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雖然命令衆将四處延請名醫,但是醫生都說如果郭嘉剛生病的時候,能即醫治還有辦法,但是如今病入膏肓,已經沒有救了。曹操陪在郭嘉身邊,看着這個一路随自己征伐,爲自己出謀劃策的人如今已經形銷骨立,雙眼早已失去了神采,心中十分難過。
郭嘉看到曹操緩緩說道:“主公,嘉不能随主公繼續征戰了。這裏有我之前寫好的方略正好交與主公。”說完,旁邊時候的小厮拿出一份絹帛寫就的方略交給曹操:
自從十八裏諸侯讨伐董卓開始,我軍連年征戰,一刻不曾停歇。如今主公終于打敗了袁紹,收複了冀州、幽州,北方幾乎一統。邺城袁譚不成氣候,主公不需擔心。但是冀州乃是北方根本,世家豪強林立,若不能爲主公所用,則成掣肘。主公可以遷霸府于邺城,自領冀州牧,恩威并施,廣納人才。幽州民風彪悍,烏桓難馴,主公可選強吏以守之。并州小兒,其志甚大,奈何根基不足,主公可令田疇去書,招降此子,或以女妻之,則爲主公之輔。劉備野心勃勃,又是漢室宗親,此人向來以仁義爲名,收買民心,乃是心腹之患。主公班師之後,休養生息,編練水軍,三年之後可提大軍五十萬,以泰山壓累卵之勢迫使孫權、劉表投降,然後渡江南下,緻劉備于死地。如此,天下可安。
曹操抓着郭嘉的手道,“奉孝啊,孤都記下了。你可有身後之事,與我交代。”
郭嘉艱難的喘息着說道:“我隻有一子,主公定不會虧待。我掌管的情報機要,必須要托付合适之人。主公可以荀攸代我。主公啊,我最後還有一言——漢室将傾,但不可斷絕在主公手裏,否則将留萬世罵名。”郭嘉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後,終于閉上了眼睛。
曹操在薊縣爲郭嘉舉辦了葬禮,上表漢帝,加谥号爲貞侯。郭嘉有子郭奕,年僅十四歲,曹操收爲養子,視若己出。
曹操留梁習爲幽州刺史,以幽州故将鮮于輔、田豫輔之。即日班師,大軍南下。以夏侯惇爲先鋒,率領一萬兵馬趕往邺城,大軍随後而行。
曹操以田疇獻計消滅蹋頓之功欲爲其請封關内侯,田疇堅辭不受,願回鄉養老。曹操對田疇說,“子泰啊,我有女曹華,年方十五,我願将其嫁于令郎,我們也結成兒女親家,你覺得如何呀?”
田疇道:“多謝丞相厚愛,隻是犬子早已成婚,隻怕耽誤了令愛的前程。”
曹操道:“不妨。我聽說田靖與那呂賊之女成婚之時,并未禀明父母,而是由楊彪老兒代之,于理不合,不如将其休了另娶。”
田疇道:“丞相之言,下臣不敢從命,他們夫婦成婚也是拜過天地的,有天地爲政,豈敢随意悔婚。而且不瞞丞相說,我那兒子性子野,我這個作爹的怕是做不了他的主。”
曹操佯怒道:“那此事先不提,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帶十萬大軍南下,邺城上有八萬人馬,到時候滅了袁譚高幹,順便興兵并州,你那兒子隻怕性命不保,你可願休書一封,勸其早降,莫要自誤。”
田疇道:“下臣領命。”
不一日,田疇寫了一封書信,詳細說明天下形勢與曹操愛才之意,希望其早日投降,這樣北方早日安定,百姓方可修養生息。田疇将書信交給曹操過目,曹操看後大喜,在書信後親自寫上了,若君降我,可爲右将軍,平陽侯,其餘将領均有封賞,麾下兵馬君可自領。着心腹之人送到并州。
哪知道這面信剛送出去,曹操就收到了冀州戰敗的軍報。
原來曹丕、曹彰、樂進、于禁、臧霸八萬大軍兵圍邺城,圍城三月,圍而不攻。袁譚、高幹多次派将領突圍求援,但是都失敗了。現在就等曹操大軍南下,一舉攻克邺城,擒拿袁譚、高幹。
數日前開始,屢有匈奴小股騎兵寇關,本以爲是秋收之後,匈奴劫掠糧食。可是不想,匈奴居然集結三萬騎兵突襲曹丕大營,幸虧曹彰力戰,方才穩定住戰局。于禁與樂進連忙派兵支援,袁譚高幹趁機大開南門,全軍向南突圍。臧霸力戰不敵,袁譚高幹領殘兵三萬突圍南下。
曹操看罷,大怒道:“蠢貨,都是蠢貨,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讓曹丕滾來見我!”
過了一會兒,曹操稍微冷靜,重新把送信的校尉叫來,“軍報中沒有寫,匈奴騎兵現在還在邺城嗎?可知是何人領軍?”
那校尉道:“回禀丞相,匈奴騎兵見到袁譚、高幹突圍之後,就撤軍了。樂進将軍曾與其交戰,認得領軍的一人是匈奴右賢王呼廚泉,還有一人好似安漢将軍徐晃,隻是穿着匈奴服飾。”
曹操心中暗罵:原來都是商量好的,說不得又是并州田靖在後面搗鬼。
曹操立刻升帳,召集衆将。命令于禁、樂進帥軍追擊袁譚高幹,臧霸返回青州防禦,兖州刺史程昱、徐州刺史陳登,豫州刺史賈逵派兵沿途阻截,将其逼向壽春方向。嚴令曹洪必須在壽春城下消滅袁譚,高幹,不得讓其與劉備彙合。
同時命令曹丕、曹彰進駐邺城,等自己大軍到時,出兵并州。
……
卻說袁譚與高幹突圍之後,二人就去什麽地方産生了分歧。高幹想回并州,他在并州隻還有一萬守軍,夏昭、鄧升二将,關鍵是家小還在并州。袁譚卻認爲并州不足保,應該南下投靠劉備。
高幹領兵一萬趕往并州,因爲太原郡在邺城西北方,高幹這就撞上了追擊的樂進,高幹與樂進力戰不敵,隻得繼續南逃。但是樂進緊追不舍,高幹的兵卻是越戰越少,其實逃跑投降的遠比戰死的多。到了最後高幹身後跟随的不足百人。高幹到了朝歌附近,被縣尉所殺。
袁譚帶領兩萬兵馬南下,因爲其想好了要投奔劉備,所以星夜南下,不敢拖延。隻要遇到追兵,便繞道,不與其交鋒。曹軍知道劉備占領江夏,卻不知道汝南的楊奉已死,卻是陳宮和趙雲領兵駐守。
趙雲領兵一萬北上接應袁譚,劉備令關羽領兵攻壽春曹洪,曹洪無法分兵阻截袁譚,袁譚幸運地到了汝南。
劉備引袁譚去見荊州刺史劉表,劉備讓袁譚屯兵新野,一應糧草皆由荊州供應。
……
田靖先前收到了父親的來信,知道父親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投降曹操。不過看到曹操信後之言,心中暗罵曹操奸猾:除了虛名之外沒有給自己任何實惠,雖說仍然可以領兵,卻沒有說讓自己爲并州牧,那就是說有可能移鎮它地,曹操到是好打算。
這幾日從胡才的情報知道事态發展目前都在按自己預想的方向,現在曹操大軍已經進駐邺城,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對自己展開攻勢了。
田靖便開始準備下一步的計劃了。田靖讓高柔去牢中把夏昭放了出來,這後面的計劃還需要此人多多出力。
高柔放出夏昭,請夏昭飲酒。夏昭當初見鄧升被放,就覺得過幾日就應該輪到自己了,哪知道一等再等,等了一個月這才把自己放了出來。
夏昭道:“多謝太守大人,我願投效征北将軍,甘爲馬前卒。”
高柔拿着酒杯笑道:“夏将軍本來早該出獄的,你可知道爲什麽一直拖延至今?”
夏昭道,“我也奇怪,隻是不敢問。”
高柔道:“都是那鄧升,爲了向征北将軍表忠心,便說這有意投降曹操都是你夏昭的主意,如果将你放出領兵,必然投降曹操,所以勸征北将軍不可放你出來。還是我這些日子一直爲你求情,這才把将軍放出來呀。”
夏昭道:“枉我把鄧升當作兄弟,原來卻是他背後使壞。太守大人乃是我的再生父母,當受夏昭一拜。”說罷,便磕頭行禮。
高柔道:“将軍不必如此,我們都是并州老人,自當守望相助。我本來保你作爲陽邑都尉,獨領一軍,可是征北将軍不許。他命你去榆次,做那孫輕的副将,這孫輕乃是黑山賊寇出身,我怕将軍在他麾下受苦,就爲将軍謀了一個押運官的職務。”
夏昭道:“如此多謝太守大人了。”
高柔喝了一會兒酒道:“若是曹操大軍來攻,夏将軍覺得我們可有勝算?”
夏昭道:“如此軍國大事,怎敢妄言。”
高柔道:“夏将軍莫要欺我,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晉陽城小,并州兵少,肯定是守不住的。我這個太守做的也是心驚膽戰,隻怕曹操大軍一到,玉石俱焚啊。我也就是與你飲酒說說,你可莫要說出去啊。”
夏昭道:“既然太守大人由此擔心,何不早圖,若是太守大人主動降曹,豈不是不失富貴?”
高柔心說,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便道,“我本有此意,可是那征北将軍駐節于晉陽,軍令皆出于此人,我這個太守有心無力啊。而且就是降操,也得有心腹之人爲使,将來等曹軍到時,我好爲内應,開城獻關才行。”
夏昭道:“太守大人若信得過在下,我願趁押糧之機,投降曹操。到時候将太守大人願爲内應之事說明。一旦城破,太守大人便是首功一件。”
高柔假做猶豫,“此事太大,還需從長計議。”
夏昭道:“若是曹軍到時,再想投降怕是晚了,現在正是時機啊。”高柔便與夏昭喝了血酒,暗自約定好信号,秘書一封降操讓夏昭藏于袍内。
第二日一早,夏昭去刺史府拜謝田靖,領了軍令,帶領一千心腹兵士,押送糧草趕往榆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