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靖聽罷,隐約聽出了胡才的言外之意,這是問自己有沒有自立之心,同時也想如果黑山軍投靠作爲田靖最大的助力究竟能夠得到多大的好處?田靖明白了這個關節,倒是不忙了,喝了一口水,反倒慢條斯理的問胡才:“我也有些奇怪,既然這麽多諸侯都有那麽大的實力,大渠帥和胡将軍爲什麽要選擇向我田某人投降呢?”
胡才這才說道:“實不相瞞,此事乃是胡某一力促成,主要是因爲将軍破安邑之時,對我白波将士以及老弱婦孺的安置十分妥善,不僅沒有把白波軍當成賊寇一直防着,打入另冊,而且還讓老弱上下都能有口飯吃可以安居樂業。我認爲将軍有仁人之心,如此可謂一方百姓之主。而且此番讓将軍隻身入城,看似危險重重,實則隻要認真分析,就知道胡某定然不會爲難将軍。将軍能夠赴約說明将軍既有大勇又有大智,如此可爲一軍之主。剛才所問,不過想知道将軍有沒有識人之才,用人之量,以及蕩平天下、并吞海内的氣量和魄力。”
田靖聽到胡才如此誇獎自己,心中自然歡喜,但是卻是喜怒不形于色。對胡才說道,“田某實在當不胡渠帥如此誇贊。有些話我可以講在當面。田某既爲漢臣,便會盡忠朝廷,隻要聖上在位一日,我便絕不叛漢。不過将軍也說,如今亂世當以實力爲先,田某雖然不才卻也不是拘泥死闆之人。所以我的征北将軍府開府,我準備的兵馬編制爲步軍五營,兵馬三萬;騎軍三營,兵馬一萬;另有屯軍及河東駐防軍等等。如今徐晃所領僅爲第一營,領兵六千二百五十人;兵馬大渠帥和将軍若是降我河東,大渠帥爲平北将軍,可領兩營兵馬,同時爲我征北将軍副帥。胡将軍爲奮武将軍亦可自領一營兵馬。兩位皆爲我征北将軍府核心将領,參與河東所有軍務,不知胡将軍以爲這樣的安排如何?”
胡才聽罷也是一愣,反問道,“将軍将河東一半以上的兵權交與我二人之手,就不怕萬一…………”
田靖一笑,“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要二位助我自然要拿出誠意來。至于兵馬多少,若是二人心向河東,就是再多不也無妨不是?”
胡才趕緊說道,“既然将軍以國士相待,那麽胡某敢不效命。”說罷深施一禮。
田靖趕緊扶起胡才,問道,“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将軍不論是到白波軍中還是黑山軍中都能立馬得到信任,而且可以身居高位,不知将軍的真實身份可能見告?”
胡才一笑,“既然将軍相問,足見誠意,那麽我也不妨據實相告,家師便是天公将軍大賢良師張角。當日家師病故廣宗,我是在他身邊侍奉的唯一親傳弟子,家師将手書《太平經》傳于胡某,換句話說我就是太平道唯一的合法傳人。我所到之處,不論白波、黑山均應尊我爲主,因爲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我沒到一處一直暫居此次位。不過若是開壇講道,那麽我便是代表大賢良師,乃是萬衆之上。”
田靖之前雖然猜出過胡才的身份,卻不想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原來這個胡才還有張角親傳弟子的身份,不過這樣一來,壞處是增加了控制黑山軍的困難;好處是給自己未來收複其它各地散落的黃巾餘孽帶來了方便,可謂各有利弊。
田靖略帶警覺的說,“将軍這個身份到讓田某好費思量,不知将軍若是歸順我河東,可還要開壇講道?”
胡才說道,“如今形勢我也清楚,若是公開宣傳太平道豈不讓将軍爲難。我隻要将軍一句陳諾,若是将來将軍能夠大權在握執掌天下,要宣布太平道傳道合法。我教可以公開吸納信衆?”
田靖聽完皺了皺眉頭,說道:“我這個人一向認爲老百姓想信什麽都是自由的,将來不管是太平道還是其他道教,包括儒教、佛法我都不排斥。但是有幾點卻要遵守,第一不得聚衆集會擾亂官府;第二不得以宗教行騙斂财;第三不得以師徒父子關系形成幫派;第四不得發展地方郡縣官員軍中将領爲信衆,若是爲官必須脫教,若是入教必須棄官。這些是我的底線,隻要不觸碰這些,其它将來都可以商量。還有一事就是現在黑山軍原有信衆我不管,但是河東境内不允許太平道重新發展信衆!”
胡才一聽不快,“将軍不嫌條件太苛刻了嗎,要知道你若是拒絕了可是會失去黑山十萬人馬?”
田靖臉色也沉了下來,“我剛才一直不曾說過,黑山十萬人馬,若是以前張牛角在時,隻怕還有這實力。但是這十餘年來,黑山軍與袁紹大小百餘戰,實力早就不如從前;再加上這十年,黑山軍多在深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老弱病死。要我說,如今的黑山軍号稱十萬,能戰之士不足三萬,剩下的多是老弱婦孺。之所以選擇河東,除了将軍高才給我帶的高帽子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爲河東新定,地廣人稀,缺乏人口。黑山軍若是投河東,至少這幾萬老弱婦孺可以有地方安置,而且我河東也會重視這些人口,若是投他處就不一定了。這件事情說白了就是合則兩利,将軍莫要打錯了主意,以爲我河東軍占了什麽便宜,便可以漫天要價?我剛才說得關于宗教和傳道之事是底線,将軍若能接受便往下談,若是不能那我們不如一拍兩散?”
胡才沒有想到田靖對傳教之事如此警覺,雖然不情願,但是轉念一想至少田靖承認太平道合法,可以公開傳教,這樣就能将師傅的《太平道》廣爲傳播,也算完成了師傅未盡之事。總好過如今,被朝野視爲洪水猛獸的好。想到這裏便點頭答應。
田靖見到胡才答應了,想到黃巾教在市井多有信衆,胡才的身份若是妥爲利用倒是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便對胡才說,“聽完将軍身份,我倒是想到一個更适合你的職務,不知道胡将軍可有興趣?”
胡才一愣,心說莫非田靖因爲自己的身份不相信自己了。若是那樣,倒要從新考慮投降河東之事了。哪知道田靖看胡才不反對,對他說,“我征北将軍府尚有諜報一營,專司刺探情報,号爲飛鷹,将軍若是不棄,可爲我飛鷹軍統領,上至朝廷百官,下至市井小民,戰場敵情,盟友内部情報,均由這諜報營負責。諜報營統領不歸别人節制,隻向我一人彙報即可。不知将軍可願意?”
胡才一聽,這是田靖把征北将軍府的情報耳目之事全部交給了自己,這是隻有心腹之人能擔任的職務,自己剛剛投降,卻受到如此信任着實有些受寵若驚。做事謹慎的他還是問了一句,“将軍不怕我隐瞞關于太平道的情報?”
田靖一笑:“将軍既然如此問,就說明我沒有看錯人。我讓你做這個位置,就是知道胡将軍辦事定然不會讓田靖失望?”
胡才這才跪下拜謝。田靖又給胡才加了征北将軍府參軍,領中軍師的職務。
二人這才坐下來慢慢商議黑山軍投降的細節。最後決定,胡才留下兩千五百人馬,由田靖訓練改編,暫時作爲征北軍第三營“忠”字營的基礎。胡才和張方領兵回上黨,像張燕禀報,然後安排黑山軍中老弱婦孺逐步慢慢從山中撤出,到河東北部的臨汾、平陽等地安居。同時征北将軍府爲黑上軍籌備糧草,交換物資,至于黑山軍合适整體降漢,現在卻不是合适的時機。田靖希望可以再看看形勢再決定。
二人商議已定正要出去擺酒慶賀,哪知道張方拎了長矛氣勢洶洶的殺了進來。“兀那胡才,你剛剛投降我父,現在就來勾結官軍?還有田靖那狗官在何處,讓小爺一矛刺你哥明晃晃的窟窿!”
那面胡才趕緊攔住張方,“少将軍不可無禮,這可不是我胡才的意思,而是臨行之時和大渠帥商量好的。這裏有大渠帥的手書一封,少将軍可以先看了此信再做定奪。”
哪知道張方根本不理胡才,一把推開胡才,将書信擲于地上。就要和田靖拼命。
田靖一看此人年紀和自己相仿,相貌兵器和齊泰等人描述的一樣,便知道是張方了。心說這家夥脾氣不小,想是在黑山軍中一向無人管束,如今倒要好好給他個教訓。
說罷示意胡才不要阻攔,從小六手中接過銀槍往院中一戰,對張方示意,“來啊,倒要讓本将軍見識見識你的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