了九百多個報案人,看來你們與時俱進的方向有點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