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侯爺,小的田靖,乃是田疇之子,一直留在刺史府中,平日多受侯爺照顧,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謝過侯爺。”田靖知道躲不過,不如自己說破,看看公孫瓒的反應。
“我就說這名字有些耳熟,果然是田疇之子。我不是安排你住在府中别院居住,如何卻去了馬廄勞作,這是何人安排?”公孫瓒臉上露出不悅之情,倒不是心疼這小子,關鍵恨下面人辦事瞞着自己。
關靖其實在田靖誤闖校軍場被抓的時候,就已經得到消息,急忙趕來了。這是見公孫瓒生氣,馬上跑了出來,在公孫瓒耳邊耳語道,“主公息怒,這都是屬下的安排,這讓田靖受點苦,也是爲了讓田疇心疼兒子,好早點歸順主公。”
公孫瓒怒道,“混賬話,我堂堂前将軍,易侯需要通過這等手段,讓人歸順嗎?”
關靖趕緊躲到一旁,不敢說話。
公孫瓒對田靖說,“小子,你爹爹一直不肯歸順我,我已經忍了很久了。今日我倒要問問你,劉虞那老兒不通兵事,卻屢屢對我指手畫腳;不強武備,卻要和三郡烏桓開什麽互市,那不是引狼入室嗎?董卓橫行不法,關東十八路諸侯興兵讨伐,我公孫瓒卻受劉虞老兒處處掣肘。我打袁紹爲從弟報仇,兵敗退守易縣,劉虞老兒卻要趁機殺我。你說說,究竟是劉虞老兒在理,還是我公孫瓒在理?”
田靖到沒有想到公孫瓒有着推心置腹的一問,不過現在卻不是自己表達看法的好機會。“侯爺在上,你們朝廷大官做的事情,小民是不懂的。不過小民卻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我爹畢竟是先做了劉虞的從事,而且劉虞也确是死于侯爺之手,他老人家性子執拗,想來是死也不會改投侯爺的門庭的。試想我爹要是劉虞一死,就立刻歸降将軍,将軍自然也看不起他,這樣的人将軍用着有怎會放心?”
“哈哈,好啊,沒看出你小小年紀,倒是有這樣的見識。”公孫瓒頗爲贊賞的看了看田靖,“你爹的事情,今天就揭過去不提了。說說你吧,你爹忠臣不事二主,那麽你呢,可願爲我所用?”
田靖心說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還是先應下再說吧,“回禀将軍還是前面說過的話,田靖願爲白馬義從的一員,随時供将軍驅策。”
“好啊,倒是志氣不小,聽聞田疇文武雙全,我倒要看看他調教出來的兒子,究竟有什麽樣的本事?你可懂得騎射?”公孫瓒這是有意考較田靖了。
作爲邊塞子弟,田靖從小習得騎射。雖然自己是穿越來到這田靖的身體,但是騎馬射箭的本領以及一身功夫卻依然繼承了下來。“田靖願意一試。”
公孫瓒對下面的人說道,“取馬匹弓箭與它。”
不一會兒來人牽來一批戰馬,拿來一張柘木做的硬弓,工長六尺,田靖接過弓箭,吸了口氣一拉弓弦,倒還不算吃力,是一石弓,有效射程應該在百步(也就是130米)左右。不過這樣的弓等到了馬上卻不是很好拉,因爲這時沒有馬镫,馬上無處借力。
田靖背好箭壺,提弓上馬,讓馬兒放開小跑,到得校場中央,共有三支靶。田靖催馬加速,彎弓射出了第一箭,這一箭力量倒是足了,箭透靶身,不過射在了紅心的邊緣,算不得好箭。田靖到不氣餒,撥轉馬頭,回身加速,一連射出了三箭,卻是箭箭正中靶心。
這種騎馬沖刺,臨敵三發的本領在塞外胡騎之中,并不少見。漢軍之中熟練此技的人卻并不多。公孫瓒看了也是一臉贊賞之色。
田靖回來,對公孫瓒抱拳施禮。公孫瓒笑着問道,“臨敵三射,不錯。不過騎兵在戰場上,最要緊的是一往無前的勇氣,和熟練的馬上功夫,這個你可敢和我軍中士卒比試。”
“比力量或有不足,不過馬上的功夫靖自認爲還是不遜他人的。”田靖頗有自信的說。
“好,且去比來,如果你能在我帳下騎士的面前走過十合,我便收你做白馬騎兵。”公孫瓒說道。
田靖翻身上馬,早有士卒拿來校場比武的長矛,矛長一丈六,不裝矛頭,前面裹麻布,沾墨。二人較技,以先落馬者爲負;如無落馬者,以身上中墨點多者爲負。
和田靖比試的是一個騎長(騎兵初級軍官,五人設一騎長),來人見田靖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就是一個娃娃,将軍說是比試,他隻當是玩玩,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兩人各在校場一邊起步,那騎長卻不着急,将長矛在手中一轉,把矛舞了個密不透風,先來個表演,換得場下一片喝彩之聲。等喝彩之聲過後,那騎長催馬前行,長矛平舉,倒也不敢托大。田靖那面催馬加速,長矛卻隻是拎在手裏,似乎這樣份量的矛對他略顯有些笨重。眼見兩馬相交,田靖輕喝一聲,左手作勢一揚,“看暗器!”那騎長卻是一愣,手中長矛本來是向下砸的動作,硬生生停了下來就要閃避。哪知田靖隻是虛張聲勢,抓緊時機出手,長矛直刺那騎長的右肩膀。長矛刺中,那騎長頓時失去了平衡,不過巨大的反作用力讓田靖身子也是一斜,他順勢撒手,長矛落地,那騎長也是翻身落馬。
隻一合,田靖便勝了,雖然力量不足長矛落地,而且有投機使詐的嫌疑,不過出矛的時機和位置把握卻十分準确。
田靖回來,公孫瓒很是高興,“好,不錯,是個做我白馬義從的材料。傳我将令,今天開始這田靖……”
“将軍!”公孫瓒的話說了一半,卻被人打斷了,也不知此人什麽來頭。說話那人走到公孫瓒身邊耳語道,“此事怕是不妥。前些日子,續兒曾要求加入白馬義從,大哥嫌他小沒有同意,讓續兒好生不快。如今讓外人先做了白馬義從,續兒那裏怕是不好交代。”
“這個……倒是我做爹爹的疏忽了。”公孫瓒略微一沉吟,然後對田靖說道,“田靖,你很好!我即說過讓你加入白馬義從,自然是作數的,不過你的年齡太小了,等你到了十五歲成人,本将軍自然讓你做我的白馬義從。現在也不好委屈了你,你到我身邊做我的馬童吧,平時若是校場訓練,本侯準你随意出入。”
田靖單膝下跪,“謝将軍栽培。”心中倒是對公孫瓒看低了幾分,爲将者言而不信,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
公孫瓒一下沒了興緻,校場演武也是草草結束。
田靖回到刺史府,依然住在馬廄。公孫瓒沒有發話,自然也沒有主動來安排他的飲食起居。
田靖倒不在意能否做白馬義從,因爲第一父親不一定同意,第二自己隻是想進入白馬義從學習騎兵的戰術,真的效忠公孫瓒,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今天去軍營,最興奮的事情,其實是見到趙雲趙子龍,趙雲的槍法當真可以用迅如奔雷,快似閃電來形容。特别是槍走輕靈,如行雲流水不着痕迹,真可謂之神奇了。
田靖想到這裏,合衣起身,站在院中,拿起一根掃把,去掉前頭的的樹枝,隻留木幹在院中舞了起來。腦中想着白天趙雲的動作,左一槍右一槍,卻很難連貫起來。笨拙的舞了半天,累的大汗淋漓,田靖心想自己倒是異想天開,趙雲的絕世槍法,又怎會讓自己看了一下就學了去,想到這裏倒是豁然開朗,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兄弟,好興緻啊。”
田靖可沒有想到這麽晚了會有人出現,回身看去,更是吃了一驚。來人可不是趙雲趙子龍。
“趙将軍!”田靖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趙将軍,深夜到此,莫非是爲了在下而來。”
趙雲一笑,“也算是,不過也不全是。小兄弟今日的表現,真是可圈可點。将來成就一定不可限量。趙雲今日此來,是有一份書信,想托小兄弟轉呈令尊。”
“書信,給我爹?”田靖一愣。“趙将軍,認識我爹爹。”
“那倒不是,趙雲聽聞田疇先生曾上西關,出塞北,傍北山,直趣朔方,千裏奔行至長安,這一路經過烏桓,鮮卑,匈奴各部,想來令尊對他們的情況一定十分了解。趙雲不才,平生心願就是掃平胡虜,保我大漢北疆安甯。趙雲此信隻求令尊能将塞外之事講與我聽,趙雲也好未雨綢缪,将來一旦有機會,願随公孫将軍出塞,降烏桓,滅鮮卑,北趨匈奴,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趙雲說得十分誠懇。
田靖心說,父親的《塞外風物志》就在我的手裏,不過我卻不能随便拿出來,還是得請示完父親再說。“趙将軍但有所托,田某敢不從命。”說着接過趙雲的書信,小心放在懷裏。
“趙将軍認爲公孫将軍一定會出塞?”田靖似乎無意的問道。
“那是自然,公孫将軍,對三郡烏桓連年征讨,每戰必勝。将來定會繼續征讨鮮卑,匈奴。”趙雲對公孫瓒倒是十分相信。
“聽聞趙将軍帶着部曲,從真定到幽州來投公孫瓒,而不選擇近在邺城四世三公的袁紹,爲的就是這個原因?”田靖問道。
“不錯!”趙雲到沒有想到田靖這麽了解他的情況。
田靖突然發現這個時代的人有一種爲了理想的單純。雖然他知道公孫瓒一旦重新積蓄了力量,首先選擇的是攻打袁紹,而不是塞外的胡虜,但是現在卻不願說破。
“趙将軍放心,相信家父定會幫趙将軍實現這個心願。不過胡虜也不是一天就能掃淨,還望趙将軍平時多多保重。”田靖說道。
“那就有勞小兄弟了。更深露重,不便打擾,趙雲告辭了。”趙雲說完一抱拳,就要離開。
田靖心裏做着劇烈的鬥争,到底說是不說,眼看趙雲就要走出院子,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快走幾步,攔在趙雲身前。“趙将軍,田靖有一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說,不過卻又不吐不快。田靖願拜趙将軍爲師,學習武藝。
趙雲倒是一愣,“拜我爲師?田兄弟莫要說笑,我看你田家自有家學淵源,如何拜我爲師。”
“還望趙将軍莫要推辭,田靖曾聽人言趙将軍在界橋之戰中,搶傷鞠義,萬馬軍中取上将首級如探囊取物,乃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而且我在校軍場也曾見到将軍絕技,一心想學。田靖不才,卻也耐得住性子,吃得苦,還望師傅收我?”田靖說完倒頭便拜。
趙雲一笑,“其實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原來你那東指一下,西指一下,是在學我的槍法。也罷,既有求人之處,我這一點微末的槍法倒也沒有敝帚自珍的道理。不過話說在先,我教你隻是我自悟的搶法,我師童淵乃是天下第一槍術名家,他的槍法未經師傅允許我是不能傳授外人的。”
田靖一聽,趙雲同意了,也是大喜過望,“但聽師傅安排。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趙雲輕輕扶起田靖,“既然拜師了,那麽明日便随我學習吧。明天一早爲師在城外的西山主峰等你。如果不來,那麽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好了。”
田靖知道這是師傅在考驗自己了,趕忙答應下來。送走師傅剛準備睡覺,多了個心眼,半夜叫醒老劉頭問西山的位置。這一問可傻了,西山在城外五十裏處,就是走的再快也要兩個時辰,何況還要爬上一千多米的高峰,就是現在出發,都怕晚了,趕緊拿了水袋幹糧,馬上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