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要殺進去就是逞匹夫之勇了。他現在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迅速撤往薊縣,依托薊縣的糧草組織新的防禦之戰。
不過王當、孫輕卻潑了冷水,“易京堅城營可謂天下最難攻破的車池,可是在冀州大軍面前尚不能守,靠他們這些騎兵守一個沒有多少準備的薊縣,憑什麽能夠抵擋袁紹的大軍?”
公孫續身旁的劉蓍也是神色黯然,“大哥,我之前去薊縣求援不成,固然有二老爺(公孫範)心灰意冷不願出兵的原因,可是這薊縣城中軍心不可用也是一個關鍵。不論将校還是士卒都不願意打這一仗,我們現在去了隻怕也改變不了這個情況。”
公孫續聽罷長歎一聲,“我大好的幽州基業因何一會一敗至此。軍心不可用,民心不向我,莫非我等要投降那袁紹不成?”
樂平道,“大哥,不如率兵去河東。二哥在那面擁有兩郡之地,人口二三十萬,若去河東,我們兄弟可以一起幹一番事業。到時候讓二哥上表,以大哥的身份朝廷定會給大哥一個大大的封賞。”
公孫續心說話,我堂堂幽州之主怎肯屈居田靖之下。卻也不好明說,隻是沉吟不語。
劉蓍看出公孫續心意道,“我們既已與難樓大人達成了合約,不如先率兵暫避草原如何?”
公孫續慘然一笑,“之前的盟約是因爲難樓尚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如今形勢我便如一個喪家之犬,難樓有怎會容我。”
劉蓍道,“大哥謬矣,幽州雖失,不過你這公孫氏繼承人的身份尚在。袁紹能不能守住幽州尚未可知。而且來日他是定要南下中原的,到時候他若是敗了,我們未必沒有重回幽州的機會。難樓大人一向高瞻遠矚,未必不肯做這一本萬利的投資?”
公孫續覺得劉蓍的提議倒是可以考慮,關鍵是看難樓那面的反應了。還有一件事情可慮的,就是若是難樓把他們出賣給袁紹又當如何?
劉蓍之前倒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考慮,現在公孫續一說他也有些擔心起來。不過衆人商議之下覺得可能性很小。首先,投降袁紹并不會給難樓帶來什麽實質的好處,因爲袁紹對待胡人的态度更像他那些中原的祖先,更講究夷狄之大防,絕對不可能相信烏桓人;其次,難樓與劉蓍結盟對着白石大神起過誓的,草原人一向注重陳諾,若是不守信義,會受白石大神的懲罰,而且他們日後在草原上也很難立足。第三,幽州雖敗,隻怕尚有親公孫瓒的勢力蠢蠢欲動,幫助袁紹殺了公孫續,那豈不是平白樹敵,實是智者不爲。
衆人商議已畢,立馬行動。公孫續帶領劉蓍和烏桓人馬北上,先與難樓彙合。若是能夠在薊縣補充給養,招募親公孫氏的兵馬最好,若是不能則立刻繞城北遁,先回草原靜待時機。王當、孫輕則領黑山騎兵返回冀州,與張燕彙合。來日若有機會,雙方再合力攻打袁紹。李敢、樂平現在是兩難,若是抛下公孫續,隻怕難全兄弟之情;若是去了草原,可是二哥田靖那面又怎麽辦。
公孫續看出了他們的難處,說道,“你們兄弟原本和我一同長大,情同手足,但是這次你們随田靖遊曆中原又回來,我也發現你們的心其實在河東。大哥不難爲你們,我現在的情況也很難給你們什麽陳諾機會,你們還是返回河東去吧。”
二人聽罷,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深深施了一禮,說了句,“大哥保重,三哥你要照顧好大哥。我們兄弟回到河東,一旦有機會必定帥了兵馬來助大哥奪回幽州。”說罷二人上馬,帶着一百多受傷的後備白馬義從随着王當、孫輕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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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這裏正與張燕布置埋伏,好對付袁紹來援巨鹿之敵。哪知道一連等了多日,都沒有消息。田靖開始有些擔心,袁紹是不是識破了自己的計謀,非要強攻易京了。
這一日突然收到王當、孫輕派人傳來的消息。田靖一聽,再聯想到曆史上公孫瓒是**高樓而死的事情,便猜測公孫瓒已死,易京隻怕守不住了。公孫續這個時候強攻營寨實是不智之舉。現在卻是不知道他們幾人生死如何,田靖恨不得肋生雙翅立馬趕到幽州。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通禀,說是軍師胡才回來了。張燕和田靖正多日不知胡才的消息,聽他回來了,趕緊有請。
胡才卻是早已經打聽清楚了田靖如今已在張燕軍中。先是一禮見過燕帥,然後給田靖見禮。“胡才見過征北将軍。”
田靖趕忙攙扶,“胡将軍不必多禮,我們如今都是一家人,大家兄弟相稱便了,也好彼此叙話。”
胡才趕忙說,“欸,上下尊卑還是要有的,等來日燕帥反正,我們就都是征北将軍麾下從屬,那好如此逾矩呢?”
田靖見勸不得,也不客氣,三人分主從坐定,才問起胡才近日行止。
胡才說道,“我這些日子去了趟汝南,見了劉辟、龔都二人。欲說得他們歸順征北将軍。去不知道幽州出了如此大事,倒是讓田将軍你親到巨鹿主持大局了。”
田靖歎了口氣說,“哎,事出突然,若不是我當日思慮不周,幽州也不至于一敗如斯。”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說與了胡才知道。
胡才一聽說道,“将軍倒也不必如此介懷。畢竟是他公孫瓒失了幽州的民心才有今日之敗。就算沒有将軍從中調解之事,冀州也一定會想出别的辦法攻破幽州。幽州之亡早在當日公孫瓒計殺劉虞之時就已經埋下了伏筆。公孫瓒好大喜功,不恤士卒,以爲可以靠武力征服統治幽州,原本就是背道而馳。今日之亡,隻能算是他咎由自取。倒是田将軍公這裏,明明就是希望聯合袁紹共同對付曹操,如今袁紹占了幽州,他勢必南下,倒是正和将軍的意才是。
田靖苦笑一聲,“胡将軍說得不假,隻是我本出于幽州,對舊友和同袍多有感情,所以才一時不能放心。”
胡才說道,“田将軍宅心仁厚,來日我等投到将軍麾下,卻是我等之福。王當、孫輕快馬來報,路上也要兩天時間,如今田将軍再趕去,隻怕幽州大局已定了。倒不如,我跑一趟幽州,利用我們在那裏的眼線打探消息,若是将軍的幾個結義兄弟無恙,我便想辦法接應他們回黑山。田将軍卻不能輕易以身試險了。”
田靖說,“我若去還可與袁紹光明正大一見,若是他們被俘,也好搭救。所以還是我去的好。”
胡才一想也有些道理,便說,“既然如此,那我先安排人打探情報,知道确切消息田将軍再去不遲。現在倒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商議。”
田靖說道,“何事?”
胡才這才說,“劉辟、龔都原本是我黃巾一脈,後來占據汝南也有萬餘人馬。袁術稱帝,封了他們将軍之職。如今朝廷下旨,曹操帶領大軍陳兵豫州,烏程侯會稽太守孫策從江東攻九江,徐州牧劉備從徐州攻廣陵,荊州劉表陳兵江夏威脅壽春,袁術敗亡是早晚之事。我說服他們二人投降将軍,他們心中願意。隻是将軍如今不在朝中,也沒有出兵剿滅的袁術的機會,他們欲投将軍而不得其門路。将軍若是此間事了,能夠即可請纓剿滅袁術,劉辟、龔都定然相投。”
田靖一聽也是大喜,隻是正如胡才所說,此事要做還得早做籌劃才是。而且能不能出兵,似乎也并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這要看曹操肯不肯了。田靖想到這裏,對胡才說,“你托人帶信給兩位将軍。我最遲兩月之後趕往汝南,若是不能成行,他們二人可暫投徐州劉備。”
胡才聽到這裏有些猶豫,“将軍?”
田靖說道,畢竟我要發兵,得繞過曹操的防地。他肯不肯尚在兩可之間。不過劉辟、龔都二人好意來投,我卻不好沒有任何表示。哪有空口白話叫人相投的。胡将軍可有辦法運送十萬石糧草繞過冀州防禦送到劉、李兩位将軍營中。
胡才說,“我黃巾教衆多有爲商作賈的,倒是有辦法打通關系運糧南下。隻是不知這十萬石糧食從何而來?”
田靖一笑,“正要從這巨鹿城中取來。”
張燕聽了一驚,“莫非田将軍有意強攻巨鹿?”
田靖賣了關子,“此事還要着落在幽州的那五千兵馬身上”,等田靖把他的計策說出來,二人都覺得此計大好。
公孫瓒又提出正式率衆歸順朝廷一事,田靖允諾一俟回了洛陽,立馬面見獻帝上報此事。三人又詳細商議一番日後安排,直到深夜。第二天一早。胡才領了心腹之人率先北上打探消息,田靖則完他兩日上路去往幽州,而張燕則開始準備大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