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搖頭,說道:“你沒有。”
青衣客摸摸下巴,說道:“沒有嗎?算了,這種事,不需要在意。”
秦昊不想在這麽浪費時間,直接了當地說道:“你爲什麽會在這裏?”
青衣客說道:“對于我的來曆,想必你應該很清楚了。需要我重頭講起嗎?”
秦昊沒有說話,青衣客說道:“我也不想多說廢話。大家時間有限,就簡單點說吧。第一點,我剛剛說的沒有說謊。就是,我不會再幹涉任何事。”
秦昊說道:“就在不久前,你還來找我商談,建立虛界的事。”
青衣客說道:“那是讓你幹,我說服你,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你應該聽過一句話,俠以武犯禁。若是不作出限制,總有一天會産生大樂子的。”
這是一個宏偉的陵墓,但是再怎麽宏偉也改變不了其陵墓的本質。
如此大的規模,必然是帝王之葬身場所,且絕非是一般的帝王。可惜可歎,縱使是這等人物,也免不了被埋葬的命運。
青衣客的眼神透過了厚厚的土層,其神識掃視着這座浩大的地底宮殿。也不怕這麽做會驚擾墓穴的主人。其本就是在相告自己的來臨,展示自己想要進入的遺願。
這是‘始皇’秦昊的沉睡之所,饒是青衣客,也不敢随意進出。不過這種近似挑釁的行爲倒是不用太擔心,對于暫時無法重新天日的秦昊,其還是有着生還的把握的。
青衣客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手段獲取進入的資格,隻是順帶着這一手進行試探罷了。
青衣客并沒有等太久,很快,就得來了答複。地面突然塌陷,将青衣客帶入地下。青衣客并不慌亂,這正是其想要的。
進入地下之後,就見到一群身着重甲的大秦士兵将自己團團圍住,臉色不善。也是,青衣客這剛剛作出了挑釁,誰會有好臉色。不過青衣客并不擔心,因爲他們奈何不了自己,因爲他們絕不會無視秦昊的威嚴。而秦昊沒有出手滅殺自己,而将自己拖入地底之中,說明其有見自己的打算。‘始皇’的意志不容忽視。
跟着秦兵走向秦昊所在之處。青衣客還有閑情逸緻參觀一下四周的環境,并沒有緊張惶恐的神色。雖然其被鎮壓之後,分離了天之意志,已不是天意之境。但其若真是因此而畏懼天意三分,今日也不會來了。
眼瞧着這地底的宮殿,很暗,雖然有夜明珠,和蠟燭照明但還是很暗。
浮現在青衣客心底的,卻是一個疑問,這地底下點蠟燭,這空氣不會被消耗嗎?而且,這蠟燭點燃了千年,還在燃嗎?還真是千年長明的人魚燈啊。
轉念一想,這空氣流通問題肯定在建造之時就已經解決了,自己考慮這個有什麽用。至于蠟燭,很可能是自己來了之後才點上的,是爲了迎接客人。
這麽想着,青衣客心中産生了一股敬佩的情緒。能夠在黑暗中生活千年,能夠在這地底蟄伏千年。他們爲的是什麽?
能夠令人追随自己,投入到這見不到天日的地下,爲了一個很可能不會實現的計劃。‘始皇’秦昊擁有的是怎樣的力量?!
青衣客跟着秦兵,走向秦昊之處。見證了這地底無聲的榮耀,當年大秦的十萬雄兵,當年侵吞六國,一統天下的‘始皇’秦昊。雖然還常常被世人提出,但恐怕早已被遺忘了其所蘊含的力量。這是能夠傾覆天下的力量。
越是走着,越是心驚。青衣客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低估了秦昊。沒有走上這一遭,就不會清晰地了解秦昊的力量。雖然之前已是極度重視,但是不夠,遠遠不夠。是啊,這可是一統天下,奠基無上霸業的男人,自己有什麽倚仗敢于其相提并論。
在秦昊所處的大殿之前,林立着密密麻麻的兵馬俑。這不是泥土所鑄的雕塑,每一個石兵代表着都是一個活人。爲了避免歲月的侵蝕,而降自己塵封在泥塑之中,等待着陛下的号令。等待着破俑而出的那天,再戰天下。
青衣客看着那成群成群的兵馬俑。也不禁沉默,自己是絕沒有這種号召力的。這是獨屬于始皇的風采,那終結了亂世的男人。
臨到大殿大門之前,青衣客卻揮手制止了秦兵打開大殿的門。青衣客不能就這麽進去。雖然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青衣客也不得不承認,走了這麽一路,見識了秦昊的家底之後,其内心心境已是受到了波折。以這個狀态去見秦昊的話,後果難料。
是自己的隐患,青衣客站在大殿之外,臉上浮現出苦笑。雖然任何人走了這麽一路,肯定會受到影響,但也不會這麽大。準确地,到了自己這個實力之後不會有這麽大。
主要是由于自身的根基。
有點難以解釋這個原因。但是不得不提。首先,青衣客被鎮壓之前,其是由三部分靈魂組成。春秋戰國時期的原身,張楊韬。來自天外的神秘作者意識,如今的青衣客。和此界的天之意志。
而這個天之維護者的力量都來自于天之意志,隻是不知是何原因,一般都是青衣客主導意識。被鎮壓之後,西天如來釋放了青衣客的靈魂。青衣客複生之後,其繼承了原本絕大多數的力量,畢竟掌握了力量那麽久也不是什麽白混的。
跟之前相比,也就差了不能借助天地的力量,和失去了‘世界’的支持不是天意罷了。反正原本就是不上不下,最弱的天意。天意境打不過,天意之下随意虐。沒什麽區别。
但是,其掌握的力量畢竟不是苦修得來,缺少了一份心境的體驗。平時還看不出,畢竟其實力擺在這裏,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影響的。
青衣客靜立許久,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我也不再是我了。在這方天地,我已算得上是一方大佬,沒有人可以無視我的意見了。’
淡然重新回到青衣客身上。雖然因爲對始皇的崇拜,兩世的敬畏,讓其失了方寸。但正如其明悟的,至少在這裏,在此世,他已是能夠和‘始皇’秦昊平等對話的存在了。
青衣客推開大殿之門,就見到高坐龍椅之上的‘始皇’秦昊,空曠的大殿沒有多出悲哀之感,反而更彰顯其霸氣。
饒是明悟了的青衣客也差點直接納頭便拜,若是之前沒有在大殿之外排除雜念,此刻恐怕已經俯首稱臣了。
我終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超然。青衣客看着秦昊,想的是自己。在來此之前,其一直是以超然的态度遊走于各方之間,是高人,是超然。提到秦昊也是以平等的地位相提,并不認爲自己差。
但是此刻,青衣客明白,自己和其還是有着差距的,在秦昊面前,自己若還是擺出超然的姿态,那就真的隻是一個笑話。
青衣客又想到如來,其并沒有給自己這樣的感覺。是如來不如秦昊嗎?不,不太可能。實事求是,如來還應在秦昊之上。
“你在想什麽?”
卻是秦昊開口,詢問青衣客在想什麽。
青衣客也沒有隐瞞,直接說道:“陛下給我深深的震撼,讓我知道小觑了天下英雄。隻是,我之前見過西天如來,卻是沒有給我這麽震撼的感覺。我在想是何緣故。”
秦昊說道:“如來啊,那是個很狡詐的人呐。其心思藏得很深,很少有人能猜到他的想法呢。”
青衣客明白了秦昊的意思,到了天意境,實力深不可測,對不如自己的人還要采取期滿的手段,這如來的确不簡單。
秦昊接着說道:“張楊韬,現在是不是叫這個名?又見到你了。”
秦昊的話沒什麽特别的,就是老友般的打招呼。但是青衣客卻是臉色一變。其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之前跟秦昊可是有過不少接觸的。爲何自己現在還會這麽震撼?
哪怕是因爲秦昊在這地底經營許久,自己沒有見過。可是自己跟西天跟如來也打過幾次交道,自己對如來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絕不會是一無所知啊。
看來被鎮壓之後,除了實力,還有其他的方面也受到影響了,記憶。雖然本就是三個不同的靈魂但是糾纏這麽久了,彼此也有點相融了。分開之後有些東西怕是分裂了。原本自己以爲沒有關系,現在想來卻是大意了。若不是此次一行發現端倪,不知要到何時才能醒悟。也罷,此行之後,自己應該會有一段空白期了,再好好解決一下後遺症。
秦昊看着青衣客陷入沉思,也不打斷,靜靜地等着。經過這近乎千年的地底生活,其性子早已被打磨平靜了。其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現在還是有結果的等待,在這地下的絕大多數時光,可就是無所事事地等待。
青衣客收回神,說道:“如今叫我青衣客吧。我來,是想和你商讨,未來的方向。”
秦昊說道:“青衣客嗎?客。明白了。未來的方向?你是有什麽謀劃嗎?”
青衣客搖頭,說道:“不是我有什麽謀劃,是你有什麽謀劃?”
秦昊聞言,饒有興趣地說道:“什麽意思?”
青衣客說道:“你蟄伏千年,不會是真的想在此安度餘生吧?秦昊啊,始皇。你究竟在謀劃着什麽?你會給這世界帶來什麽?”
秦昊聞言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放松了身體。之前青衣客進來時,秦昊正襟危坐,沒有失了禮儀。但是在這地下千年,其很久沒有這麽正規地坐着了,不舒服,也沒有誰看。現在這麽坐了一會,就覺得有些古怪,也不是受不了,天意境的實力,不會這點自制力都沒有。隻是,不需要,身爲天意,其早已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巅峰,一言一行,沒有束縛,也沒有人能束縛。
身爲天意,有的不隻是自由。其意志能夠貫徹天地,指鹿爲馬不是笑話,點石成金隻是等閑。這是極緻的追求,成就天意,就有了一切。這是最大的災難,成就天意,就失去了一切。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也就是沒有想要的。
所幸,這個世上,天意不止一個。不同的天意有不同的意志,有的甚至截然相反。如此,才是早就天意間矛盾的來源,且不可調節。
比如,如來想要人人學習佛法,以佛法作爲行爲準則,惡人隻要放下屠刀就能回頭是岸。可是秦昊需要人們遵循刑律,殺人者必要受刑。這隻是一點,兩者的差異,矛盾還有很多很多,有着不可調節的矛盾。而天意有自己的驕傲,沒有人會退讓。如此,必是你死我亡。
見到秦昊沒有回答,青衣客繼續說道:“秦昊,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啊?”
秦昊說道:“我想要什麽,你不必知道。倒是你,又想要什麽?”
青衣客說道:“維持這個世界的穩定。”
秦昊笑道:“好熟悉的理由,有着太多的人拿次當做借口了。”
青衣客繼續說道:“讓這個世界變得有趣一點。”
秦昊說道:“你覺得很無聊嗎?”
青衣客說道:“不,我覺得很有趣。隻是我喜歡的有趣和我想要的有趣是不一樣的。”
青衣客的解釋有點想糊弄人,但這是他的真話,因爲他知道謊言是沒有力量的,至少,他的謊言無法瞞過眼前的男人。
秦昊說道:“沒有說謊,你真是個矛盾的人啊。雖然我很樂意仔細探究,畢竟我是真的很無聊。但我想,你應該沒有這個耐心了。說出你的來意吧,讓我看看,你會給我帶來什麽?”
青衣客說道:“本來我是有很多話想說,有着很多的計劃。但是真的到了這,見到了你,卻是沒有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