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靖拍拍他們肩膀,“當日我們南下去徐州支援陶謙之時,有兩千後備白馬義從,經過這兩年的征戰,我隻帶着六百人活了下來。你們如今雖說遭逢大敗,可也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敵。而且,指揮權在公孫續手中,我責怪你們有什麽用?隻要你們能活着回來我就很高興了,否則我會後悔當日讓你們随公孫續前期支援幽州的。”
樂平說道:“二哥,我們兩個曾苦勸大哥随我們去河東,但是他執意不肯。卻随烏桓人去草原了。”
田靖是了解公孫續的性格的,知道他不願意屈居自己之下,也不願說破,隻是說,“大哥有他的考慮也是對的,畢竟他在幽州就能收攏舊部,而且将來若是袁紹不能掌控幽州,公孫氏就有重新奪回基業的機會。他在草原蟄伏一段時間也好,隻是我們與大哥的聯系卻不可斷了。”
田靖回身對比他早兩日趕到幽州的胡才說,“胡軍師,這将來與難了樓部落聯絡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胡才趕忙道,“将軍放心,此事我安排親信去做,定不會誤了将軍大事。”胡才看身旁并無旁人,隻有田靖和他的兩個結義兄弟,便又小聲說,“趁現在幽州大亂,袁紹尚未完全收服之機,在各處多安排我們的眼線之事也已經開始着手了。這樣在幽州各郡縣都會有我們預先埋下的人手,一方面便于掌握幽州動向,另一方面将軍将來若是有意重奪幽州,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助力。”
“你爲何認爲我會發兵幽州?”田靖故意問道。
胡才卻是一笑,“将軍有鴻鹄之志,否則我又安敢将教衆數萬兄弟的身家性命托付于将軍。”
田靖對胡才的話不置可否,隻是問,“對了,讓你打聽幽州軍中各将領的情況可有消息。”
胡才看了眼李敢、樂平欲言又止。田靖說,“該知道的早晚得知道,還是說出來吧。”
胡才這才說,“根據我們打聽到的消息,當日公孫瓒中了袁紹之計,兩萬兵馬被圍,最後突圍回城的不到五千人。李移子、樂何當兩位将軍爲了保護公孫瓒,全部死于亂軍之中。”胡才話剛說到這裏,李敢、樂平二人跌于馬下,哭倒在地。
胡才有道:“公孫瓒回到易京城中心灰意冷,後來自己點燃了居住的高樓與妻妾**而死。後來公孫續将軍領兵闖營,劉緯台将軍爲了給其示警,帶着兩千騎兵慷慨赴死。而守将關靖讓全城将士投降,自己卻把劍自刎了。袁紹入城之後,幽州将領多數投降,士卒也開始收編,而公孫瓒及其親信的家眷則全部被罰爲奴,分贈冀州将領。”
李敢、樂平聽到此處,眼睛血紅,“袁紹皮膚,我兄弟發誓來日若不殺你全家,妄爲幽州男兒。”
田靖讓他們哭的痛快,然後在營中打起簡易的靈堂,上面擺了公孫瓒、劉緯台、李移子、樂何當的牌位。他們四兄弟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倒是不曾負了曾經的誓言。田靖領着李敢、樂平和一百多後備白馬騎兵祭奠之後,立馬領着王當、孫輕的五千騎兵星夜趕回巨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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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城中呂曠、呂翔二人,收了半月,不曾見黑山兵馬大舉攻城,便慢慢放下心來。後來一場大火吓了他們一跳,可是卻也是敵人的疑兵之計。他們本着堅守城池的想法,拒不出戰,終于守得雲開見日出,這一日黑山軍居然一夜之間就退走了。
呂曠、呂翔開始還以爲是敵人用計,不敢大意,隻是派出探馬出城打探消息。哪知道打聽到的的結果卻是袁紹已經攻破了易京,如今幽州各郡縣正在易旗改幟,一旦幽州平定。袁紹大軍便回師冀州了。
這樣看來,黑山軍撤退,而且撤得那麽快到是在情理之中了。既然易京已經破了,那麽張燕的圍魏救趙就失去了意義。而且黑山軍本是烏合之衆,就沒有什麽強大戰力,若是冀州兵馬攜新勝之師回援,那麽張燕很可能是全軍覆沒的局面。他撤得早,撤得快,倒也算是聰明。而探馬也已經回來禀報,張燕的大軍早已經撤到出巨鹿之外二百裏的房子,想來是要迅速撤回黑山了。
這樣一來,原來緊繃的弦一下子到松了下來。呂曠、呂翔令人大開城門,各處防禦的士卒也開始恢複了非戰時的狀态。
哪知道就在當日傍晚快要關城門的時候,來了一隊百餘騎的冀州人馬。來人說是高覽将軍帳下前來征調糧草的。
守門的将領不敢做主,隻讓他們在城門口等候,便去親自報告呂曠、呂翔兩位将軍。
守門的士卒和這些前來征調糧草的兵馬就閑聊了起來,問起了幽州戰事。這時,遠處馬蹄聲響,塵土飛揚。
守門士卒剛想警戒,哪知道剛才還和他們聊天的冀州兵突然把刀就砍想了他們。因爲猝不及防,所以守門士卒一下子就被殺了個那一百多人殺了個精光,然後城門被牢牢控制在那些“冀州兵”手中。
這是王當、孫輕領着五千兵馬沖進城去,就是一陣沖殺。城中士卒根本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殺了個人仰馬翻,四散奔逃。
呂曠、呂翔聽到消息顯示大驚。等反應過來之後,才讓親兵督戰,準備穩定城中局勢。可是這時西門守軍來報,早上還在房子的張燕三萬兵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殺回來了。如今大軍正源源不斷從西門攻進城來。
聽到此處,呂曠、呂翔就知道大勢已去了。隻好帶着親兵從打開南門逃跑了。至于袁紹将來會不會砍他們的頭,他們是顧不上想了,隻要現在能保住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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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和張燕走進城中的時候,發現城中堆積如山的糧草也是一陣大喜。
張燕已經安排人将城中糧草用大車一車一車的拉走了。這些車馬有些原本就是巨鹿城中運糧隻用,有些是他們剛剛才四裏八鄉征集來的。不過車輛畢竟有限,而且張燕的兵馬也不敢耽擱,他們算了一下,一天一夜把全部的車裝滿也隻能運走巨鹿五分之一的糧食。不過這些對于黑山軍卻是足夠一冬之用了。
他們打得主意就是奇襲巨鹿,奪其糧草,雖然不能改變戰局。也算讓袁紹吃些苦頭,而且适當減慢他收複幽州的時間。這樣也給公孫續那面撤退和收攏舊部多制造一些機會。
田靖見張燕安排好一切,便準備就此與張燕分别,帶着李敢、樂平與一百多後備白馬義從随胡才安排好的商隊繞道南下。
若是不被袁紹的兵馬攔截最好,若是真被攔下了,便亮名自己的身份。袁紹還要依靠自己牽制曹操,想來倒也不會難爲自己。關鍵是袁紹不知道自己與張燕的關系,這才是他能安然難返的保障。
就在田靖準備離開的當口,卻有侍衛來報,李敢、樂平兩位将軍似時認出了俘虜中的二人,正要殺了他們發洩心中怨氣。
田靖聽罷大怒,李敢、樂平雖是喪失了親人,但是自己軍中一向有不準殺俘虜的軍令,他們就是自己的兄弟若是犯了也要受罰的,卻不知他們要殺得是何人?
田靖趕了過去,一看跪在地上的兩人雖然面熟,卻并不認識。便先讓親兵喝止了二人,自己這才上去問話。
田靖一問,李敢、樂平便道,“大哥,我們正要準備易燃之物焚燒糧草,哪知道這厮卻來阻攔。說什麽如果糧草燒了,袁紹定然會向百姓重新征集。如今是冬天,百姓本來口糧不足。這樣一來,不知又有多少人會凍餓而死。袁紹攻我幽州,他冀州百姓死活關我屁事。我正要好好整治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屯長,哪知道仔細一看卻是認得的。他便是當年在奪了我們潞城的鞠演,我們當年差點腹背受敵就是拜他所賜。我正要殺了他以報當年之仇,哪知道又有個不怕死的沖了出來,卻是當年鞠義的副将陳雙。這二人都是我們死敵,你說殺得殺不得。”
田靖聽說他們雖是俘虜,卻爲了冀州百姓而請求自己不燒糧草,就對其有了幾分好感。再一聽是鞠義族子鞠演和副将陳雙,更加歡喜。而他們原來本事統帥一軍的将領,如今卻隻是屯長之職,隻怕在冀州軍中并不得勢。
田靖命李敢、樂平退下,讓二人起來,問道,“二位将軍原來都是背嵬軍中副将,如今如何做了這巨鹿城中的守卒?”
鞠演冷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啰嗦。”
田靖卻是絲毫不怒,說道,“當日聽說鞠義将軍爲人耿直,被宵小構陷,慘遭暗害。原本以爲袁紹定不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之事,如今看來,隻怕傳言倒有九分是真的了。”
鞠演聽到田靖如此說,忍不住接口道,“我叔父爲人一向忠義耿直,很少與袁紹帳下文士私下來往,所以戰功雖然卓著,卻多被這些文人們抹殺了。當年幽州一戰,我叔父指揮大局,卻因爲不肯在陣中暗害劉和,被臨陣換将,飽受猜忌。後來那些文人又尋了機會,說我叔父有反心,袁紹先是奪了他的兵權,解散了背嵬軍,然後又用毒酒賜死。我們雖然心灰意冷,可是若不從軍又沒有生計,隻好繼續爲袁紹效力。不過他袁紹終究是心胸狹窄之人,不肯重用我們,所以我才在這裏做一個小小屯長苟活到今日。今日沒有想到能夠有人爲我叔父說一句公道話,罷了,今日就是死了,我這死也值了。”
田靖趕忙上去攙扶起鞠演和陳雙,動情道,“我對鞠義将軍是佩服得緊那。當日若是鞠義将軍一直主持大局,隻怕易京兩年前便已經破了。在下對鞠義将軍的背嵬軍那是一項佩服得狠那。在下現在忝爲大漢征北将軍一職,麾下正缺兩位将軍這樣的大才,不知二位可願随我往河東,共創一番大業啊。”
鞠演和陳雙聽了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了解對方心意,便給田靖施了一禮,“末将見過主公。”
田靖大喜,趕緊扶起二人,“好,日後兩位将軍就爲我河東兵馬重建一支縱橫天下的背嵬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