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放到了桌子上,吸引了棍僧的注意力。
吃的很急的棍僧停下了誇張的動作,打量着是誰打擾自己吃飯,是一個兇狠的刀客。
刀客什麽話都沒有說,但其兇狠的表情,其蠻橫的動作都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圍的環境也很明顯,小小的攤子已經擠滿了人,除了棍僧這邊已經沒有的空位了。就是棍僧這邊也是因爲其吃飯的動作太誇張,沒有人願意被當做同伴。而刀客很顯然也不想,其态度就死要憑借兇狠的态度擠走棍僧了。
棍僧看了一眼刀客,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點了點頭,似乎是同意刀客坐在這裏,然後繼續講頭埋在了飯碗裏,很快又解決了一晚。而起胸前已經堆滿了三大摞高。其将吃空的飯碗又舔了一遍,絲毫沒有浪費,然後一丢,又給堆得很高的碗堆添加了新高度。碗堆搖搖晃晃的,卻就是沒有倒下。但是坐在棍僧前面的刀客卻是被搖晃的碗堆搞得有點揪心。雖然被砸到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這臉就丢大了。
棍僧敲了敲桌子,小二立刻就又将準備好的飯菜遞上。小二想要将空碗拿下去,若是砸壞了可就不好了。但是棍僧搖搖頭,指了指站立在一邊的一個少年。少年身着普通。但是小二卻不敢看扁。其出手可是大方的很。而棍僧不讓小二收拾空碗的原因,小二也知道。似乎是棍僧和那少年在打賭,但具體是什麽就不太了解了。
‘啪’
被晾在一邊的刀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其很是生氣,這麽被人無視。被這麽重重的一拍,三摞高高的碗都大幅度搖晃起來,似乎要倒了下來。棍僧右手執筷點住右邊那摞的節點阻止了徹底奔潰,左手伸出扶助左邊那摞。然後兩邊用力向中間靠攏,重新穩定了局面。做完這一切,棍僧重新開始吃飯,什麽都沒有說,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刀客惱羞成怒,自己成了一個陪襯,實在是一個難以忍受的羞辱。其猛地拿起刀,想要拔刀怒斬。江湖中人混得就是一個臉面。
但是,刀客拔不了刀。因爲有一個少年按住了他的手。這個少年就是棍僧指給小二看的,那個少年。
刀客的體型完爆少年。但是卻掙不開少年的束縛。刀客驚怒,有點想收手,但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的注視下,其卻是收不了手。其也是個老江湖了,其卻是反向用力,順着少年的方向用力,掙開了束縛。然後猛地拔刀,斬人。
‘呼’
是少年的歎息,不是因爲刀客拔出了刀,不,是因爲刀客拔出了刀,不過不是害怕,是無奈。劍出必見血,刀也一樣,即使那不是自己的刀。
‘啊!’
棍僧筷子飛出,擊中了刀客的手,刀客發出了慘叫。棍僧将飯碗放下,然後起身,向着店主微微鞠了個身,表示感謝,接着就轉身離開了。
少年也不在關注刀客,跟着棍僧離開。
......
前文提過江南道依靠比武大會來解決糾紛,來劃分資源。而今年江南道突逢大變,這場大會就尤爲重要。爲了能夠在這次大會上取得優異的名次。一些勢力就開始了小比武熱身和刺探情報。若是真有哪家勢力出了絕世天才,提前抱抱大腿也是極好的。
就比如淩雲派和鴻鹄門。本就是聯系緊密的兩個門派。爲了對抗玄一門而聯合在一起。但是,不管關系有多麽親密,終究是兩個門派。暗地裏也肯定是在較着勁。此刻,淩雲派的二弟子對戰鴻鹄門的二弟子,何時月。
場上,春風來擺出起手式,冷聲說道:“何時月,請!”
“不必了,我認輸了。”何時月卻是出乎預料地直接認輸,頓時叫在場衆人愕然。尤其是鴻鹄門的人,臉色更是極爲難看。打輸也就算了,居然認輸。太沒有志氣了!
“怎麽?比都未比就認輸?何時月的作風不像是鴻鹄門的作風啊。”淩雲派的長老笑呵呵地說道,但其話裏話外的意思,很顯然讓鴻鹄門弟子難以忍受。
鴻鹄門的人卻是無話可說。心裏都有着何時月是淩雲派派出的卧底這一想法了,就等着今天讓鴻鹄門出醜。心裏一個個對何時月可是極爲不爽。想着一定要其好看。對何時月是諸多鄙夷。
“是,我認輸了”,何時月面對淩雲派的譏笑,面對本門的憤怒卻是神色淡然,其還有閑心淡淡地對下面的人解釋道:“諸位難道沒發現嗎?春兄的這起手式可是不簡單呐。”
“春兄,你這一年都在練這一招吧?”何時月又轉向春風來說道:“我一直覺得春兄的刀法是江南一絕。想不到春兄的劍法也是已得神髓。”
“哼!”春風來隻是冷哼,沒有說話。
在場的不是庸人,聽何時月這麽一說,再細看春風來的動作,琢磨出味道來了。這是以劍法行刀法,走的是劍出無我的路子,斬的是一刀兩斷。此劍一出,必定隻活一人。不是敵死就是我亡。而現在不過是平常比武,不是生死之鬥。難怪何時月會認輸。
不過,這真是何時月認輸的理由嗎?因爲不重要,所以不敢以命相拼。不,怎麽會,那麽,又是因爲什麽?
何時月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便走。卻不是按正常的道路離開,而是直接跳下了擂台。因爲其從不走回頭路,這是他的作風,是深入骨髓的信念。他的劍法也是如此,絕不收招回撤,哪怕,那是正确的選擇。不管多麽錯誤,不管付出多少代價,絕不回頭。
春風來沒有因爲赢了比武就高興,而是冷峻地說道:“你爲什麽要認輸?你不一定會輸的!”
何時月聞言停下了腳步,卻是沒有回頭,就這麽背對着春風來,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他的話。半響,其說道:“因爲,就在剛才,我覺得很蠢。爲了一個女人拼死拼活,太過可笑。所以,我認輸。”
這時鴻鹄門的一長老怒拍桌子說道:“混賬,這是爲了宗門利益在比武,你卻是爲了那種理由而放棄?!”
何時月并沒有畏懼,也沒有動怒,而是說道:“原本,這場比武不該是我來的,也不會是春兄來。隻是因爲我們有些恩怨要了解,所以才是我們比鬥。在我心中,這場比鬥的目的隻有一個,爲了一個女子的歸屬。”
春風來沒有高興,沒有因爲勝利而高興。沒有因爲情敵的退出而高興。而是繼續問道:“你就這麽放棄了嗎?放棄了愛?”
何時月搖頭,說道:“不,恩,不。你是對的,我放棄了。在那一刻之前,我愛她,所以會像個蠢貨來争風吃醋。但是那一刻,我不愛她了,所以就認輸離去。是的,我放棄了。”
何時月的放棄不是因爲畏懼生死而放棄,不是因爲春風來的強大而放棄。這不可能,因爲春風來沒有強大到哪個程度,讓何時月放棄的程度。就是這麽灑脫。
春風來說道:“不管如何,你認輸了。”
“是的,我認輸了。”何時月認真地點頭,然後從腰間取出寶劍,雙手一折,斷于當場:“人在劍在,人亡劍斷。這柄劍就爲我而死吧。”
在場的人被何時月的舉動震驚。
何時月淡然地說道:“春兄的劍的确高明,真的接這一劍,我也不過五五之數。真是對不起我的劍。不過,終究隻是一柄劍罷了。春兄,不妨和在下小飲一杯?”
真是個怪人。但是春風來的眼神中卻是露出了知己的眼神。脾性相通,就是如此。修武是爲了自由,那麽,條條框框隻是累贅。還是忘了吧,抛棄的好。
“哈哈,好!原來世間真有知己這種存在。”
很麽是知己,不用言語描繪,沒有什麽标準。或許是茫茫人海的一次互視,也許是突兀地一個動作,一句話。讓人從心底裏高興,産生一種明悟,這家夥和自己是同類人,他是知己!
下雨了,冬天下雨很是少見。或許是春天要到了吧。春天,春天不遠了。
這場雨或許是爲了洗刷比武之後的血腥。哈哈,這種感覺是常有的。傷心的時候下雨感覺老天都在爲自己哭泣。不過是一個巧合,但也說不準。這是個奇妙的世界,有着武道,有着天意。
遠遠地,有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在觀察着這次比武,似乎,就是春風來和何時月這次比武想要争奪的女子。的确是個可人,難怪會讓兩個少俠傾心,做出争風吃醋的舉動來。
女子沒有撐傘,但是雨滴卻仿佛滴在一層薄膜之上,劃開。淋不到女子的身上。這女子的内力卻是如此充沛其掌握内力的技巧也是極爲娴熟。能将内力控制在身體表面,像是一件衣服。
那女子臉上沒有笑,有的隻是冷漠:“就這麽好了嗎?男人也不是那麽愚蠢嘛。”
女子走了,卻不是死了。
如今春風來和何時月能夠從對手能成爲朋友,在這裏喝着酒。但是朋友也會變成對手重新厮殺。
他們因爲一名女人成爲對手又成爲了朋友,還會不會因爲這名女人而再次成爲對手?
誰知道呢,或許會因爲一瓶酒而分道揚镳,又會因爲一隻燒雞又成爲朋友。江湖那麽大,有着無限的可能。想那麽多幹嘛,至少他們現在是朋友,不是嗎?
天空浮着縷縷輕雲,卻是被背後的太陽渲染的通紅。天空似乎是被染上了血色,觸目驚心。
湖水在倒影之下也渲染了顔色,竟與夕陽連成一片,叫人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地了。
有一座大宅院,平日裏熱鬧的緊,但此時雖然有嘈雜之聲,卻不似平時的歡樂,還帶着滿滿的蕭瑟。
從宅院裏慌張地跑出一女子,臉色充滿了恐懼,但其犯了一個錯誤。原本她的速度就比追兵慢,其不全心全意在逃跑身上去争一線生機,還要回頭看情況,看敵人追上來沒有。這答案是肯定的,幾個穿着夜行衣手持鬼頭刀的嚣張男子追了出來。
嚣張?那是當然的,雖然現在是傍晚夕陽,但是,提着刀不緊不慢地追人,這難道還不夠嚣張?
宅院門口石獅旁,蹲着一八、九歲年紀的男孩,其神色平靜地蹲在那裏,好象并不知道這家子遭強盜打劫了。
“啊!”随着一聲驚叫聲,那奔門而出的女子已被那幾個黑衣男子給團團圍住。幾個男子團團逼近,那女子漸漸地已無路可退。
其中一男子大笑道:“臭娘們,我叫你跑!”
又一個道:“三哥,甭跟他羅嗦,看她模樣甚是漂亮,咱先消受一番?”
那女子一聽,早已吓倒在地。
“哇哈哈哈,臭娘們”,爺讓你好好享受享受!”先前那男子說着便欲上前解那女子的衣裳。
“胡鬧!”從宅門口又奔出一人,“三弟,住手!”說着已到了幾人面前。
“大哥?”
“該殺該搶的我們都殺都搶了,快點一把火燒了這宅子。等下,那些正道裏就要來人了!”話音一落,他手中的刀便砍向了那地上的女子。
一顆頭顱滾在一邊。
大火終于燃起,昔日豪華的大宅在這大火中銷聲匿迹。
終于,那個男孩站了起來,徑直走向那具女屍,緩緩地将那個頭顱放到那已被血淹沒的脖頸上。
向它拜了拜,便降屍體抛進了火海。淚,淚滾落,他終于還是流淚了!
這時春風來和何時月眼見此處大火,趕來此地。隻見到這一副場景。何時月說道:“這是何人所爲,竟是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如此惡事!”
春風來說道:“江南道是大戰的根源之地,唉,此事需要速傳遞給師門。何師弟,在下要先行一步了。這男孩,由爲兄帶往淩雲派如何?”
何時月點頭,兩人都往各自師門而去。那男孩被春風來所待會了淩雲派,被淩雲派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