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現在駐軍函谷關中,獻帝聖旨到時,曹操正在給前方的夏侯淵、樂進、曹純等人下達下一步的作戰命令。
曹操命令夏侯淵領本部兵馬五千星夜追擊李傕、郭汜潰兵,一定要趁機拿下潼關,并且留在潼關駐守。樂進所部前往湖縣,拿下離潼關最近的一座縣城,也是弘農的糧倉。曹純則帥虎豹騎返回函谷關。同時給三人命令涼州兵馬尚在弘農郡内逗留的,全部消滅;但是涼州兵馬隻要退出弘農進入關中,則不可追擊。
其實對于如何處理未來弘農布防之事以及如何消滅李傕、郭汜,曹操早有通盤的打算,隻不過不爲外人所知。在他看來,李傕郭汜這次兵敗退入關中,必然會失去對關中的控制之力,自己若逼得緊急,反倒促使二人合力對外。自己若是放任不理,二人必生嫌隙,到時候在破之易如反掌。
獻帝聖旨到了函谷關,曹操磕頭謝恩。征東将軍和關内侯的爵位都領了,但是關于兖州牧一職,曹操卻是做了一個姿态,對傳旨的黃門說:“昔日操自領兖州牧,實是因爲黃巾之亂,兖州刺史劉岱死于黃巾賊人之手,濟北相鮑信等擁戴曹某才勉強當上兖州牧。操自知此事于理不合,隻是爲了大漢江山社稷着想,才勉爲其難。如今天子正應拔擢賢能以當此位,怎可将錯就錯,反倒讓朝中百官誤解。是以兖州牧一職,說什麽也不能接受,還望獻帝另選賢能?”
傳旨的黃門心說現在這些官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放在以前這就是抗旨不遵之醉。可是現在哪還有人管這些,根本沒有幾個人把獻帝的聖旨當回事。小黃門不敢耽擱,趕緊回去複命,回去以後被獻帝一問,小黃門把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獻帝。
獻帝心說,曹操來了個堅辭不受兖州牧之職,倒是出人意料。隻是這兖州除了曹操之外也沒有其它人能夠勝任,獻帝倒是一時拿不定主意。
可是轉念一想,現在曹操麾下濟陰太守程昱正在洛陽,不若問問他曹操的真實想法。
程昱自然知道曹操的想法,不過也不道破,隻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打發獻帝。倒是獻帝身邊的馮春看出了曹操的想法,這不受兖州牧一職,怕是盯着司隸校尉的位置。
獻帝一想也是,如今不管是函谷關還是洛陽城中,都是曹操的兵馬保護自己。而且弘農戰局也是曹操打開,不管是骠騎将軍張濟還是鎮東将軍田靖,車騎将軍楊奉等等,論實力都遠不及曹操。看來曹操是對司隸校尉一職志在必得呀。
獻帝想到這裏也不猶豫,立馬命人重新寫了一封聖旨,封曹操爲司隸校尉。司隸校尉在東漢地位尊崇,位比三公,而且掌握京師七郡的監察之權。獻帝封曹操爲司隸校尉也是想收買人心,拉攏曹操。
這次聖旨到時,曹操卻沒有絲毫謙讓,而是大大方方做起自己的司隸校尉來。曹操将函谷關交給李典鎮守,自己領了三千虎豹騎趕往洛陽見天子謝恩。
田靖和張濟領兵追擊一直追到了弘農,張濟派兵占領了沿途的新安,黾池,陝縣等城池,夏侯淵擊退涼州兵馬占了潼關,樂進則在湖縣駐防。二人也假模假式地問了張濟可願接手二城的防務。但是張濟一則不願與涼州兵馬直接對敵,一則怕李傕、郭汜反戈一擊,也不敢接手二城的防務。所以夏侯淵和樂進的兵馬倒成了弘農的屏障。
田靖和張濟帶兵返回洛陽。正好趕上獻帝重返洛陽之後的第一次大型朝會。
今日百官在洛陽的全部參加了朝會,朝會可謂盛況空前。如今,最耀眼的政治明星,也是獻帝最倚重的大臣莫過于司隸校尉曹操。曹操一戰而破李傕、郭汜可以說是東遷洛陽的首席功臣,也是漢室中興的股肱之臣。
獻帝似乎尤嫌曹操的權利不重,在司隸校尉的基礎之上,讓曹操錄尚書事。錄尚書事相當于太傅之權,總領政事。西漢霍光曾居此位,之後錄尚書事的多是托孤重臣。獻帝加曹操錄尚書事,其親厚之意越發明顯。
原來的骠騎将軍張濟,車騎将軍楊奉,前将軍董承,鎮東将軍田靖等等,雖然都是武将之中極尊崇的位置,但是比起曹操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來說,權力就差得多了。
曹操這面先是上表爲夏侯淵、樂進、李典請功。獻帝一一照準。曹操又保薦身邊親信大臣荀彧進入中樞,獻帝以荀彧爲侍中,掌管政令。
散朝之後,曹操在府中宴請張濟、田靖等人。能在到洛陽短短幾日,就起了一座府邸,可見曹操手下之人辦事之快。現在整個洛陽從獻帝到百官的用度全部仰仗曹操,也就是曹操有實力能在洛陽大排筵宴。
張濟因爲此前多曹操觀感不錯,所以也就大方赴宴;田靖卻是知道曹操宴請自己,必然有他的目的,不過抱着觀望之心,倒也不去說破。董承楊奉等人一同前往,也是各有心思。
衆人到了曹操府中,曹操親自迎接,十分客氣。今日宴請的全是在洛陽有一定軍事實力的将領,曹操這面隻有郭嘉一人作陪。衆人落座之後,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曹操便把如今往洛陽運糧多麽困難說了,現在通過陸路運糧草,路上消耗極大。現在隻是權益之計,若是将來長期運輸,就算他坐擁兖、豫二州,也怕難以爲繼。所以還要衆人想些辦法。
所謂衆人,現在隻有田靖和張濟控制着河東和弘農,他們二人治下有多少糧草,能養活多少人口他們自己也清楚。田靖答應近期先解決十萬石糧草以應燃煤之急。張濟卻是以弘農剛剛收複,糧草不濟爲由推脫了。畢竟誰也不是冤大頭,憑什麽白白供應糧草。
這時郭嘉出來說話,“衆位将軍都有自己的難處,曹将軍自然明白。其實我們倒有一個兩全之策,就是遷都颍川郡的許縣,許縣地近魯陽,城郭宮室,錢糧民物都可供天子及百官之需。不像洛陽殘破,修葺不易,糧草轉運困難。而且遷都許縣之後,與山東各州郡交通便利,也更方便将來對冀州、青州、徐州、揚州乃至荊州的控制。”
張濟那面關心的是弘農郡的利益,而且張繡力主南攻略荊州,自己也無暇去管獻帝是在洛陽好還是許都好。董承也想到了如果遷都許縣可能曹操權柄日重得可能,但是現在曹操卻是獻帝的忠臣,也沒有無故猜忌的道理。楊奉知道自己實力不足,遷都那裏與他關系都不大,他最想的是有一塊兒穩定的根據地,這個事情隻怕還要着落在曹操身上,所以他也同意遷都。
田靖倒沒有想到衆人如此短視,不過轉念一想也隻有自己從後世來,知道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對大漢局勢的影響。田靖便對郭嘉道:“奉孝此言差矣,當年高祖定都長安,光武定都洛陽,都是縱觀全局,通盤考慮後的最佳選擇;而且也經過朝廷大儒多番論證,上承天意,下順民心。國都的選擇關乎大漢氣數,不可随便更改。若是僅僅因爲糧草轉運一事,現在河東、河内都可就近提供支持,再加上曹公兖州、豫州的糧草,度過今年不成問題。現在可讓河南尹張揚在洛陽周邊大力屯田,則明年的糧草可以無憂。如何能夠因爲糧草之事,妄言遷都呢?”
郭嘉聽完田靖的話沒有反駁,因爲今日宴請衆将,就是想摸摸衆人的底,看看遷都之議能夠得到多少人的贊同。現在郭嘉心中已經有底,便岔開了話題,不再讨論遷都之事。
酒席散後,衆人告辭,臨行之時,曹操對田靖說:“田将軍,可還記得在濮陽還差曹某一個人情?”
田靖知道曹操指的是原來答應将曹軍細作帶入濮陽以爲内應的事情。田靖帶呂雯離開濮陽之後,曹軍内應被抓,曹操被呂布陳宮打敗,也正是爲此,曹操統一兖州的進程被耽誤了大半年。
田靖一笑,“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田靖當日答應曹公的事情,自問全部辦到了而且問心無愧。至于曹公兵敗隻能怪陳宮呂布狡詐,卻和田某無關。”
曹操一笑,“此事不提了。聽聞呂布之女呂雯與田将軍早有婚約,不知道什麽時候二位結成連理,曹某定然上門賀喜。”
田靖心說看來曹操還是懷疑自己,既然這樣自己怎麽解釋曹操也不會信,有些成見是無法改變的。所幸便不去管他。
田靖心說自己一開始就像避免與曹操直接對敵,但是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現在各自的立場決定了自己不可能和曹操相安無事。除非自己肯放棄自己發展一途改爲投靠曹操,但是那樣自己來到三國時代又是爲了什麽呢,不就是想改變一些東西,實現心中的理想嗎?
田靖想到這裏,大方說道,“倒要謝曹公吉言,田靖曾答應呂雯河東戰事平定之後,便與他晚婚。今日正好曹公問起,那我就在這裏先做邀請了。到時候奉孝先生也要一起來啊。”
曹操與郭嘉微笑答應,其實心中卻是在可惜,田靖還是選擇了與曹操爲敵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