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也不反抗,隻是呵呵地笑着。
皇帝說道:“身體略微有些衰減,但并不是很嚴重。你爲何會咳嗽的那麽厲害?”
老太監說道:“人老了,毛病就多了。”
看着皇帝嚴重的疑惑,老太監解惑說道:“你查探我的經脈,覺得并無大礙。但是你不知我的巅峰狀态,勝我今日的十倍。”
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監有些自傲,稱呼皇帝也不再用陛下,而是直言用了‘你’。
老太監的豪氣很快又轉爲了歎息,說道:“陛下以爲,我是真喜歡老年的外貌嗎,隻不過是鎖不住壯年的狀态了。”
“不過也沒什麽,都是閹人,老了更好點。”老太監又是話鋒一轉,從歎息變成了落寞。
這裏一直在講鎖住狀态,指得是武道修爲高深的武者都有法門使自己的身體保持在巅峰狀态。道家的丹道,佛門的虛舍利,儒門的浩然正氣等等。
而一般人都會選擇壯年的時候,将身體維持在三十幾歲的時候,正是身體各處達到巅峰的時候。例如‘天下第一’張宇文實際年齡已是古稀,但身體依然是三十五歲的樣子。
除了一些喜歡仙風道骨的老人等個人喜好,大部分有能力的武者都會将身體鎖定在自己的巅峰年齡。從這方面,也可以判斷出武者的實力是否下滑。随着歲月的流逝,武者鎖不住自身的狀态,也會開始顯老。再以張宇文爲例,其稱霸天下第一數十年,除了剛開始的腥風血雨徹底鞏固地位之後,就少有動手了。數十年的歲月沒有給其身體帶來衰老,表明其依然還是那個天下第一。
這個鎖定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歸根到底還是實力。宗師武者可以鎖定五到十年的歲月。就是四十歲可以鎖定在三十到三十五左右。而這個年限随着歲月的增加會不斷縮減。五十歲可能就隻能鎖定四十七八了。從這方面看,數十年過去了,張宇文依然還是數十年的外貌,這也足以證明其實力。
傷病也會衰減這個狀态。就如張宇文在江南道自斷一臂之後,雖然沒有受太大的影響。但依然有着減弱,外貌也蒼老了一兩歲的樣子。
這個鎖定狀态是可以分開的。當武者不能完全将自己鎖定在最巅峰的時候,就會産生取舍。舍棄毛發等不重要的因素,隻保證身體的活性,最大程度的保留力量。
英雄遲暮,曾經能将幾十公斤的大刀耍的虎虎生威,到老卻連飯碗都無力再握。多麽的悲哀。而這個鎖定身體的能力能夠減輕這種悲哀。讓白發蒼蒼的老人還能跟初出茅廬的後生争鋒,展現傳奇的力量。
老太監說道:“老奴鬥膽求陛下賞賜一件寶物。”
皇帝看了老太監一眼,其表情似乎是已經知道了其想要的是什麽,但依然說道:“你要什麽?”
老太監說道:“随侯珠。”
“大膽。”皇帝雖然說着大膽,但語氣并沒有多少憤怒,“國之重器,豈可輕動。”
老太監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着皇帝的決定。
皇帝看着老太監,良久才輕笑,說道:“也罷,本就是你尋來的。拿去吧。”
這随侯珠,皇帝自然不是每天都随身攜帶的。但是此刻其卻是帶着,看來是來的時候就預料到了老太監會求,或是本就想要賞賜給老太監。
皇帝拿出随侯珠,遞給老太監。老太監從皇帝手中接過,卻是直接嘴一張,吞入腹中。
老太監吞下随侯珠後,整個人竟是開始返老還童。原本粗糙腐朽的皮膚重新變得光滑細膩。佝偻的身體重新變得停止。待得蛻變完成,這老太監卻是變成了一位妖邪的美男子。俊秀異常,妖豔至極。似女非女,是男非男,卻并不令人厭惡。
皇帝看着老太監的變化,說道:“這随侯珠當真有這麽大的功效,朕卻是後悔了。”
老太監說道:“随侯珠雖然是重寶,但也沒有這麽神奇的功效。陛下明白的。”
“所以,是爲什麽?朕可是眼熱啊。”皇帝能夠清楚地了解老太監的變化,自然不是什麽障眼法。如此,才令人吃驚。鎖住身體狀态,延緩衰老已是神仙般的手段。到腐朽之後,還能夠逆生長,無一不是逆天手段。尤其是能夠應用在修爲高深的武者身上,這價值更是不可估量。
老太監說道:“老奴前不久見到了個有趣的小家夥。受了妖族傳承,從男子變成了女子。老奴從中得到啓發,終于是跨出了一步,更進了一層。枯木逢春,反氣化血。”
皇帝點點頭,可惜了,老太監修煉的功法有些特殊,不是正常男子可練,與主流功法大相徑庭。
“你既然恢複了這個樣子,再自稱老奴卻是不合時宜了。”皇帝看着眼前的妖豔之人說道,“紫金侯爲先帝守墓數十載,勞苦功高。朕心甚慰,今正值用人之際。特加封爲,大将軍。總領對江湖武林一切事宜。”
說罷,皇帝徑自出門,給其留下修整的時間,并且将剛剛所說的公告天下。
老太監,不,現在已經不老了。以其妖豔的外貌,現在該稱呼爲紫金侯爲好。紫金侯從耳畔取下一根細針,随手一擲,卻是此中牆壁上一個微不可查的細洞。細針刺入,剛好能夠補完這處缺失,然後啓動機關。一陣轟隆聲,牆壁緩緩打開。
費盡心思隐藏的卻隻是一套衣服。紫金侯将衣服換上,一身華貴的紫衣,用金絲繡着四爪蟒蛇,威武不凡。做工精緻,透露着一股貴氣。不管是誰換上這衣服,都會平添一股威嚴。這身衣服哪怕是明顯貯藏了多年,依然未添一絲瑕疵。相反,經過歲月的沉澱,其顔色不似剛做出的衣服那麽鮮豔,有一種底蘊的感覺。
紫金侯将頂冠帶上。這頂紫金鳳翅冠帶着兩根長翎子。就是戲子唱戲時頭上兩根長長的稚尾。整理了一番衣服,穿戴完畢。紫金侯又推開一層石壁。還有一套鎖子甲,和一根紫金棍。
紫金侯将鎖子甲穿戴完畢,整個人又多了一股勇勢。最後,紫金侯提起紫金棍,撫摸了一遍。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我有,這修爲又如何?’
‘不安還是不安,無力依然無力。’
紫金侯提棍大踏步走出房間。正值一大群消息靈通的人前來到此恭賀。紫金侯并未管那些人,隻是回頭望了一眼這冷清的宮殿。
這裏不是先帝的陵墓,但皇帝說紫金侯爲先帝守墓多年也不是憑空捏造。這裏是先帝的執念之所,紫金侯守好了這裏,比待在先帝墓前長伴先帝更令其高興。
‘先帝逝世,世道艱險。’紫金侯握緊紫金棍。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是把天捅破也就這樣了。’
‘我要這鐵棒清君側,我有着修爲護國運。定要還天下一個太平,還大唐一個盛世!’
......
北荒與天下的其他四域不同,沒有成片的森林,也沒有成片的綠草,所擁有的隻不過是荒地萬裏,荒無人煙的荒涼景象。北風呼嘯,天寒地凍。能夠在這裏存活下來的人,都是與天争命的頑強之輩。
這是一片荒涼的地域,很難想象這裏還會有人迹存在。無法想象這裏的人是怎樣在這樣一片沒有生命的地域生存下來的,這是一個奇迹。
無論是與神州還是和西天,是與東瀛還是和南蠻。北荒都是無可争議地最荒涼的地域。從名字就可以看出。哪怕是南蠻,形容的也是居住在那的人族的惡劣。那裏的環境是絕沒有北荒惡劣的。
北荒,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片荒涼,四周隻剩下了一塊塊大石頭聳立的山巒,腳下是凝實的凍土,是人的禁區,是生靈的禁區。
在北荒,一般都是死寂。沒有一聲聲響。因爲發出聲音就是告訴其他,自己的方位。吸引着兇猛的野獸,狡詐的惡人等前來襲擊自己。
每一個在北荒生存的生靈都是最優秀的獵手。在北荒這個天然的修羅場中厮殺。時時刻刻都要保持着謹慎,不僅是爲了避免自身成爲獵物,還要成爲能夠強到獵物的最強獵手。否則,在這個資源極度缺乏的北荒,不是隻避免被人獵殺就能活下去的。
但是今日,北荒卻是發生了變故。
人聲鼎沸,聲勢浩大。時不時就有野獸嘶嚎的聲音,全然不顧往日的謹慎,不再擔心暴露自己的方位。
這種情況并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每當選舉北荒之王的時候,北荒就打破常規,如此地喧鬧。
而每一次北荒之王的出現,對于神州大地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災難。
經過激烈的厮殺而站到最後的最強者,北荒之王。帶着經過漫長的歲月淘汰下來的最精銳的北荒子弟。爲了争奪生存的希望,向着神州進攻。
北荒之王的誕生,對于神州來說不亞于一次長時間的旱災,不亞于一次巨大的地震,不亞于洪災,不亞于兵禍,不亞于不亞于不亞于...
而這北荒的喧嚣就宛如地震前的動物搬家,猶如旱災前的反常現象。就是災難的征兆,代表着北荒之王的誕生前奏。
前幾日,北荒終于找到了上一任的北荒之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北荒之王,不單是指力量,還有智慧。雖然派去迎接北荒之王的使者沒有迎回北王。但是北王的話被完完整整的帶到。點爆了北荒。
北荒并不是沒有勢力。雖然勢力沒有多大的意義,依然是強者爲尊。但是麾下人數的多少依然可以判斷其首領的實力。畢竟若是擁有與實力不匹配的地位,早就去搶人來提升自己的地位,亦或是,被人絞殺了。
在一頂加厚的帳篷内,圍繞着一張桌子坐着五個人。這五個人是北荒現如今最強的五人,除此之外,别無旁人。
帳篷是個普通的帳篷,還打過補丁。而且打補丁的人的技術明顯很差,補的很粗糙。這個帳篷在神州就是個白送都沒有人會要的垃圾。帳篷的桌子也明顯是破爛不堪,仿佛随時都會散架。
這北荒最強大的五人用的卻是這樣破爛的東西,沒有其他原因。這就是北荒現如今能夠拿出最奢侈的東西了。
北荒每次劫掠神州,自然不會隻是劫掠這些東西。但是在北荒,資源匮乏,劫掠的物資很容易都會消耗殆盡。而北荒自從失去上任北荒之王後,已經沉寂了太久,已經很久沒有聚集起來前去劫掠了。
五人當中最強壯,顯然實力也是最強的人猛地一拍桌子,桌子頓時散架,壽終正寝。可憐這張桌子被保存了好久,到今日用時隻是堅持了一會會就結束了使命。
這個莽壯漢聲音洪亮如雷,吼道:“你們這些白癡。被神州那些人都糊弄了腦子。我們北荒的傳統就是厮殺。在鮮血這誕生王者。結果你們卻搞什麽休養生息,不能自相殘殺。狗屁,北荒現在的樣子就是你們期望的繁榮?!”
這張桌子的提供者,一個很瘦弱,看起來并不是很強大的人。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人敢小看他。在北荒,能夠活下來的就絕不會有一個簡單的人,何況能成爲首領。若沒有過人的本事,早就被吞的渣都不剩了。雖然其看起來瘦弱,武力不強。但這尤爲凸顯他的可怕。畢竟,在這種荒地,武力是最有用,最直接的方式。而能夠用智慧,用權謀,是要比武力更強才是。
其淡淡地說道:“獸,這張桌子可是我最寶貴的财富了。你拿什麽賠償?”
被稱爲獸的莽壯漢,即是北荒之獸,即北。其說話用吼,哪怕忌憚責問的瘦弱男子,但并不堕自己聲色。其又狠狠地拍打桌子,徹底損毀,使桌子隻剩下當柴火的命運。其之前還可以說是無心,現在明顯是故意。不知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