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靖心中十分不爽,因爲自己當年冒死把獻帝從長安接出來,又爲他做了那麽多事情,獻帝卻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對自己。真是帝王心術,委實難測啊。
田靖給董承見禮,董承哈哈一笑,“征北将軍麾下精兵數萬,正是聖上倚重之處。若是此次能夠除去曹賊,聖上定然還會重重封賞将軍,隻怕過不幾年,你的位置便在老夫之上了。”說罷,找個位置坐定,三人邊商議起來。
獻帝道:“田卿可知左将軍劉備重奪徐州之事?”
田靖道,“略有耳聞。”
獻帝道,“左将軍離開許都之前,曾經給我獻上一計。他在徐州起兵,則曹操必定親自領兵讨伐。到時候,許都空虛。我們就可以聯絡忠于漢室的臣子趁機奪取許都兵權,控制曹操及心腹的家小。然後可令伏完占領洛陽及河南郡,田卿發兵河内,張繡控制弘農,截斷關中和許都的聯系。到時候曹操後方已亂,前方無心戀戰,若是撤軍,則必備劉備軍所趁。如此曹賊可除。不知二位以爲如何?”
田靖聽罷,仔細想了想說,“我本以爲劉備是至誠君子,卻不想此人行事如此歹毒。聖上請想,曹操一代奸雄,真若是我們控制了許都,控制了他家小,就能阻擋曹操的進攻。曹操帥領十萬大軍在外,明知道如果不攻破許都就會兵敗身亡,你說他會怎麽選擇。他定然會毫不猶豫攻破許都來個玉石俱焚。”
聽田靖如此說,獻帝和董承也是一愣,他們倒是沒有想到此一點?
田靖又道,“我說劉備歹毒,正是因此,他這是希望我們在曹操的後方幫他吸引曹操,好讓他自己有更多的時間來消化徐州戰果。但是此計對我們來說卻是下策。因爲我們如今實力不如曹操,倉促行事隻怕是以卵擊石。”
獻帝道,“若依田卿之見,我們當如何?”
田靖道,“若是下策,仍依原來之計,隻是我們占據許都之後,立即撤兵洛陽,據虎牢關而守。再請聖上下诏公布曹操的罪狀,号召天下諸侯讨伐曹操。”
獻帝道,“此計甚好,愛卿爲何說是下策。”
田靖苦笑道,“隻怕我方士卒戰力不及曹軍。一旦虎牢被攻破,則我們敗局就定了。到時候隻怕聖上又免不了與我等一起四處奔波躲藏了。”
獻帝想想當日從長安出來的情形,心中實在不願接受這種情況。便又道,“那可有上策。”
田靖道,“劉備在徐州隻怕撐不了多久。劉備若敗,這曹袁難免一戰,等到曹袁大戰的時候,袁紹若勝,我們便先據許都,再攻徐州,豫州。到時候勢力已成,不難與袁紹相抗。而且我們占着名分大義,袁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進攻聖上。若是曹操勝了,則曹操必将牽絆于冀州戰事。到時候他長期不在許都,我們也有了可趁之機。現在的關鍵是要積蓄實力,培植更多忠于聖上的人。”
獻帝聽罷覺得有理,“如此我們倒該從長計議。”
獻帝此言一出,董承臉色卻有些變了,道:“聖上給我的衣帶诏,我已經召集了越騎校尉王子服,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昭信将軍吳子蘭等人在衣帶诏上簽了各自的姓名,隻等聖上一聲令下,便發動大事。”
獻帝聽罷,惱道,“我隻囑你去問他們心意,如何你卻擅自做主,當真氣死我了,田卿如今可有良策。”
田靖道,“隻要董承将軍找的人都是信得過的,通知他們暫忍一時倒也無妨。關鍵是口風一定要嚴,一定不能走了消息。郭嘉在許都到處都有眼線,一旦走漏了消息,隻怕事情就不好辦了。”
心中卻想,這衣帶诏上的人都是些小角色,若是想多許都隻怕還是不能,莫非獻帝還有其它手段,并沒有告我知道。伏完是皇後之父,忠于獻帝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遠在洛陽。董承原來的勢力在衛尉,現在基本上被曹操大換血了,他在許都的力量也很有限。那麽許都城中除了城衛和衛尉的兵馬之外,掌握兵權的當是執金吾皇甫郦和虎贲校尉張泉。皇甫郦這個人田靖不了解,不過張泉和他關系不錯,知道他是張繡的兒子,若是張泉參與其間,就說明張繡也已經參與了讨曹之計。田靖不願再想,說道,“總之我覺得如今興兵讨曹時機并不成熟。我河東如今糧草非常缺乏,正在想法籌措。而洛陽都尉伏完那裏,雖然有萬餘人的兵馬,但是他們的糧草軍械全部是曹操供應,如今還是希望能夠從長計議。”
獻帝道,“你們二人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上一夜。明日再議。”
田靖和董承出了獻帝的書房,田靖在穿着侍衛的衣服随着賈順從宮門出去。董承卻是從皇宮後面的角門離開。他在衛尉之中配置勢力多年,雖然被程昱換了中層軍官,但是還是有很多心腹之人在衛尉之中。
董承一看出了皇宮,便欲先去王子服府上,把今日之事說與他聽。别他們幾個之中哪個一不小心漏了行迹。哪知道剛走出幾步,就被一人攔住去路,正是衛尉程昱。
程昱笑道,“車騎将軍這麽晚了才出皇宮,莫不是聖上有什麽要事,車騎将軍可願說出來,也讓我們爲聖上一起分憂。”
董承怒道,“程昱,你好大的膽子,我是車騎将軍,聖上交代我什麽事也是你能問得着的?”
程昱還是笑着說,不過卻有些皮笑肉不笑,“董承,你可知道議郎吳碩如今正在相府的水牢之中,他說車騎将軍有意謀反。我在宮外等你許久,不爲别的就爲請車騎将軍去與吳碩對質的。”說罷,對身後侍衛道,“左右與我拿下!”
董承聽到吳碩名字心就涼了半截,現在一聽程昱要拿他,怒道,“我是朝廷命官,要那我也得廷尉的人。你有什麽權力抓我。”
程昱哪裏理他,直接讓人把董承綁了塞入麻袋之中,帶往丞相府去了。
田靖出宮之後與樂平直接回了小店,到時臧舜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三人許久不見分外親熱。不一會兒酒席擺上,田靖、臧舜、樂平、劉猛四人開懷暢飲。
劉猛道,“今日我去了東門,哪知道臧校尉卻被派出許都到郊外了。到讓我一陣好找。”
“到郊外去,這是哪天的事情?可知道爲了什麽?”田靖問臧舜道。
臧舜道,“我也不知道是因何事,隻是今天早上突然接到李典将軍的命令去郊外訓練,如今大營就紮在三十裏外。”
田靖問道:“隻是你射聲一校,還是有其它人。”
臧舜道,“北軍五校的人馬都被派了出去,如今隻有李典本部人馬負責城門防禦。将軍可是覺得此事有問題?”
田靖想了其衣帶诏上有越騎校尉王子服和長水校尉種輯的名字,就覺得有些疑惑。莫非曹操的人已經知道了情況,但是仔細想來又覺得不可能。正疑惑的時候,史達風風火火地從外面回來了。
一進門就道,“将軍,不好了,我得到消息。有兄弟發現車騎将軍董承被程昱帶人給抓了。”
田靖聽到此處,酒杯突然落地。道,“收拾行裝,迅速出城。事情緊急,來不及詳細說了,路上我告訴你們原因。”
史達手下之人拿了飛鈎和繩索,田靖等人拿了兵刃正要出門,卻見門口一員曹軍将領頂盔掼甲,帶了五十餘人堵住了門口。
劉猛見狀就要殺出,田靖一把攔住道,看看在說。
那曹軍将領讓身後士卒守住門口,自己一人上前摳門道,“射聲校尉臧舜可在裏面。”
臧舜聽得來人聲音,知道是自己哥哥臧艾。便道,“哥哥快進來,小弟正在裏面。”
臧艾一進來見到田靖也在,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與衆人見禮,把事情原委說了。原來臧艾跟了曹操之後,曹操安排他到羽林軍中曹昂麾下效力。今日接到命令,四門封閉,緝拿反賊。臧艾無意之間聽說亂黨之中有兄弟臧舜的名字,便準備出城讓他逃走,哪知道到了城門卻聽說下午的時候臧舜就進城了。不由得大爲召集,這才四下尋找到此。
田靖和臧艾有一面之緣,遠不及與臧舜親近。可是這緊要關頭,卻不由得他不把情況說明。“如今臧艾在曹操麾下效力,我們是各爲其主。我今日接到聖上讨賊诏書是要誅曹操的,兩下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回旋的餘地。我們這就要想法突圍出城,臧艾若是顧忌情面,便可當做根本沒有見過我們。”
臧艾苦笑道,“實不相瞞,原本我還想勸臧舜歸順曹公,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當日爹爹讓我做人質,除了想保住他的地位之外,未必沒有讓臧舜投你,我投曹操兩面押寶的意思。但是如今生死關頭,卻由不得我想了。你們這就換了羽林軍的衣服,我帶你們出城。”
臧舜聽罷大喜,“說了聲謝謝大哥。”田靖也是一抱拳,“大恩不言謝。”衆人便下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