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一出,田豐等謀士倒沒有再做争論,因爲主公計議已定,此時再争論就是擾亂軍心了。
袁紹這面安排已定,又給剿滅黃巾餘孽的顔良、文醜、張颌、高覽下了死命令,要求其必須在入秋之前結束對黃巾的圍剿。袁紹想着到時秋糧已下,糧秣充足,正可以帶大軍北上一舉平定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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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蘭每日操演陣法,訓練士卒,如今十日之期已到,雖然知道如今這五千人馬,陣法尚不熟練,紀律還不嚴謹,但是公孫瓒将令在前,也不好違抗。隻好整理了隊伍,押運了糧草,全軍北上。
這一路所過地界,雖是幽州,卻都淪入鞠義之手,偶有小縣,地遠人稀,也盡倒戈以迎劉和。公孫瓒的統治不得人心,夏侯蘭好似在敵國行軍一般,一路上補給困難,遇上的百姓也多是充滿敵視,所以夏侯蘭行軍十分小心,以防路遇埋伏。以他看來,鞠義此番行得是圍城打援之計,圍住薊縣,單等易京援軍。而消滅援軍的最好辦法,就是中途設伏。所以夏侯蘭行軍緩慢,走走停停,一遇險惡地形,立馬命大隊騎兵探路,知道确信沒有伏兵了才敢前進。
大軍行了十日,終于到了薊縣城下。沒想到一路太平,鞠義不曾安排一兵一卒埋伏于道旁。到了薊縣城外十裏,安營下寨。休整之後,準備與鞠義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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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蘭出了易京不久,鞠義就已經從斥候處得到了消息。看他一路謹慎,鞠義便放棄了中途設伏的想法,因爲那樣如果不能全殲敵軍,很可能會讓敵人逃回易京,龜縮不出。其實當他知道公孫瓒在易京加緊修築防禦工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之後的策略。那就是攻其必救,圍城打援。當時袁紹給了他五萬軍隊,打劉和的旗号與公孫瓒對峙。他很清楚得知道這五萬軍,除了自己的三千先登營,以及一萬多郡縣守軍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拿着武器的農民。
袁紹這幾年在冀州發展很快,特别是軍隊從做渤海太守時的不到一萬兵馬,到從韓馥手中奪取冀州牧時的五萬兵馬,到現在的二十萬大軍。隻用了短短一兩年時間。這還是得益于冀州人口衆多,糧食豐富,加上袁紹頗有家财才有了如今的規模。但是擴張的過快,就有一個問題,訓練不足,這些軍隊在鞠義嚴重多數隻能算是民兵。讓他們搖旗呐喊可以,打順風仗可以,如果打硬仗,隻怕不光不濟事,而且還可能成爲拖累。
所以鞠義把三萬大軍交給劉和統領,讓他與公孫瓒對峙,虛張聲勢,自己則帶着兩萬可用之兵繞道上谷,兵困薊縣。
現在薊縣圍城已經有一個月了,城中主将是公孫瓒的結義兄弟劉緯台。鞠義了解此人性格,謹小慎微,不會出錯,不過也不會主動出擊。正因爲這樣鞠義敢讓一萬大軍圍城,自己則背靠薊縣下寨與夏侯蘭對敵。
鞠義對自己的先登營是非常有信心的。正面交戰,隻怕幽州軍沒有一支是先登營的對手。加上閻柔新附,增加了幾千騎兵的力量,鞠義有信一戰而勝夏侯蘭,并且讓他全軍覆沒。
就在決戰的前夕,郭圖帶着袁紹的命令到了鞠義的大營。鞠義接到袁紹的軍令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大好形勢,袁紹會讓他放棄薊縣而兵圍易京。所以就有一些遲疑。軍令上說明郭圖是監軍,鞠義便問郭圖,袁紹爲什麽會有此命。
郭圖不說自己獻計,隻把堂上衆謀士争論一事講出。鞠義聽完,心中暗歎一口氣,哎,這些謀士不到前方來看戰場形勢,隻是一味空談,白白贻誤了大好戰機呀。
不過鞠義是忠心之人,主公有命自然聽從,再加上南下易京隻是戰略上考慮不同,未必不是好的辦法。而且袁紹派郭圖來監軍,應該是考慮到自己有“将在外不受君命”的可能,應該給了郭圖随機決斷的權力,自己犯不着違令。更關鍵的是劉和帶領的那三萬兵馬的底細,鞠義最清楚不過。他們若是虛張聲勢還行,一旦北上兵圍易京,公孫瓒隻要一戰就可将其擊潰,到時候,自己這兩萬兵馬回不到冀州,可就陷入死地了。
所以鞠義馬上召集衆将帳中議事,安排撤軍事宜。衆将到了帳中,鞠義看到閻柔等新負的幽州人馬,心想,如果讓閻柔等人圍困冀州未必不是辦法。如果這樣倒要先将夏侯蘭這一支援軍打散,閻柔方可站穩腳跟了。想到此處,也不猶豫,一面傳達袁紹的軍令,一面安排在撤退之前,與夏侯蘭一戰的部署。
鞠義想到的辦法,既簡單又直接,就是請君入甕。夏侯蘭帶兵來援,以五千人對敵兩萬餘大軍,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除非城内的劉緯台能看選擇時機,兩面夾擊才有機會。但是劉緯台沒有這個膽子,所以夏侯蘭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兵找一個突破口,進城,協助劉緯台防守。如果放在以前,鞠義一定不會給夏侯蘭這個機會,但是現在不同,現在冀州軍要撤圍南下,那麽這就成了一個誘敵的機會。如果敵軍進入自己的包圍之中,鞠義相信自己的先登營能夠殲滅八成以上的敵軍。即使夏侯蘭的前鋒跑得快能夠進城,隻怕也剩不下多少人馬。
第二日一早,鞠義讓大軍讓開南門,在南門外東西兩側分别駐紮三千人馬,擺出一個讓夏侯蘭入城的架勢。爲什麽隻駐紮六千人馬呢,因爲鞠義怕部隊多了,夏侯蘭不敢進城。爲了穩妥起見,隻在遠處暗中埋伏了閻柔的三千騎兵,準備關鍵時候從後沖殺。剩下的部隊仍然在薊縣另外三座城門外駐紮。
這一下夏侯蘭也是納悶,他并不知道鞠義已經接到了要撤圍的命令,那麽鞠義擺出這樣的陣勢,最可能的就是,吸引自己的部隊入城,然後借機掩殺,順便搶奪城門。如果事别人想到這裏,那麽就不會再考慮進城了。但是夏侯蘭也清楚現在的形勢。自己的五千隊伍如果和鞠義正面交戰,基本上沒有勝利的機會。自己也曾想過趁夜襲營或者找敵人最弱的一處營寨進攻,找一個突破口,攻進城中的辦法。
現在鞠義讓開南門擺出請君入城的架勢,等于算定了夏侯蘭的想法。夏侯蘭心想,鞠義這是在試我呀,如果我軍敢進城,那麽少不了弓弩齊發,兩面掩殺;如果不敢進城,少不了士氣受損。罷,既然鞠義敢擺出這樣的陣勢,我夏侯蘭還真就不怕。
想到這裏,夏侯蘭擊鼓聚将,安排陣法。不一會兒分配下去,部隊安排停當,刀盾營,長矛營,弓箭營,辎重營,遊騎兵各自列好陣勢,豎起旗号。
隻見一千騎兵爲前鋒,輕兵在前,弓箭營居中,刀盾營分列左右兩側,辎重營在刀盾營外側,長矛營居後,一千騎兵遊弋于後軍。夏侯蘭帶着親衛在弓箭營和長矛營之間,背後共站定十餘名旗手各執旗幟,随時發号施令,調整陣法。
軍陣已定,夏侯蘭下令全軍前進,保持陣型。夏侯蘭的軍隊從城外十裏處整軍前進,随着離城門距離越來越近,眼看要進入鞠義部隊的射程的時候,前面的騎兵和不着甲的輕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夏侯将軍說敵人一定會等中軍進入射程才發弩箭,但是萬一敵人的弓弩手沒有堅持住,手一松,那麽這些人的小命就沒有了。
不過敵人的弓弩手顯然訓練有素,硬是放過了前軍一箭未發。就在夏侯蘭的中軍快要進入敵人射程的時候,隻見夏侯蘭身後的旗幟變化,中軍鼓聲響起,陣勢一下變了。先是前鋒騎兵,縱馬加速沖向了南門,然後輕軍也是使出全身力氣向前快跑。這突入起來的變化,倒讓鞠義一愣,本來準備下令射箭,現在一遲疑卻晚了一刻。等鞠義再下令射箭時,卻發現敵人的中軍全部進入了射程,隊伍的兩側突然多了一道移動的城牆。
這哪裏是城牆,原來是夏侯蘭辎重營的糧車。夏侯蘭因爲知道刀盾營訓練不足,故意在每個糧車上面加了一人高的木架,平時平放在車上看不出來,用時豎起,下面木條和糧袋支撐。這糧車一豎,增加了好大的防禦面積,加上糧車後面還有刀盾營的盾牌防守,鞠義的先登營連發三輪弩箭,居然全部被擋在了軍陣兩側,這時,夏侯蘭弓箭營的弓手則不用瞄準,對着敵陣一陣抛射,隻聽得啊呀呀慘叫聲不斷,鞠義軍中有很多士兵受傷。
因爲他們一開始根本沒有想過給敵人出手的機會,所以也沒有想過防禦。這一下損失不小,鞠義的軍隊之亂了一下,馬上疏散陣型,這時夏侯蘭後軍遊弋的騎兵卻動了起來,左右各五百騎兵沖進了鞠義的營中。鞠義的部隊剛剛疏散,倒是便宜了夏侯蘭的騎兵,被沖得一陣散亂。鞠義這下有些慌了,連忙下令部隊組織防禦陣型,用弩箭對付夏侯蘭騎兵。同時命令藏在陣後的閻柔騎兵沖擊敵軍後陣。
這時夏侯蘭的前鋒騎兵已經在南門外叫開了城門,現在輕兵結好陣勢,守住城門,前鋒騎兵兜了一圈,又返回去分左右兩隊殺向了鞠義的弓弩手。鞠義的弓弩手剛剛背向城門結陣準備防禦夏侯蘭的騎兵,沒想到背後又有騎兵殺來,一陣大亂。
夏侯蘭的中軍則在兩邊車陣的掩護下,慢慢前進向南門移動。鞠義大怒,知道弓弩手無法建功,隻好命令先登營步卒全軍沖鋒,殺向夏侯蘭的車陣。
畢竟有糧車阻擋,加上刀盾手防禦嚴密,一時也攻不進去。閻柔的騎兵繞了一個大圈子沖向夏侯蘭的後軍的時候,發現敵軍不僅沒有慌亂,而且長矛營列着整齊的防禦陣型,嚴陣以待。閻柔沒有帶甲的騎兵,不敢沖上,隻是靠騎射進攻。這時擾亂敵軍兩側弩手的夏侯蘭的騎兵也調整了陣型,沖進了閻柔的軍陣。雙方騎兵混戰隻是,早夏侯蘭的中軍已經移動到薊縣城下了。
這時夏侯蘭的旗号再一變,鼓聲急促響起,輕兵和弓箭手進城,刀盾手和長矛交叉結陣守住了城門。鞠義的部隊攻來,城上的弓箭手箭如雨下,射住陣腳。這時夏侯蘭的騎兵果斷向與閻柔的騎兵脫離膠着,向南門撤退。敵人的騎兵趕來,早有刀盾手和長矛手擋住。
就這樣,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夏侯蘭的軍隊全部進入了南門,然後辎重營把糧車阻住城門,放起火來。
鞠義的部隊攻也不是,撤也不是,再想從其他三門調集人馬支援也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着夏侯蘭的部隊全部進入薊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