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把張繡使者的來意一說,也不發表意見,往下看了看,意思是你們都說說自己的想法。
這種事情按說該蔡瑁先說話,他是一軍主帥,整個南陽戰局由他主持,而且他的弟弟蔡中還是南陽郡尉。
蔡中早在開戰之前就托病撤回了襄陽,蔡瑁兄弟情深也不好深責,但是正是因爲蔡中沒有在前線指揮,蔡瑁也因此對整個南陽的戰局并不了解。
一軍主帥不僅不在戰場的第一線,而且還不了解局勢,說起來是多麽荒唐得事情。但是在老好人劉表這裏似乎并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蔡瑁明明沒有什麽可說,但是卻又不能不說。所以他先是說南陽戰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張繡求和定然是張濟身死沒了士氣,肯定是師老兵疲軍心不穩的緩兵之策。這時候如果不去理他,到時候張繡的兵馬自退。何必和他們簽訂什麽協議。
劉表對蔡瑁的話不置可否。這時首席謀士蒯良就不得不說話了,“蔡将軍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良也認爲隻要宛城在手,是戰是和的主動權完全在我們手裏。不過現在首先要确定的是宛城的情況?不知道可有人從南陽回來知道最新的情況。”
劉表一聽蒯良所問正是關鍵,便對左右命令道:“讓穰城縣尉魏延上來答話。”
不一會兒魏延上來,劉表讓魏延把南陽的情況講一下。
魏延不敢隐瞞,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但是說到自己穰城被俘一節輕描淡寫的繞了過去。隻說自己趁亂突圍,同時截獲了征北軍的軍報。如今宛城被圍十分危急。他在來的路上已經通知新野守軍趕去支援。這次回來就是希望能夠迅速發兵,以保宛城和新野不失。
這樣一來就坐實了宛城和新野還在荊州軍自己手裏。劉表擺手讓魏延先退下,發兵之事容後再議。
蒯良對劉表說,“既然南陽的情況已經得到了證實,那麽張繡的議和倒是不妨答應。張繡看似得到了南陽四縣,但是隻要有宛城在,那麽我們進可攻退可守,想要奪回四縣亦如反掌。現在關鍵是在宛城和新野之間的穰城,我們談判的時候一定要要回來,必要的時候可以多給弘農兵馬一些糧草換回來。這樣一則可以暫時休兵,等我們準備好了之後可以随時北上收複南陽全境。一則可以暫時與張繡交好,以張繡爲北方門戶,防止李傕郭汜的關中兵馬或者曹操的兵馬圖謀荊州。而且張繡主動将女兒嫁與大公子,足見起誠意。我以爲張繡的議和條件可以談,但是一定要讨價還價。”
對于蒯良的意見劉表深以爲然,就準備點頭同意了。
這時從事中郎韓嵩出來說道,“主公,臣有一事不明,若是依魏延剛才所言,宛城和新野都在我們手中,張繡應該強攻宛城才對,爲什麽要主動派人議和呢?臣以爲這議和乃是張繡的緩兵之計,故意拖延我軍支援宛城。我認爲可以先把使者扣下,同時讓文聘将軍領一支勁旅北上支援。真要退了張繡的兵馬再議和不遲,到時候還多一些談判的砝碼?”
劉表一聽覺得韓嵩的話也有些道理,到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蒯越這時出來反駁道,“韓從事所言實爲不智,若是張繡真的沒有誠意,又爲什麽要将女兒嫁與大公子。那不是平白贻人口實。若是我們此時發兵,反倒弄巧成拙。我覺得完全可以那簽約之事做試探,若是張繡真的沒有誠意,使者定然不敢答應。若是張繡答應了,他要再攻打宛城就是背信棄義,到時候我們占了大義再攻打張繡不遲。”
劉表聽罷倒是立刻拍闆,“異度所言十分有理。那就叫張繡的使者上來試探一下便知真假。”
劉表傳令之後,早有人去請張繡的使者上來議事。
其實使者這時的心情很複雜,本以爲這次談判一定會很順利。結果談到一半,被劉表派人送回了驿館。劉表說是與衆人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可這一商議就是一日,使者越發覺得擔心了。
哪知道就是在這時,劉表卻是讓府中下人出來請使者前去議事。使者不敢怠慢,立馬趕去。到了荊州太守府中,發現周圍全是荊州重臣。
劉表對使者說,“張繡将軍提出的和議條件,我很感興趣。不過其中有些條款我認爲還要雙方商議,不知使者認爲将孤提出的條件報與張繡将軍,再返回襄陽需要多少時日。”
使者恭恭敬敬的回答,“外臣來荊州之前,我家将軍就給我了全權處理的和談之事的權利。劉将軍若是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出來,隻要在合理的範圍内,外臣都可以做主。而且我出來之事,我家将軍已經和約草案之上用過印信。隻要劉将軍同意,随時可以簽約。”
劉表倒是沒有想到張繡這麽痛快,甚至連和約都準備好了。由此可見,這次議和并不是緩兵之計。既然這樣,倒是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劉表便示意蒯良把剛才想出的條件說了出來。
使者聽罷一臉爲難,雙方你來我往讨價還價了半天,總算取得了雙方都比較滿意的結果。荊州供給弘農兵馬的糧草由每年二十萬石減爲十萬石。張繡将穰城交出仍歸荊州管轄,爲此荊州一次性提供白銀十萬兩作爲補償,不過對外卻說是劉表長子劉琦取張繡之女的聘禮。剩下還有許多細節一一注明,總之荊州以爲自己占了便宜,但是張繡的使者卻知道自己絕不吃虧。
雙方商議已定,劉表在和約上用了荊州牧的大印,算是闆上釘釘。
張繡的使者見簽完了協議,知道大功告成不敢耽擱立馬返回宛城。
劉表這面送走了使者,大宴群臣以爲慶賀。哪知道就在這時,前線傳來了緊急軍報,宛城失守,新野也失守了。如今張繡的大軍正趕往樊城、襄陽而來。
劉表聽罷,大吃一驚,一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聽說是五日之前,才知道張繡議和本就是一個陰謀。劉表知道上當,氣急攻心,吐了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
這時主張議和的蒯良,蒯越以及蔡瑁都是十分郁悶,畢竟這次上了張繡的當,他們有很大的責任。
還是蒯良的反應快些,立馬想到了一個替罪羊。“今日我等中計,皆是因爲魏延給了假情報。若是我所料不假,這魏延早已經投降了弘農兵馬,這次回來是專門使反間計讓我等上當。而且新野失守,隻怕此人也少不了關系。來啊,快快傳令,拿下魏延,去的晚了隻怕跑了此人。”
魏延無辜受禍,可是還蒙在鼓裏。前來抓捕魏延的人中有一人乃是魏延同鄉,原本與魏延有舊。知道魏延這次若是被抓,定然九死一生。便趁大隊沒有出發之前,讓親信給魏延暗松了一條消息。
魏延聽罷大驚,立馬趁夜逃走。如今沒有地方可去,想起田靖之前曾經有意招攬,雖然懷疑用計暗算自己的也有田靖的份,但是沒有其它地方可去,也隻能投往穰城了。
田靖見到魏延來投,也是大喜。他知道賈诩前面的計策,卻不知道賈诩派使者前往襄陽,在簽訂條約的同時故意暗算魏延。聽完魏延講述,暗道好險,若不是有人報信險些失了一員大将。同時對賈诩也更加小心。
張繡大軍到了樊城,劉表病重,隻有蔡瑁主持軍務。就是到了這個時候,蔡瑁還擔心文聘長了兵權威脅自己,硬是讓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蔡中爲主帥,文聘殿後。發兵一萬與張繡在樊城之外交戰。
結果張繡大勝,荊州兵馬死傷過半,退回樊城死守。這下荊州上下才算真正還怕,不得不同意張繡之前的條約。
雙方就此罷兵,張繡領有除了樊城和襄陽之外的荊州全境。劉表沒有送來十萬兩白銀的聘禮,張繡自然也不會退還穰城。至于将來糧草供給之事以及兩家聯姻隻怕要等劉表醒來才能定奪了。
田靖幫了張繡這麽大的忙,張繡自然不好不做些表示。而且穰城、新野都是征北軍攻下,張繡更加應該好好答謝田靖。原本準備将劉表給的十萬石糧草都給田靖的,但是現在既然糧草沒有送來,張繡隻能另想辦法。
田靖倒也大肚,什麽也沒有說,糧草之事日後看情況而定。如今田靖隻要一個人便足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宛城被俘的霍峻。
張繡心說此人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不過賈诩先生說得多,殺一人而寒了南陽衆将士之心,隻怕日後統治就難了。田靖既然想把這個燙手的山芋要走,張繡自然高興。
田靖那面卻是知道千軍易得,一将難求的道理。這次南下荊州作戰,先是得了魏延,今日又換得霍峻,當真是十分合适的買賣。
張繡和賈诩留在南陽整軍設防,安置百姓。田靖則領了本部兵馬返回了河東。就在路過弘農的時候,田靖卻是聽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不得不讓大隊北上,自己歲臧舜的射聲校尉營趕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