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趁亂攻擊胡封大營,順勢放火,如果胡封的大軍一撤就漢軍就可以有防守變爲反攻,這一戰就算勝了。但是李敢說什麽也沒有想到,胡封卻在大營留下了六千人馬,而且營壘整齊,防守嚴密,營寨周圍密布鹿角栅欄,若是強攻隻怕讨不到好處不說,而且還可能讓自己的騎兵全軍覆沒。
聽着遠處的喊殺之聲,不用問田靖和徐晃那面已經十分緊急了。李敢情急之下決定帶着騎兵直沖胡封的主力部隊,爲田靖和徐晃分擔壓力。
李敢的騎兵突然從北面沖出,胡封的兵馬猝不及防之時,倒是吃了些虧。但是畢竟胡封的人馬衆多,而且訓練也算有素,立刻結成了長矛陣,阻住了李敢騎兵的沖擊。
不僅如此,胡封早有後手,就在李敢的騎兵發動的時候,胡封大營之中早有兩千涼州騎兵整裝待命,隻等漢軍騎兵一動,這支騎兵立馬發動了起來。
李敢那面正爲沖不進胡封的大陣之中而發愁的時候,卻發現身後又有兩千騎兵沖來。迫不得已,隻能讓自己身後的兵馬回撤,盡快擺脫步兵的糾纏,好全力以赴對付這支騎兵。
田靖那面帶着三百敢死之士終于和徐晃的兵馬合兵一處,但是剛才想要殺過來容易,現在想要和徐晃的兵馬一起殺回去退到城下卻是難了。
田靖心說,莫非今日我們要戰死在這蒲坂城下不成。本以爲胡封不會帶大軍前來,即使來了也會先試探性的攻擊,自己這面可以徐晃互成犄角,打幾個勝仗,搓搓胡封的銳氣。哪知道這胡封用兵果然不一般,接連幾日行軍,安營之後也不修正,直接發動了總攻。
田靖現在心裏後悔呀,說實話自己是太托大了。這次能不能脫困就看臧舜的了,自己已經沒有底牌了,如果臧舜這張牌一出,勝敗也能聽天由命的了。
臧舜現在卻是比田靖還急,原本商議的計策是讓劉猛和毛安的後備軍上城防守,他和李蒙、王方、張苞帶領北軍四校人馬趁敵軍疲憊之時從東門殺出,集中兵馬迅速擊破敵。
但是現在李蒙、王方二人則拒絕出兵。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之前定計的時候沒有想到胡封有那麽多人馬,如果現在貿然出兵,一旦敵軍攻城,蒲坂有失,那麽全軍覆沒是小,但是失去南方門戶,讓聖上遇險就是大事了。所以二人拒絕出兵。而步兵校尉張苞則保持中立,沒有發表意見。
臧舜這個氣呀,心說這些家夥兒一個個見死不救,很不得将其千刀萬剮,但是又沒有辦法。雖然田靖出城之時,讓自己節制其它三校兵馬,但是那三人官職爵位都高于自己,而且他們的兵馬都是自己的部曲,自己想要他們三人聽令是沒有辦法的了。
情急之下,臧舜就準備帶領剩下的胡騎校尉營兵馬出城拼命。但是一冷靜下來卻發現這樣出去根本就是送死。
正焦急之時,聽親兵來報,呂雯小姐來了。臧舜知道呂雯和田靖的關系,不敢怠慢。呂雯進來也不客套,單刀直入道,“你家将軍被困,我有退敵之計。”
臧舜一聽大喜,“不想嫂嫂倒有妙計,不知如何破敵?”
呂雯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誰是你家嫂嫂。昔日田單火牛陣大破燕軍,我帶趙俨大人主持屯田之事,營中尚有幾十頭耕牛。原本覺得耕牛來之不易,是趙俨大人的命根,但是現在爲救你家将軍也顧不得這麽多了。我以命人給牛頭上綁了利刃,牛的尾巴上也浸了火油。現在隻要将軍領軍在火牛陣後重生,必可破胡封的圍城兵馬。”
臧舜一聽大喜,心說這個嫂嫂還真是不一般啊,竟然懂得兵法想出這等妙計。趕緊磕頭拜謝,領了本部兵馬就去準備。
呂雯叫住他,“降将劉猛,現在領解縣尉之職,此人勇猛,麾下多有敢死之士,可爲将軍助力。”
臧舜應了聲“好”,便帶兵馬與劉猛合并一處,清點人馬正好八百之數。臧舜一聲令下,打開城門,把那些耕牛的尾巴全部點着。
耕牛受驚,向瘋了一般沖了出去。如果是一隻兩隻尚算不得什麽,但是幾十隻耕牛一起沖出,雖比不上千軍萬馬,但是一樣氣勢驚人。
臧舜劉猛則領了八百人馬緊跟耕牛之後,一起沖入敵陣,奮力砍殺。
胡封安排的圍城兵馬哪裏想到城中會跑出着火的瘋牛來,這些牛可是比獅虎猛獸還要吓人,不管是撞在刀尖上,還是被扭頭頂到,或者被牛踩踏都是非死即傷的結果。這些士兵幾乎本能的閃開道路,一下陣型大亂。就在他們還在慶幸沒有被牛傷到的時候,漢軍的刀槍卻已經加在了他們的脖頸之上。
田靖和徐晃看到火牛沖出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但是他們馬上反應過來了必須抓緊這個機會突破敵軍撤到城下。他們的麾下的兵馬立馬又鼓起了士氣奮力拼殺。
就在這時,突然看到南面煙塵滾滾似有大隊人馬趕來,但卻不知是何方人馬。到了近前十裏,雙方的人馬都能看到新到的兵馬打着“張”字旗号。不用問就知道是張濟領兵來援了。
胡封一看張濟的兵馬也是一愣,他倒不相信田靖能說動了張濟的兵馬來援。因爲張濟畢竟是涼州一系,雖說和李傕不和,但是在這種關乎涼州軍生死的關鍵時刻,他不相信張濟會支持外人。最大的可能是張濟來觀望的。
但是胡封卻是想錯了,張濟不僅根本沒有觀望的意思,而且也不答話直接帶兵來攻自己的部隊。
張濟此次領了騎兵三千,直接沖擊自己的中軍。而且看樣子後面還有步兵,應該不下五千。胡封心想八千人馬從弘農趕來,也不知道田靖給了張濟這老家夥什麽好處,讓他這麽拼命。
但是現在想這些無用,關鍵是如何阻擋張濟的進攻。剛才火牛陣已經沖破了自己的圍城部隊,田靖和徐晃的合力進攻剛剛在自己的中軍扯開了一個口子。現在加上張濟的騎兵沖擊,胡封的兵馬就是再強也支持不住了。
他讓傳令兵打旗号讓自己的騎兵沖上去支援,哪知道自己的兩千騎兵被漢軍的五百後備白馬義從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胡封一看形勢,說了句罷罷罷,當機立斷馬上命令中軍爲後軍殿後,掩護圍城的兵馬開始撤退。
但是進攻容易保持陣型,撤退卻不行,不知哪裏開始有人一亂帥先逃跑,立馬就引發了逃跑的大潮。田靖和徐晃一看也不往城中撤了,立馬帶着本部兵馬又殺了出來。
剛才的火牛早已沖得筋疲力盡,或者被殺,或者倒地,但是臧舜和劉猛的兵馬卻越戰越勇,與田靖徐晃合兵一處,奮力殺敵。
胡封原本希望中軍能夠穩住陣型撤退,現在一看不行了,無奈之下隻能棄了大隊領了一千親兵迅速向自己大營撤離。而剛才和李敢部纏鬥的騎兵也開始加入到撤退的行列。
田靖和張濟的兵馬一陣沖殺,本想一舉全殲胡封的人馬。沒有想到胡封的大營中尚有三千人馬早做準備,布好了嚴密的防禦,又是弓箭,又是鹿角鐵蒺藜,阻住了大隊人馬。而且敵軍撤回到大營之後的人馬也開始慢慢重新整隊集結了。
田靖和張濟決定見好就收,領兵回了蒲坂城。張濟所領八千兵馬則在城外下寨。
此一戰殺敵三千,俘虜一千,敵軍剩下的兵馬都退回了營中。自己這面損失也頗慘重,尤其是徐晃統領的兵馬戰死一千五百餘人,田靖所領胡騎校尉營戰死二百人,後備白馬義從死傷四十六人。反倒是臧舜和劉猛所部傷亡最小。
田靖一拍臧舜肩膀,“不錯呀,居然想出了火牛計,真實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才半日,你就給了我這麽大的驚喜。”
臧舜讪讪一笑,“回将軍的話,這實在不是小弟的功勞,計策是嫂嫂想的。”
田靖先是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呂雯,心說我這個未婚妻可是總給我不少驚喜啊。
營中之事處理之後,田靖才趕快去拜見張濟。到了縣衙大廳(臨時的将軍大帳)之中,田靖一進來就給張濟磕頭行了大禮。一則張濟是張繡的叔父,相當于自己的師公一輩,這時應該的;再一則,張濟收到自己的書信之後,不到三日時間度過黃河風陵渡數百裏星夜兼程來支援自己,而且還退了胡封的兵馬,若不是老爺子給自己面子,誰會這樣對待自己。
張濟見田靖行禮,十分高興。“起來吧,娃娃,你不錯呀,退了白波賊寇,還給李傕來了出金蟬脫殼,救了皇帝娃娃出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成就将來不可限量呀。“
田靖趕緊一抱拳,“老侯爺說笑了,我這點微末伎倆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再說了,若沒有您大兵相救,我這幾千兵馬隻怕今日就交代在這裏了。但是我們是一家人,大恩不言謝,來日侄孫我定有厚報。”
張濟一把拉起田靖,“什麽厚報不厚報,都說了是自己人了,趕緊起來。我好好看看你。”張濟“啧啧啧”幾聲贊歎之後,才說,“不錯呀,除了當日的威武機警似乎還多了些爲人上者的威嚴和氣度。很好,你很有潛力。來日定是我大漢的一條虎将。對了我那孫兒可在城中。”
田靖聽得張濟問張泉,趕緊說,“泉弟現在在安邑城守衛聖上。老侯爺若不嫌舟車勞動,可明日趕往安邑拜見獻帝,順便見見泉地。”
張濟一笑,“倒是想去,隻怕胡封不答應啊。”
田靖笑着說,若我所猜不錯,胡封已經拔營起寨撤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