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大殿緊閉門窗,偌大的空間隻站着寥寥幾人平添了幾絲陰森、肅殺之氣。
太子殿下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父皇,當務之急是鏟除張宇文!江南道的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隻有壯士斷腕,以此拖住九大勢力的人。”
腰間别着一面鏡子的人緊接着說道,反駁了太子的提議:“是八大勢力。風雲閣已經向朝廷投誠。可以以此爲突破點離間其餘八個。我提議議和,以此麻痹八大勢力。”
“狗屁!”威武将軍怒斥“去他麽的議和!要除掉這些毒瘤,隻有殺!隻有戰!懇請聖上下旨,臣請領兵平叛!”
“田将軍,不可。”太子殿下說道“朝廷能夠調用的兵力早已全部派入江南道中。其餘的兵力已是最低限度的配置,決不可再動。否則,真是牽一發動全身,不僅失了江南道,整個江山都危矣。”
國士踏前一步,搖搖頭說道“就是不再抽調兵力,江南道一丢,江山也危矣。”
别着鏡子的人說道:“房國士也贊同再次出兵,平叛江南道嗎?”
房國士搖搖頭“現在雖然局勢失控但還沒有到崩盤的地步,若是再抽調兵力,派遣大軍,那真是将大唐壓在了賭桌之上。但鏡主的求和之論也不可取。若是一味退讓隻會令那些人得寸進尺。”
鏡主說道“房國士是贊同太子所言了?”
房國士依然搖頭“若是不加幹涉,隻殺張宇文,變數太大。張宇文乃天下第一高手,絕非輕易能夠除去的。且不顧還在浴血奮戰的将士,會令人寒心,對我大唐造成更大的打擊。”
田将軍不耐煩地說道:“老房,不要整虛的。有什麽辦法快說,繞什麽彎子。”
房國士搖搖頭說道:“臣已将厲害關系陳述,請陛下定奪。”
衆人不在多言,靜立一邊,等皇帝定奪。空間一時陷入了靜谧之中,帶着沉沉的壓力。
“太子,杜刀衛。”帶着上位者的氣勢,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太子,和護衛打扮的人單膝跪地,行禮道“臣在!”
“以太子爲正,杜刀衛爲輔。你二人前去江南道,務必除掉張宇文!除杜執掌的執刀衛,太子執掌的聽風密探。爾等可再從護龍一族、大内密探中挑選人員。務必除掉張宇文!沒有期限,但不除掉張宇文,不準回京都!可征用當地任何資源,可再加援軍,可付出一切代價!”
沒有停頓,語速極快。三次提除掉張宇文,一連三個可。沒有一個不代表皇帝的決心,鏟除天下第一的決心。
“遵旨!”太子和杜刀衛語氣堅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田将軍!房國士!”
威武将軍和無雙國士半膝跪地,鄭重行禮。“臣在!”
“你二人自行判斷需征兵多少,全力鎮壓江南道!”
雖然很簡短,但沒有人會懷疑皇帝的決心。沒有一個皇帝會容忍有人挑戰自己的權威,絕不會容忍有人對王位産生威脅。
“鏡主!”
腰間别着一面鏡子的人半膝跪地。“臣在!”
皇帝沉聲說道“懸鏡司主管朝中人員之過錯。但今日,朕要給懸鏡司頒布一個新職責。”
“從今日起,懸鏡司新增職責,審判江湖之罪責!”
鏡主驚愕,沒有立即應下,回答“聖上,懸鏡司監管朝中官員,杜絕九大勢力的奸細。若是新增職責,隻怕人員不足,不能兼顧。況且...”
皇帝說道“懸鏡司監管之職交給大内密探,審判官員交給大理寺。懸鏡司從今日起全力介入武林,從弱小勢力開始。服從朝廷者,賞;維護九大勢力者,滅!”
“臣遵旨!”鏡主領命。代表着懸鏡司從兼領變爲全權,成爲朝廷監管江湖的三大機構之一,從對付小部分牽扯朝廷的武林人士變爲直接對違逆朝廷的江湖勢力出手!
自捕聖執掌六扇門,轉變爲專門管理武林人士。到執刀衛改革,從精銳的皇帝護衛轉變爲廣招天下義士針對武林人士。再到現在的懸鏡司也終于徹底轉變爲針對江湖武林的部門。
以嚴格受訓,紀律嚴明代表的六扇門。六扇門的捕快不是天才,比不上頂尖勢力嚴格選拔的天資卓絕之輩。和頂尖勢力的天才對戰,一對一會被慘虐,十對十勉強可以支持,但百對百,勝的卻會是這些資質平庸之輩。
與培養強者的武林門派不同,六扇門,一開始就訓練的是普通江湖人少有的團結、互助。不依靠資質,不憑借個人勇力,提倡團隊合作、互相彌補缺陷。六扇門培養的不是強者,是軍隊。
執刀衛,原是皇帝的精銳護衛。後廣招天下義士,凡心向朝廷者,皆可加入執刀衛。是朝廷如今最龐大的兵力,比軍隊還要多。執刀衛由各個階層的官府自行招募,解決糧饷問題。沒有直接的上下級,由最高層、最強的執刀衛隊伍--天刀衛名義上統帥。表現優異者可被舉薦得到培養。
再加上轉型的懸鏡司。朝廷在重創之後沒有妥協,選擇了強硬的反擊。沒有選擇成爲分封天下的周禮,而是選擇了統一天下的秦權。
羨仙殿。
一個身穿道袍的俊秀男子凝神注視着江南道的方向。其身邊站立着一白衣女子,一白發老人。
看了良久,俊秀男子收回目光。拿起玉锉慢條斯理地修理起了指甲。其随意的行爲,卻透露着一股仙氣,讓人不自覺沉浸于其優雅的動作中。
“殿主!”白發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江南道,我們不插一腳。這忘憂谷,爲何還是不動?”
俊秀男子繼續修理這指甲,半響才回複道“忘憂谷是靠那個廢物宗主撐得嗎?”
白發老人不明其意,還是恭敬地回答道,“不是。”
俊秀男子擡起左手置于眼前,細細端詳了一會。回道,“那我們爲什麽這時候攻擊忘憂谷?忘憂谷宗主去了江南道,可‘忘憂三老’可沒有。忘憂谷的頂級精銳也沒有離開,走的不過是些中堅弟子。這時候,攻打忘憂谷有何好處?”
白發老人仿佛恍然大悟般說道,“殿主英明。”
俊秀男子将玉锉擺回原地,輕笑了一聲。“白老,你什麽時候也玩這種虛的了?有什麽話直說就是。”
白老又是恭敬地拜了一拜。“殿主,這江南道鬧得風風雨雨,我羨仙殿豈能錯過這種盛會?”
俊秀男子眼神一凝,看向白老:“白老,你雖沒有極力反對我的擴張理念,可也不是贊同啊。是那消息确定了嗎?”
“不錯,有一人被空間碎片傳送了。”白老恭敬地說道。
俊秀男子敲了敲桌子,仔細想了想,對一直靜立一旁的白衣女子吩咐道,“鴦,你且去江南道走一遭吧。用三号龍脈。”
看着眼露疑惑的白衣女子,俊秀男子補充道“什麽都不要做,隻是打探消息。不要用一二号龍脈,不安全了,這事先放放。先按照我說的做。”
“嗒”“嗒”“嗒”有節律的敲着桌子,俊秀男子閉上雙眼,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動作說不出的優雅。
......
驚世門。
殘破的山門,很久沒有人經過了。
一個背負長槍的頭戴鬥笠的男子今日卻打破了此處的甯靜。
一個佝偻老者從殘破的遺迹中走了出來。其手拿掃帚,打掃滿地的落葉。他太老了,掃的太慢,剛剛掃完一處,在掃另一處時就又被落葉鋪滿了。完全就是無用功,但老人還是掃着,用心的掃着。
男子看到老人,停下了腳步。将負于背後的長槍緩緩抽出。“砀”槍柄和地面碰撞的清脆聲響。
老人卻仿佛視若無物,繼續掃着地。
男子摩挲了一會長槍,突然單膝跪地,将長槍雙手盤起,向老人恭敬地遞上。
老人視若無物,繼續掃着地。
男子一把将鬥笠摘掉,露出了一張滄桑的滿是傷疤的臉。“弟子驚世槍,拜見老師!”
老人聽到男子的話,終于停下了掃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歎息了一聲“何必呢,驚世門什麽都沒有給你,你還死抓着不放。”
男子摩挲了槍一會,一把牢牢抓緊。“老師,因爲我驕傲。因爲我是驚世門的人。”
老人也伸出手摩挲了一下驚世槍,“癡兒,何必呢。”
男子抓住槍“我出生在一個最好的時候,成長在最後的時候。但我此生不悔,我是驚世門人。”
老人重新掃起了地,“李世民是個雄主,惹到他,驚世門滅的不冤。癡兒,享受過驚世門繁華時的我也沒想着報仇,想着重建驚世門。你,唉,這麽執着于驚世門,是爲哪般,放下吧。”
男子将槍直直立起“老師。理由有很多。”
說着,男子也站立起來,橫槍斜指天空明日。“我,畢使驚世門重新變回頂尖勢力!重回榮光。”
老人搖搖頭,“李氏豈會看着驚世門重新崛起?放下吧。”
男子撿起鬥笠“老師,李世民或許真的很強。但現在的大唐皇帝可不是他。現在的朝廷已經大不如前。老師,你可知,我爲何是今日返回這裏?大唐,離亡也不遠了。”
.......
金縷幫
一個商人打扮的全身肥肉的胖子對躺在一張奢華的床上的年輕人說道“少主,我們真不插手江南道?多好的機會啊,老叔我保證能用一枚銅錢給你換一個銀元寶回來。”
年輕人左擁右抱,随手從用珠寶做成的簾子中拉下一根送給躺在身上的美女,眼中看向自己當枕頭躺的美腿的主人。說道“金叔,你給我一個銀元寶,你肯定能掙一個金元寶。看來真是賺錢的好地方。”
金商人搓着手“少主,哪裏的話,我可是一分不留,恩稍稍留個買酒錢。恩絕大部分我都可是按規矩交給幫中了。”
聽到金叔緊張的聲音,年輕人輕笑一聲“金叔,你可不喝酒。不要緊張,要追究早追究了。隻是呢,最近本幫正在針對活命幫,需要資金。”
金叔聞弦知雅意,忍痛說道“少主,我明白。”
年輕人淺笑“金叔,不要一臉不舍啊。想想看,本幫登頂頂尖勢力,會有多大的買賣,今天失去的,到時候百倍賺回啊。”
金叔聽到這個,才好受了點。其也知道事情輕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和其父親的性格。正是知道自己财富的安全才會死心塌地的賣命,其剛剛的不舍也隻是本性作怪。
金叔眼睛一轉“少主,資金是否還會有不足?畢竟對手可是頂尖勢力啊。這江南道...”
年輕人大笑“金叔,你啊你。江南道的事是父親親自囑咐不能摻和的。”
聽到是幫主親自囑咐,金叔也沒了話語。
......
閻羅殿。
殿主離開座位,隻是一個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接着馬面退下。
判官捂住傷口跟着同樣受傷的孟婆也跟着退下。
十殿閻王的位置隻有三個座椅。
椅子上的三人都是臉帶面具看不清真容。
一個女聲開口“還是這麽冷清啊,什麽時候才能湊齊十個呢?”
一個雄厚富有磁性的男聲響起“判官和孟婆這次可真是惹惱了馬面了。”
一個小孩的清脆聲音響起“白無敵那家夥還真敢幹啊,我都不敢惹馬面。”
女聲又說道“殿主大人下令我們退出江南道究竟是什麽含義?”
小孩說道“誰知道呢,若是能猜透,我也不會當這個閻王了。跟馬面平級的閻王。”
男聲響起“牛頭馬面,黑白鬼使都成編制時,領頭的實權可比我們大多了。”
女聲語氣帶着一絲缥缈“連十殿閻王都沒湊齊,想那麽多幹嘛。我感覺我是上了賊船了。”
男聲又說道“是啊。我曾聽聞天宮。以爲閻羅殿應該也不差才加入的。”
小孩說道“等我們成了地府,才是時候。那時,應該閻王更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