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寫了一封書信快馬加急報與李傕,請他定奪。
李傕這幾日也很煩悶,長安久攻不下,又沒了獻帝這個砝碼。現在形勢比起當初他與郭汜共掌朝政之時卻又險惡了許多。李傕現在有點後悔不該和郭汜争鬥了,畢竟都是涼州軍中出來的老兄弟了,何苦爲了争權奪利而鬥得魚死網破。
就在李傕陷入沉思的時候,胡封的軍報卻是送來了。李傕打開一看,“張濟領八千兵馬支援田靖,緻使我軍大敗。請大将軍早做定奪。”
李傕看罷把軍報往地上一扔,張濟老匹夫,上次換防劫了我麾下楊奉的糧草,當然楊奉那厮更加可惡,不過張濟卻是對我不義在先。這次定要讓他吃些苦頭才是。
李傕召集衆将議事,營中諸将基本都是他的親族。李傕說了河東形式,以及張濟與他爲敵之事,問衆人對策。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也沒有一個好辦法。
這時候李維想了想開口了:“大哥,河東軍的實力,我最清楚不過,北軍八校不過六千人馬。我領了中壘、射聲兩校兵馬南下投你,現在北軍人馬更少。而且李蒙、王方、張苞等人原是我涼州舊将,大将軍若親征河東,隻怕他們立馬倒戈來降。剩下能戰的便是田靖的直屬人馬包括胡騎校尉營和他的什麽後備白馬義從,加起來不到兩千人。剩下的兵馬都是河東降匪,這些都是白波賊人黃巾餘孽,就是湊個萬八千人馬也沒有什麽戰力。”
李維頓了頓接着說:“此次胡封将軍失利,主要是因爲張濟的援兵。張濟領了八千兵去,聽聞他的侄兒張繡一直在南線與劉表的部隊作戰,那麽他在弘農的兵馬沒有多少人。我們要是發兵攻弘農,張濟必然回師相救,河東之敵胡封将軍一個人就能解決。”
李傕一聽有理,“說的話,說下去。”
李維接着說,“現在的關鍵是我們一動,身後的郭汜必然會從後襲擊我軍,我的意思是與郭汜講和,這樣才能後顧無憂。”
李維的話音剛落,李傕的幾個子侄就炸了鍋了,“我說二叔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郭汜什麽東西與他講和,虧你想的出來。”
“就是,郭汜那厮勾結匈奴,攻破了池陽,殺了我們那麽多兄弟,怎麽能夠講和呢?”
“要我說,先攻下長安,殺了郭汜那狗賊,再攻河東不遲。”
……
李傕一看這亂糟糟的一片都不像話了,大喝一聲,“都給我住嘴!讓你說話一個個跟悶嘴葫蘆似的,一個屁也不放,現在沒到你們說,一個個倒管不住了。這裏我做主,還是你們做主,再有亂說話的,都給我滾出去。”
李傕看了看衆人這些沒有人敢放肆了,才對衆人說,“我覺得二弟說得有理,我們再和郭汜鬥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白白讓田靖那小子做大,讓劉協那娃娃看我我們的笑話。我意已決,撤軍,盡快和郭汜議和。”
李維問李傕道,“大哥不知道派誰去呢?”
李傕一看,說道,“主意是你想的,其它人隻怕辦不成此事,你隻管去,我看他郭汜也不敢對你如何。如今他雖然那占領長安但是沒有了匈奴的支持,他的實力尚在我們之下。現在天子檄文一下,我覺得他比我們更着急講和。”
李維一聽,“正是如此。那我收拾行裝,這便動身。”
郭汜最近很頭疼,獻帝的檄文本來他根本不當回事。李傕想和他硬拼,那麽隻有兩敗俱傷的局面,自己沒有那麽笨,李傕也不會那麽殺,所謂讨伐不過是獲取利益的幌子。長安邊上的羽林軍和城門校尉兵馬自從朱隽死後,退兵百裏保存實力,則根本是想坐山觀虎鬥。而山東諸侯遠在虎牢關外,就算要來也是李傕首當其沖。
所以郭汜原本覺得他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但是事情卻起了微妙的變化,就是遠在涼州的馬騰韓遂以響應獻帝檄文爲名,進兵右扶風,現在已經打下了陳倉,正向郿縣進軍。其實馬騰和韓遂是郭汜的老對手了,李、郭剛掌大權之時,此二人就曾聯手攻打過長安,後來兵敗退回了涼州。這次卻是看到有機可乘,又帶兵前來撿便宜了。若是放在以前,郭汜倒未必怕此二人,隻是現在,前有李傕後有馬騰韓遂,這就不好說了。
郭汜兵馬最甚的時候,有兵馬三萬,僅次于李傕的四萬人馬,但是隻防守右扶風一郡,兵馬倒也充裕。但是現在長安城中牽制了他大半的兵馬,加上之前戰死的,逃跑的,現在從郿縣到美陽、武功、槐裏諸縣,每縣的守軍不超過兩千人。
而馬騰、韓遂則各領本部五千騎兵來犯,隻怕右扶風危矣。現在知道這一消息的隻有自己,若是讓長安城中的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隻怕一定會大亂的。
郭汜想了各種可能的結局,甚至于放棄長安,退兵到涼州去。但是現在的涼州早已不是以前了,涼州現在割據勢力不下十個,馬騰和韓遂是其中實力最強大的,其它幾部若聯合起來實力也不容小觑。
難道真要投降李傕那個家夥嗎?自從董卓死後,此人處處壓我一頭,而且屢次想要我性命,若是降他又怎能善終?就在郭汜爲前途苦惱之時,卻聽外面親兵禀報,李傕的弟弟中壘校尉李維前來求見,說是有李傕的親筆書信要面陳車騎将軍。
郭汜心說,不知李傕骨子裏賣得什麽藥。“讓他進城,我倒要會會這個李維。”
不一會兒李維進來見了郭汜,把書信呈上,同時說明了來意:“大将軍和車騎将軍麾下兵馬原來俱是涼州一系,同氣連枝,本應相互扶持,不因以小隙而影響大局。現在大将軍希望希望能和車騎将軍兩下罷兵,握手言和。過去恩怨一筆勾銷,雙方均不可再提。不知車騎将軍意下如何?”
郭汜聽完李維的話沒有作聲,打開李傕的書信又看了一遍,才相信對方真的是想言和。郭汜何嘗不知道這個機會難得,現在李傕還不知道右扶風的情況,若是一旦知道,隻怕自己就沒有任何機會了。不過談判這種事情最關鍵的就是沉得住氣,一旦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底牌就很難取得想要的利益了。
所以郭汜表現得很不在意,把書信随便往桌上一放,言和,可以,我之前在長安城下曾經提出的條件不知道大将軍可能答應。若是可以,那我們立即言和。
李維心說這個郭汜明白着不想談嗎,以前的條件是什麽,李傕退軍,長安歸郭汜,而且京兆和右馮翊兩郡長安以西的地方都要分給郭汜,要是這樣還談什麽。李維一笑:“車騎将軍說笑了,兩軍争來争去還不都是大漢的地方,現在談和,自然是要同迎獻帝,共管長安,大将軍與車騎将軍一同治理天下。至于利益之争不都是些小事,到時候車騎将軍與我家将軍商量就行。”
郭汜嘿嘿一笑,“你倒是很會說話,若是李傕像你這般能說,當日我也不用和他動刀動槍了。不過我倒從你的話裏聽出點别的意思來,莫不是大将軍在河東吃了癟,打不過田靖那娃娃才來與我言和的吧。”
李維沒有想到郭汜反應這麽快,趕緊道:“車騎将軍說笑了,攻破河東迎回獻帝不過探囊取物耳,容易的很。問題是,接回獻帝往哪接卻是個問題。若是車騎将軍願與我家大将軍言和,并且同意接獻帝入長安,二位将軍共同斧正,至于條件嗎都可以商量。”
郭汜用眼睛盯着李維,看來半天突然道,“你還真的一點不像李傕,哈哈,哈哈。這樣吧,告訴李傕,若是想和談不能,雙方以子爲質,若是同意,那麽我們就坐下好好商量如何共掌朝政的大事,若是李傕沒有誠意的話,那麽便算了。咳咳,我也累了,不留将軍在這裏吃飯了,送客!”
李維怎麽也沒有想到郭汜會這麽對待自己,沒有辦法,隻能回去複命。
李維走後,郭汜摸了摸後腦,卻是一頭汗,心說演戲這個活兒不好做呀。現在必須要早做準備,嚴密封鎖右扶風的消息傳入長安以及李傕那裏。
李維出長安城的時候,才剛剛投靠郭汜不久的楊奉正巧見到了他。楊奉趕緊躲在一旁,不讓李維看到他。回去之後,楊奉就覺得心思不甯,總覺得有事情發生。
這李維來長安做什麽呢,郭汜還親自接見了他,莫非是爲了換回李暹?
會不會是這二人要結盟呢?應該不會!應該不會!都撕破臉了,打得不可開交。怎麽能結盟呢?
可是萬一要是呢?
楊奉這一晚上輾轉反側就沒有睡好覺。第二天醒來,他讓身邊的人悄悄打探消息,看有沒有什麽風聲傳出來。
結果他派出去的人回來禀報,最近長安城中的守衛比以前又嚴了很多。而且郭汜的似乎在隐瞞什麽消息,他的人偷偷打探的時候發現郭汜身邊的人一個個諱莫如深。
就在這時候,一個親兵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打探到了,打探到了。”進來看到郭汜趕緊施禮。
郭汜示意他不要着急,慢慢說。
那親兵趕緊回報,“将軍我從一個同鄉那裏得到了情報,馬騰韓遂的騎兵已經攻克了郿縣了。現在郭汜的處境非常危險。”
楊奉聽到這裏,手中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心想:是了,郭汜看來是和李傕結盟無疑了。現在他的處境是腹背受敵,如果不結盟或者投降的話,那麽他就沒有任何機會了。但是自己呢,自己剛剛背叛了李傕來投,還抓了李傕的侄子,自己這是找死呀。郭汜和李傕和談的條件很可能就有一條就是獻上自己的腦袋。
不行,我得早點想些對策出來,可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