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楊彪見二人從面前走過,雖然心事重重但是從表面上卻看不出一點端倪。前幾天聽兒子楊修說田靖雖然年紀尚輕,但是還是有忠義之心的,這怎麽一下便投靠了李傕,回去還是把那小子找來好好問問。
田靖和李傕出了大殿,便問李傕如何籌備建胡騎校尉營的事情。李傕也沒有想到他倒挺當真,不過也想自己多一支能控制的武裝也是好事。所以便說讓田靖放手去辦便是,若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再去找他。現在的北軍中侯是李傕的從弟李維,他是北軍各校尉的直接上官,軍營建設,武器裝備,兵馬糧饷所有問題都由李維直接管理。好在田靖現在是李傕的親信,所以與李維的溝通倒也并不困難。
要是按祖制,胡騎校尉應當駐軍池陽,但是現在池陽是李傕的封地,自然有他的親信管理。李傕決定把胡騎校尉的駐地放在萬年。樊稠原來是萬年侯,屯兵左馮翊,李傕的侄子胡封殺死之後,胡封領了樊稠的部衆,現有騎步兵共計五千人左右。把田靖放在那裏,一方面原來的樊稠部衆若有反叛的,可以就近幫助胡封平叛;一方面田靖真若有異心,胡封的五千兵馬馬上可以将其消滅。李傕這相互監視,确實打得好算盤。
田靖見過李維之後,領了官印,虎符,又命臧舜帶人與李維下面的軍官交接铠甲兵器與糧草辎重。胡騎校尉定員七百三十六人,李維很大方,一應物資全部按最大限度配備,隻是軍馬一匹也沒有。其實這也不原李維,因爲李傕郭汜控制長安之後,麾下兵馬全部自領,原來朝廷的軍事體系已經全部被打亂。現在兵馬和物資都掌握在二人手中,朝廷軍隊隻剩一個空架子。而西北軍多是善于騎射,對馬匹的需求非常大,偶有馬匹運到長安,全部被李傕郭汜二人的部曲瓜分,所以田靖要建胡騎校尉營是一匹軍馬也沒有。好在田靖有六百多後備白馬義從的底子,倒也不太擔心。
現在的北軍五校尉按朝廷規制每校各七百人,但是現在屯騎校尉李蒙、步兵校尉張苞(與張飛之子同名)、越騎校尉王方皆是董卓舊部,所領兵馬也是自己原來的部曲,多的兩千人,少的也有一千人。長水校尉伍習是郭汜親信,射聲校尉李式是李傕的兒子,這兩個人基本上隻挂一個名号。伍習統領郭汜的三千西北狼騎,不歸北軍所屬;李式雖是李傕之子,卻喜歡文學與道家法術,他這個射聲校尉麾下一兵一卒也沒有,李傕倒也由他,隻把射聲校尉營的糧饷俸祿用來養府中家将和下人。
這五校尉營管理如此混亂,田靖建胡騎校尉營倒也少了後顧之憂,即使多招個幾百人,估計沒有人管。第二日一早,田靖領了臧舜、樂平并六百後備白馬義從起兵趕赴萬年。
軍營以及駐地都是現成的,皆爲樊稠當年營造。田靖等人到了萬年縣,安營之後讓士兵出去貼榜招兵。自己則與臧舜、樂平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臧舜倒是無所謂,反正是随田靖出來曆練,回幽州也好,留在長安也罷,他都沒有意見。樂平是幽州人,而且父母均在幽州,他的想法就很關鍵了。樂平對獻帝沒有什麽忠誠之心,隻是覺得好不容易出來玩,還是不要太早回去的好。他隻是關心什麽時候能把李敢接來,也不能總讓他在函谷關跟着徐晃不是,就算要回幽州也沒有把他一個人留在中原的道理。
說到李敢田靖也很想念,不知道這一兩個月下來他的武藝學得如何了。另一方面卻是想到,這次選擇輔佐獻帝,遲早要面對曹操,那麽鎮守函谷關的徐晃的态度就很重要了,李敢還是先留在那裏的好。
田靖讓樂平修書一封,讓親信送往函谷關,信中介紹了他們一行現在在長安的近況,另外讓李敢安心學藝,時機成熟之時定會通知他來相會。
三人正聊着,卻聽到外面的衛兵通禀,說是郎中楊修來訪。田靖心說這個楊修倒是熱心人,本來還想多拉攏于他,沒想到每次都是他主動找上門來。
田靖讓臧舜、樂平安排一應事務,自己則親自出門去迎接楊修。一見面楊修先用下官見上官的禮節給田靖施了個禮,“郎中楊修見過校尉大人。”
田靖哈哈一笑,“少來這一趟,既是朋友我們兄弟相稱便是,說什麽官職倒是生分了。”
楊修一看田靖當了胡騎校尉卻渾然不在意,而且也沒有官架子,倒是十分佩服,也更加覺得自己沒有看錯,田靖是個能成大事的人。他原本也沒有想着田靖一到萬年便追來,主要還是他的父親一下朝就把他訓了一頓,說什麽識人不明讓李傕匪類又增羽翼之類的話,他也是被父親說得沒有辦法了才來萬年。
田靖看楊修的樣子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楊兄這麽看重田某,實在讓人受寵若驚,隻是幾日前才在長安暢飲,今日就馬不停蹄趕來萬年,莫非楊兄找我有急事?”
楊修知道田靖的雖是武将出身,但是智謀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此番前來怕是早被看出了來意。索性也不隐瞞,“實不相瞞,這次來見田兄實是家父的意思。家父有一句話想問将軍,前有梁冀跋扈,後有董卓橫行,将軍其助纣爲虐乎?”
田靖聽完哈哈一笑,“德祖兄可以告訴令尊,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老太尉何必急于一時呢。”
楊修聽完知道田靖想自己所想一般不會死心投靠李傕,自己父親的事情交代完了,正好說些題外話來。“修此來,見田将軍讓士兵四處張榜招募新兵,不知将軍可了解萬年縣的情況?”
“實不相瞞,确實不甚了解,難道這中間有什麽問題?”田靖問道。
“問題到沒有,隻是怕這幫貼了出去,十天半月也不會有人來應征的?”楊修說道。
“這個爲何?”田靖一臉迷惑。
“隻因爲整個右馮翊郡所有十二歲到四十歲的壯年全部被樊稠和張濟的部隊抓了壯丁,不是去當兵,就是去服勞役,試問将軍從哪裏招兵呢?”楊修說道。
“竟有此事?”田靖曾經擔心過這個問題,但是想想自己隻招各幾百人,想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現在一聽楊修介紹,才知道情況竟然如此之糟。“所有的青壯勞力都被抓走了,那麽誰來種地,朝廷的稅負又從哪裏來呢?”
“哎,現在的李傕郭汜又哪裏是掌管國家的材料,他們隻管自己收稅,也沒有顧過百姓的死活。現在整個雍州怕都是這樣的情況,在田裏勞作都是老弱,糧食産量跟不上了,李傕郭汜等人便帶兵四處去搶。另外長安城中富戶交稅也很多,還有就是當時抄沒董卓的家産,加上西北各郡多有牛羊馬匹進貢,現在的朝廷倒也能勉力維持。”楊修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擔心。
田靖心說看來這漢朝還真是一個爛攤子呀,看來招兵這件事要去别的地方想辦法了。弘農郡疫情已過,說不定能招募一些青壯。這個的讓人馬上通知小六去着手。還有就是說不得得向東北往河東郡發展發展,聽聞那裏白波餘孽衆多,如果打敗了這夥人,那麽兵源應該不成問題。
田靖想心事的時候,一動不動,楊修等了一會兒,打斷了他的思路。“看來田兄已經有了定計了,這些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對了我還有一事想與田兄說,那天之後張泉去驿館找過你兩次,可惜你都不在。他讓我代爲問候,同時邀請田将軍方便的時候到府一叙。”
田靖心說這張泉武功不弱,而且又是師伯的兒子,現在在長安立足倒是應該去見見了。便問楊修:“你覺得張泉這人如何?”
楊修想了想,“此人性子赤誠,武藝出衆,在長安稱霸不過少年心性,若有事情做,倒不失爲将軍的臂助。”
田靖哈哈一笑,倒和我想到了一處,但是見他還要低調些,我倒希望李傕等人還認爲我和張泉有仇,這樣将來行事或有意向不到的好處。”
“田兄考慮的倒是頗爲深遠,這樣那這事我去交代張泉便是,讓他的屬下在長安街市上揚言要找田将軍報仇便是。隻是這何時相見還要田兄做主?”楊修問道。
“這樣吧,你和張泉說,我正好有事需要他幫忙,我還有二十幾個部曲并幾名女眷留在弘農養傷。現在我想接他們來萬年,但是又不想讓李傕知道。我這面派人通知他們繞風陵渡北上臨晉,讓張泉幫我接應一下。等人到了,我卻臨晉拜見平陽侯。”田靖突然想到小六帶領的二十餘人還是隐瞞起來,将來說不定另有用處。而且小姐呂雯的傷勢應該好的差不多了,讓他們總呆在楊奉的地盤自己也不放心。
楊修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原來田靖除了身邊的六百多騎兵,還有二十餘部曲留在弘農,而且還有女眷,莫非是田靖的妻子?現在憑他的胡騎校尉之職應該可以大大方方的接他們來萬年,他卻轉托張泉悄悄進入,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麽隐情。田靖不說破,楊修自然也不細問。二人又閑聊了一些朝中的事情,楊修起身告辭回長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