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護在白墨頭頂的女子身影,楊依依也不由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個影子之前就出現過。
那時白墨被困在了類似于遊戲機一樣的禁忌序列裏面,面對十多個敵人,他突然被影子抱住,那時的影子就隐約呈現出了女人的樣子,之後的畫面她并沒有看到,不過白墨再出現時敵人已經全部消失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陳光難以置信的聲音:“不可能,所有罪孽都應該在神明的光輝之下消亡,你也不可能例外!你到底做了什麽!”
這家夥一口一個神明,一口一個光輝,簡直像是被洗腦了一樣,讓楊依依不由想起了不久前遇到的那個自稱禁忌代言人的家夥。
雖然兩人一個信奉禁區之中的怪物,一個信奉的是神明,但二者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差别。
白墨神色平靜,這家夥和他之前遇到時的狀态有些不太一樣,那時的對方明顯理性居多,可現在俨然成爲了一副狂信徒的模樣。
他猜想這會不會和癡愚之神留下的影響有關——那家夥的能力很适合洗腦。
不過除了癡愚之神之外,據他所知,還有另外一個家夥非常熱衷并擅長這件事……
悲鳴之神。
由于當初的變故,白墨并不是很清楚有多少神明被封印在了禁區之中,但在當時他制定的計劃中,有幾位神明是無論如何都要封印的——
命運之神。
光明之神。
葬送之神。
死神。
……以及悲鳴之神。
前四者的能力十分棘手,尤其是命運之神,他的能力一旦依舊存在于神明陣營之中,那麽白墨等人的計劃就等于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眼中,不具備任何意義。
而另外三位神明則是具備可怕的殺傷能力,破壞性極強,是絕對不能允許出現在戰場之上的可怕存在。
……隻有悲鳴之神最爲特殊。
他的能力相對來說并不可怕,也不具備可怕的殺傷力,但其威脅程度卻完全不遜色于其餘四位神明,當初衆人曾無數次感到慶幸,還好癡愚之神的能力并非被悲鳴之神所擁有,不然很多事或許早已走向了終結——
這個想法哪怕是白墨也深以爲然。
悲鳴之神不僅可以輕易的蠱惑人心,更是擁有着堪稱可怕的智慧,曾一度給衆人帶來了巨大的威脅,甚至險些讓他們的計劃失敗,迫使他們不得不倉促展開行動,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而這樣的威脅是顯然不能繼續存在于本就占據着絕對的武力優勢的神明陣營之中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癡愚之神不久前說過,白墨過去沒有殺過任何一位神明——但事實上,如果沒有悲鳴之神的幹擾,他當初其實能夠結束數位神明的性命。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對手。
而從陳光身上剛剛所展露的力量來看,他的身上似乎有悲鳴之神的氣息——這也是剛剛楊依依的情緒爲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低落的原因,并不隻是因爲自責,還因爲受到了悲鳴之神力量的影響——
那家夥能夠散播痛苦。
白墨對癡愚之神即将解封倒是沒有多少擔心,可如今哪怕隻是得知了悲鳴之神的些許信息,他便立刻變得無比警惕,對這位神明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就和當初命運之神即将脫困一樣,爲了安全起見,白墨不得不用盡所有力量将他擊殺,就是爲了将威脅扼殺。
而一旦悲鳴之神脫困,或許很快就能發現他曾經做過什麽,從而化解神明和地獄之間的戰鬥,并将雙方的視線重新引向這個世界。
甚至于……他有可能發現禁區的真正意義。
這是白墨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想到這裏,他當即看向陳光,問道:“你在哪裏見過他?”
陳光從錯愕中走了出來,冷笑一聲:“伱以爲我會告訴你嗎?”
話音落下,他故技重施,身上的第二枚勳章再次發出亮光,一柄巨大的光劍在白墨頭頂成型,重重落下。
然而他剛剛耗費了一半的力量都無法傷到白墨分毫,如今倉促的一擊顯然更不可能有效。
光芒散去,陳光并沒有看到白墨的身影,但身後卻有輕微的風聲,當即心中一緊,避開的同時連忙催動了身上的第一枚勳章,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展開,将他的身體包裹在内。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拳頭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雖然沒能傷到他,但巨大的力道卻讓他的身體猛然向前飛出了一段距離。
白墨的身形從影子拳頭中出現,沖破雨幕欺身而來,眼看就要展開攻擊,然而就在這時,陳光猛然催動了身上的第五枚勳章。
一股無形的力量向着四周擴散開去,在這種波動之下,周圍的雨滴像是依次短暫的停滞了一瞬,而在力量觸及到白墨之後,他的身體當即僵立不動。
陳光抓住機會,身上的第四枚勳章陡然亮起光芒,竟是在他的背後伸出了兩道光輝凝結的翅膀,悄然扇動。
他速度奇快,幾乎在一瞬間便來到了白墨身前,擡手對準了他的腦袋,與此同時,胸前的第三枚勳章亮起。
“轟!”
一道足足有樹幹那麽粗的光束從他的掌中噴射而出,也不知射出了多遠,将沿途的景象一一照亮,地面被犁出了深深的痕迹。
白墨此時無法動彈,陳光本以爲這一擊會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腦袋上,然而卻突然神色大變。
“怎麽可能!”
隻見白墨偏着腦袋,剛好避開了這一擊,顯然并沒有真的被定住。
陳光面色駭然,他的這一招應該絕無失手的可能才對,可對方卻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僅成功避開,而且顯得十分輕松……
無法理解。
忽然他目光凝滞,不知何時,白墨腳下的影子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道女子的身影。
“你的所有能力都已經暴露了。”
與此同時,白墨冰冷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不過真可悲……你居然将這稱爲神明賜予你的力量。”
他輕描淡寫的揮出一拳,陳光心中大驚,連忙催動第一枚勳章進行抵擋,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拳竟然直接越過了屏障,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臉頰火辣辣的疼,讓他有些清醒過來。
他目中的駭然還沒來得及展露出來,就見白墨驟然發動了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沒有動用能力,就隻是普普通通的拳腳,但他卻完全無力反駁,很快就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
他不是沒有試圖反抗,然而每當想催動勳章的那一刻,就會被白墨用某種詭異的力量打斷,體力流失得厲害,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
而在不遠處楊依依的視角看來,白墨此時的拳頭毫無章法,似乎隻爲了洩憤而揮動,幾乎每一拳都落在了陳光的臉上,看着就疼。
不知過了多久,白墨重重一拳将陳光擊倒在地,問道:“你的那些手下呢?”
陳光一愣。
不隻是驚訝于白墨居然知道自己還有手下埋伏在附近這件事,還因爲他也突然有些困惑爲什麽自己的手下遲遲沒有出手。
按照計劃,應該是他正面來對付守墓人,而一旦出現意外,他的手下就要立即催動轉移陣紋讓他離開,同時向着這裏開火才對……
然而直到現在爲止,依舊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的那些手下就像是銷聲匿迹了一般。
他收回思緒,冷聲說道:“我沒有必要告訴你,既然赢的是你,那麽要殺要刮随你的便。”
白墨漠然開口:“我現在要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見過那家夥……那位你口中的神明?”
陳光冷笑一聲:“這我更不可能告訴你,神明正在救世,我不可能讓你這樣的怪物去影響他!”
白墨沉默片刻:“救世……這次他是這樣說的嗎。”
陳光愣了一下,總感覺對方的語氣有些古怪,心中頓時産生了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白墨又問道:“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位神明的名諱是什麽嗎?”
陳光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悲鳴之神對嗎?”白墨看着他的眼睛,繼續說道,“他應該不會隐瞞自己的名諱。”
陳光的眸子輕微顫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白墨忽然用一種可悲的眼神看着他:“擁有這樣名諱的神明,你居然覺得他在救世?這家夥最大的樂趣是散播痛苦。”
“不可能!”陳光連忙辯解道,“那位神明是爲了消除痛苦而來,他能夠讓死者的靈魂安息,之所以叫悲鳴之神,是因爲他不想再聽到世間有悲鳴之聲!”
“因爲厭惡黑暗,所以那些向往光明的神明就會自稱爲黑暗之神嗎?你的愚蠢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陳光心頭一顫,幾乎本能般的搖頭道:“不可能,他将消除痛苦的能力賜予了我,我能感受到那是真的……”
白墨沉默片刻:“如果他真的将消除痛苦的能力給予了你,那你現在完全可以看看周圍的那些屍體……看看它們的臉上的表情。”
陳光不由咽了口唾沫,連忙四處看了看,雖然黑暗中有些模糊,但他還是看到了部分屍體臉上的表情,頓時僵在原地。
隻見這些屍體一動不動,嘴角微微勾起。
……但那顯然不是笑容。
因爲不知何時,周圍所有屍體的眼睛都睜開了,眸光黯淡,目中滿是濃郁到實質的情緒……
那不是幸福,而是深入靈魂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