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你們在太原小勝,但是我有青、徐、兖、豫、冀、幽六州之地,可用之兵不下五十萬,你們在并州兵不滿十萬,人口不足百萬,如何與我爲敵。回去告訴你家将軍,我不接受和談,隻接受投降。我的底線很簡單,并州歸順朝廷,田靖可以領并州刺使,其他将領隻要報上名字的都有封賞,但是田靖進許都做官,并州必須裁軍,軍隊不得超過三萬。上黨劃歸河南尹,由朝廷直接管理。”
胡才沒有想到曹操提出了這麽苛刻的條件,這還怎麽讨價還價,真不知道曹操的底氣到底是什麽。胡才笑道:“我家将軍來時曾說,并州什麽特産都沒有,就是并州健兒不怕死也。丞相若欲戰,并州十萬男兒随時可以戰場赴死。丞相所如今所缺的不是地盤,而是時間。丞相在并州每耽擱一日,劉備就會做大一日。荊州劉表時日已經無多,劉備若占據荊湘九郡,責丞相悔之晚矣!”
曹操道:“并州小兒安敢欺我,并州在我腹心,乃是腹心之患;劉備遠在荊湘,乃是藓芥之疾,哪有舍近而求遠的道理。來啊,把使者請出去!”曹操直接送客了。
這胡才還沒走遠,曹操命令開始擊鼓聚将,安排戰事籌備,同時快馬四出,去往各地調兵。胡才離開曹營之時,自然看得清楚。
胡才回到晉陽面見田靖說明情況。田靖也很奇怪,曹操爲何如此強勢。另一面,楊修派人回複,楊彪通過其他朝臣向天子進言,天子拖病都沒有回複。
田靖心理沒底,一面陳兵邊境,命人修建軍寨、塢堡,一面命田豐在平陽開始籌備,一旦戰事不可爲,田豐要想辦法确保刺史府文官和家屬能夠順利撤到遼東。
就在田靖一籌莫展的時候,關中長安卻是傳來了對曹操十分有利的消息。
原來李郭作亂,董承迎獻帝到安邑,曹操又領兵驅散了李郭的兵馬,令夏侯淵駐守潼關。後來曹操迎獻帝于許都,命鍾繇爲司隸校尉接管長安。李傕、郭汜以及西涼舊将相互攻伐,伍芳殺了郭汜,後來又被劍客王越殺死,郭汜的部衆星散。段煨駐軍華縣,後來在鍾繇和夏侯淵的支持之下,殺死了李傕。段煨被封爲鎮遠将軍,闅鄉亭侯,遷北地太守。馬騰、韓遂借征剿李、郭之名進入觀衆,屯兵陳倉及郿縣。後來郭嘉借馬騰韓遂之兵讨伐河東田靖,結果被馬騰占領了弘農。馬騰有意進取中原,韓遂卻是想回涼州享福。加上鍾繇挑撥,後來二人反目,韓遂領兵回涼州去了。
那馬騰的妻子原本是羌人首領之女,馬騰在時,橫行無忌。等到韓遂做大,屢屢欺壓羌人,馬騰之妻遂領羌人與韓遂作戰,結果兵敗被殺。雙方就從有嫌隙,變成了不供戴天之仇。雙方兵馬在關中多次交戰,馬騰敗多勝少,心灰意冷。鍾繇借機勸馬騰入朝爲官,有意保舉馬騰爲前将軍,槐裏侯。馬騰乃是伏波将軍馬援之後,自然有封妻蔭子的想法,便欣然同意。其子馬超不願,仍要爲母報仇。鍾繇便保舉馬超爲安西将軍,統領馬騰舊部,移鎮左馮翊,弘農則交由原左馮翊太守鄭渾,并都尉路招。
曹操看到書信,大喜:“元常(鍾繇)真吾之蕭何也。”曹操心說,馬騰入許都爲官的意義太重大了,正好爲以後各諸侯投降朝廷的表率,便寫奏折給天子,爲馬騰請衛尉一職。其二子、三子加封爲奉車都尉,騎都尉,一并入許都爲官。
曹操的奏折,天子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隻能同意。天子按曹操的意思,加封了馬騰官職。馬騰命二子率領親衛百人,工匠若幹,先行進入許都修繕前将軍府邸。馬騰則準備等兒子馬超全面接手軍隊之後,再入許都面見天子謝恩。
真面馬騰入許都的消息一出,天下皆知。這曾經割據的各路諸侯,如今所剩的不過劉備、孫權、劉表、劉璋等人了。看來曹操統一天下才是大勢所趨。
現在最難做的是田靖,有了馬騰的例子,他要再要求獨立在外自領一州,就變得十分困難了。而且天子能下诏封賞馬騰,那麽天子生病不朝的事情也就不成立了。但是天子并沒有下旨讓曹操與自己講和,哪怕天子的話沒有用,但是隻要提出來,自然有大臣會支持。到時候事情就會對自己有利。但是天子并沒有相幫自己的意思,田靖也算清楚自己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了。一是實力不濟,這二麽估計跟當年田靖丢了玉玺有關,天子從那時起就開始懷疑自己了。
田靖一想罷了,還是自救最重要。便和田豐、胡才、楊修等人商議,幾人商議自後決定再派一次使者,探探曹操的口風。
這次派出的使者是楊修。楊修到了曹營,受到了熱情的接待,這可是與當初胡才來很不一般。曹操先是問了楊修父親楊彪身體如何,又問楊修是否成婚,最後又把楊修的文采誇贊一番,拉攏之意十分明顯。
楊修提出目前上黨和太原兩場戰役下來,“雙方都是傷亡慘重,不如保持和平,以免劉備孫權等人坐收漁利。”
曹操道:“我自然也是希望兩家講和,田靖這娃娃當初路過兖州之時,我就有招攬之意;後來遷都入許,他百般阻撓;我征伐劉備,他卻在許都與董承等人作亂,他一次次與我曹操爲敵,我一直隐忍至今。近日前将軍馬騰接受了朝廷任命衛尉一職,馬上就要入許都爲官。田靖若肯效仿馬騰,我便上表朝廷,加封他爲右将軍,平陽侯。他不是有兒子了嗎,他的兒子可以做并州刺史。你們這些并州的文武官員,隻要投降的,我都有重賞,若是願意我朝廷效力的,我不吝推薦。”
楊修道:“那馬騰已過知天命之年,三子一女皆以成人,他進許都是頤養天年。可我家将軍如今年齡不及弱冠,尚未爲國建功立業,如何能終老于許都?”
曹操笑道:“爲國建功,我怕是給他自己争地盤吧。田靖本人進許都爲官,并州裁軍,接受朝廷統一領導,這幾點做不到,其它免談。”
楊修知道事不可爲,便向曹操告辭。曹操道,“德祖遠來,不如且在我營中休息一日,明日再回并州不遲。”
楊修謝過曹操之後,回到給自己安排的營帳。用過晚飯之後,楊修正要入睡,這時聽聞帳外有腳步聲。
守衛喝到:“口令?”
來人道:“雞肋。”
那守衛才放下兵器,等來人走近一看是荀攸,趕忙行禮:“見過軍師。”
荀攸進帳,與楊修施禮:“德祖遠來,我這面白日工作繁忙,不及相迎。現在才來,德祖莫怪。”
楊修道:“公達請了。公達深夜來訪,看來是有話與我說了。”
荀攸道:“德祖乃是太尉之子,又有經天緯地的才華,現在并州屈居平陽主簿一職,實在是屈才啊?”
楊修笑道:“征北将軍與我相交于微末,後來委我爲河東太守,結果兵敗失城,将軍仍然願意信重于我,這是知遇之恩。将軍夫人又是在下的義妹,我與征北将軍乃是親戚,榮辱與共。公達若是想要說服我背叛我家将軍,還是免開尊口。”
荀攸道:“德祖不必如此緊張,我是真心爲你叫屈啊。罷了,此事暫且不提。我來是我知道并州軍除了求和已經沒有别的出路,我願爲并州指一條明路,不知德祖可願聽嗎?”
楊修道:“洗耳恭聽。”
荀攸道:“德祖也看到了,如今丞相一統北方,隻剩下并州。并州離邺城、許都或是洛陽,距離都太近了。若是騎兵進攻,短則一日,長則三日可緻。這有千日做賊乃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并州軍在一日,則丞相一日不可安眠啊。所以你們若想和,隻有一條路,就是學習馬騰,田靖入許都爲官,兵馬撤出并州移鎮他處。”
楊修聽到此處,心中一動,若是能移鎮幽州,這樣和遼東平州連成一片,對現在的征北軍來說絕對是好事。但是他卻不動聲色,“這并州畢竟是根基之地,并州百姓多賴征北軍爲生,如果移鎮他地,隻怕地面不熟,民心不向,公達你這是釜底抽薪之計啊!”
荀攸道:“德祖啊,曹公要得是一統天下。征北軍或爲朝廷驅使,爲朝廷剿滅叛賊;或者安身于邊地,爲朝廷開疆守邊。如今早已不是黃巾作亂,四處割據的時期了,難道你們還想一直割據稱王,獨立于朝廷嗎?”
楊修道:“我家将軍對大漢耿耿忠心,日月可見。征北軍現在用的都是朝廷封号,從來不敢僭越,隻是曹丞相一直不肯相容罷了。”
荀攸道:“德祖啊,我另有一言,也請轉告你家将軍。當初丞相讓田疇寫信勸降之時,曾經答應把女兒曹華嫁與你家将軍,我相信丞相真是動了愛才之心。隻要田靖休了呂雯,娶丞相之女爲妻,那麽剛才所說的事情都有的商量。”
楊修道:“婚姻大事,我不敢替我家将軍做主。我明日一早便回去複命,我家将軍如何定奪,來日我再來與公達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