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寒意不是因爲身下的冰棺,而是喚醒自己的人,是其心中的殺意。
面對殺意,年輕人并不在意。畢竟,自己可是算計了他一次,将其鎮壓。沒有立即動手,已是極爲可貴了。
看着青衣客,年輕人說道:“扶我一把,身體都被凍僵了。”
青衣客沒有動,說道:“或許是我的錯覺。我們對彼此的印象可能有些詫異。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是你的朋友吧,或許用‘仇人’這個詞更符合實際情況。”
年輕人靠着自己的毅力,終于從冰棺裏爬了出來,沒有回應青衣客的話,隻是嘀咕:“居然忘了蘇醒之後的複蘇裝置,若是運氣不好,樂子可就大了。”
年輕人對青衣客說道:“反應怎麽這麽慢。搭把手,别傻愣着了。”
青衣客表情沒有變化,隻是平淡地說道:“你有五秒的時間解釋,若是不能讓我滿意。那麽,我會幫你重新躺回這個棺材的。蘇醒時間就定在永遠吧。”
年輕人展露笑容,若是這個能稱之爲笑的話。長時間的冷凍已經使其面部僵硬,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也需要費很大的力氣。
“青衣客。我們是同類人啊。就爲此,不搭把手嗎?”
青衣客沉默了一會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同類人。”
青衣客毫不客氣地拎起年輕人把他一抛,扔到房間裏的一張椅子上,說道:“前事暫且不提。你留下後手找我來是所爲何事?”
前幾日,青衣客遇到了年輕人的‘化身’。就是年輕人的黑科技,遠程附體技術。不過看樣子技術又有突破,能夠無人駕駛,延時啓動。變得更加詭異莫測了。其告知青衣客一個消息,來此地喚醒年輕人。
年輕人說道:“就是想讓你喚醒我啊。”
青衣客說道:“看這裏的布置,你不是被人封印在此的吧?”
年輕人點頭,說道:“我自己躺進去的。”
青衣客說道:“就算你在裏面出不來,你搞出的那玩意也可以幫你打開。又不複雜,何必多此一舉來找我?”
年輕人說道:“這可是社稷很多隐秘的。我告訴你原因,就當你幫我的報酬了。如何?”
“好。”青衣客沒有拒絕,直接答應了。
年輕人說道:“我是無法喚醒我的。具體來說,天下隻有差不多九個人可以喚醒我,還是算上死了的人,飛升的人,失蹤的人。”
青衣客瞬間明悟了年輕人的意思,說道:“天意?”
年輕人點頭,說道:“是的,隻有天意能夠喚醒我。因爲,隻有天意才能抗衡天意。”
青衣客皺眉說道:“爲什麽?”
年輕人說道:“因爲,我的退場是天意。若是非天意之人,怕是連這個冰棺都找不到。”
青衣客看着年輕人,意思很明顯。自己想要問的爲什麽,如此回答不夠。
年輕人說道:“大争之世,就是一盤大棋。以天下爲盤,以衆生爲子。各路牛鬼蛇神都會紛紛冒出,諸般隐士豪傑都會重入江湖。但是,也會有那麽幾個比較特殊的棋子,繼續留在棋盤山會礙事,會産生不利的變數。因此,要将這個棋子遠遠地丢開。”
青衣客說道:“還有一個問題,我現在可不是天意。”
年輕人說道:“這要看天意的定義是什麽,是擁有自己的世界,是與這方天地平起平坐。是超凡亦或是非凡。”
年輕人打量了幾眼青衣客說道:“綜合角度看,你的确不是天意。但,在放我出來,重新進入棋局這個角度。你還是夠格的。”
青衣客卻是話鋒一轉,說道:“很多人想要跳出棋局不可得,你卻是還想回來。”
“那要看是那種方式。”年輕人此刻身體漸漸複蘇,好了不少。臉上已經能夠浮現淡淡地輕笑:“若是跳出棋局,成爲棋手自然是極好的。但是,若隻是被拿出棋局,丢在一邊可是極差的。”
“隻能等待棋局的結果,是生是死完全無能爲力。這還不如成爲棋子,去厮殺,去拼搏。或許,就是因爲你的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勝利就成爲扭轉局勢、确定勝負的決定性一擊。這種感覺,也是極爲不錯的。”
青衣客說道:“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現在該談一談賬了了。将我鎮壓的帳。”
年輕人說道:“嘿,朋友。不要這樣啊。多麽的不近人情。要知道,我可是幫了你一把。若不是我提議用的分魂鎮壓。你可不會如此輕易地重新進入棋局。”
青衣客說道:“說吧。你的目的,将我叫到此地的目的。”
年輕人此刻已經恢複了不少力氣,可以站立起來。其單手扶着東西,還是稍稍需要點依靠的。
“青衣客,張楊韬。繼續合作吧。”
青衣客沒有立即答應,而是思考了一會。半響才說道:“你在研究生死的禁忌了。”
聞言,年輕人臉上露出了點詫異,說道:“你怎麽猜出來的。”
青衣客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不是那麽迫切的需要盟友了。更不用來找我,可能帶來危險的人。這麽做的理由隻有一個,你有不得不借助我的理由,那麽,這個選擇已經很少了。再加上對你的了解,這個選項就不會更多。然後隻需要随便報一下看一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了。”
年輕人拍了拍手,表示贊許,說道:“我本以爲你會想的是,穿越空間的難題。”
青衣客說道:“在我和你合作的時候,你就在研究這個問題。鎮壓我之後,你應該得到了快速的發展期。若是連這個問題都沒有解決的話,也不必再談了,你沒有和我合作的資格。”
年輕人搖搖頭,說道:“空間也是很玄妙的,至少也要大宗師才能觸及。”
青衣客說道:“空間易學難精,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的目的是回到自己的天地。而你最開始研究的方向是空間,那麽,你一定會遇到這個問題。”
“生死的奧秘。”年輕人歎了口氣,說道:“短時間的空間傳送都需要極其強悍的身體。哪怕是天然形成的空間裂縫,也不是常人能夠穿梭的。而要達到穿梭世界的層次,就必須突破生與死的界限。”
青衣客說道:“如果你能找到‘道’的話,也不需要這麽麻煩。”
年輕人聞言冷笑了一下,說道:“這方天地流傳着‘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共有八個天地的說法。但事實上,找到‘道’能夠來往的也隻有一個地世界。以天意的威能,尚找不到通向其他天地的‘道’。我也不覺得我有那個機緣。況且,我所在的世界,或許還不在這八個之中。我還是掌握‘偷渡’的辦法比較好。”
“偷渡?”青衣客說道:“這個詞用的不錯。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試着找一下‘道’來的輕松。生與死的界限尚且不是天意能夠完全解析的。而成就天意已是比登天還難。”
年輕人冷笑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方天地的生與死的界限并不難以突破。生與死的界限很模糊,不知多少本該塵歸塵的家夥依然逗留在人世間。”
青衣客說道:“每一個長生的背後,都有着極爲嚴重的缺陷。他們不是突破了生與死,隻是延緩了死亡的來臨。隻是靠這一點,你想要橫跨虛空尋找自己的家,是不夠的。”
“夠得。”年輕人說道,臉色帶着冷酷,說道:“就是延緩死亡,隻要在死亡之前找到就可以了。”
看着年輕人,青衣客歎了口氣,說道:“不說極其低的概率,這種方式,可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懲罰。在虛空之中孤寂地行走,能夠感受到的隻有自己的死亡。感受的那麽清晰,無論做什麽努力,隻能在痛苦中走向毀滅。”
年輕人說道:“不,走在尋找家的道路上,怎會是懲罰。是待在這囚籠之中,毫無辦法,才是最大的悲哀。”
青衣客仔細地打量年輕人說道:“我很好奇,是什麽堅持着你回家的信念。我看過很多小說,到了異界之後,吃香的喝辣的,衆美環侍,稱王稱霸。”
年輕人說道:“那是他們過得舒服吧。我過得可不舒坦。”
青衣客說道:“以你的本事,這又何難?”
“那麽。”年輕人的眼神變得淡漠,說道:“是因爲那些小說的作者,沒有真正的穿越過吧。”
“最後一個問題,你這麽執着的原因是什麽?”青衣客說道:“每件事必有其因,不知道爲什麽的話,還是心有不安啊。”
年輕人淡淡地說道:“一定要找個理由的話。我媽還在等我回家吃飯呐”
青衣客沉默了一會,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的選擇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年輕人說道,然後就吩咐起了第一件事:“你在了的話,頂尖力量就足夠了。調查一下,我爲什麽會降臨此界的原因。”
“我不是你的手下,給你幹活的。”青衣客說道:“這個的話,不需要調查也能知道。也許是最大的幸運,也許是最大的不幸。就看你怎麽看他。奧,在你的角度,應該是倒黴透頂了吧。恭喜你,遇到的是,天然的穿越事件。”
年輕人說道:“你确信?雖然我的調查也是沒有陰謀,但是,可能是被掩蓋了。”
“不要妄自菲薄。現在的你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沒有事可以不留痕迹,沒有痕迹可以不露出馬腳。”青衣客說道:“至于我爲什确定的話,很簡單。那天,我在場啊。”
“穿越可不是小事。雖然普通人沒有感覺。但是,對于天意,臨近天意的人來說。這種波動,可是比有人在耳邊大吵還要吵鬧,在眼前點火還要明亮。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的動靜。别看我現在這樣,當時,我可還是天意。當然,現在的我,依然可以查探到這種動靜。”
年輕人說道:“那,給予我幫助的人是你?”
聞言,青衣客卻是搖頭,說道:“不記得了嗎,也難怪。不是我,是浩欽。不過,你也不用謝他,他已經拿走了報酬。”
年輕人皺眉,問道:“什麽?”
青衣客輕笑說道:“不用擔心,對你沒什麽壞處。當然,若是你把那東西看做是自己的财富的話,可就是損失慘重了。一塊沒有被天地同化的鐵石。簡單點說,跟你初臨此地的狀态一樣。不過你是活物,那是死物。你是受盡折磨。那塊鐵石卻是絕世珍寶了。”
聞言,年輕人不再在意。其還以爲浩欽拿走的報酬是記憶之類了。至于寶物,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慶幸也有點。寶物,有緣人得之。沒有‘緣分’的人則會很慘。
年輕人終于站穩,身體勉強恢複了過來。其不知做了什麽動作,将其常坐的王座召了過來。年輕人攀爬着坐了上去,舒了口氣,說道:“等一會,一定要設計一個方便上下的裝置。避免我行動受限的時候,爬不上來。”
青衣客說道:“你的這件兵器,威力又變強了。”
“那是當然的。我可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年輕人輕笑說道:“若是現在你我打一場的話,我跟你之間的生死可是五五之數。”
“五五之數。”青衣客說道:“勝或者敗。就兩個選擇,一半對一半。”
年輕人說道:“那麽,今日就這樣吧。”
青衣客說道:“你不打算問我生死界限的事了嗎?”
“你之前已經說了,不适合。”
“我本以爲你會不甘心。”
“我的目的是回家。生死隻是手段,從不是根本。隻需要找到另一條路,能夠達成目标就足夠了。”
年輕人淡淡地說道,又補充道:“尋找新的道路需要時間,恐怕是不能立即行動了。現在天下還不夠混亂,還要另覓良機。”
“那麽,下次再好好地商談具體的情況吧。”青衣客人已走,話音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