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回憶這東西本就是飄飛的。浩欽就聯想起了自己和秦昊的那段貧苦歲月。
隻是,浩欽陷入了回憶,不覺得時間的流逝。李山岩雖然有足夠的耐心,但并不打算就這麽站在一旁,看浩欽發呆。
李山岩說道:“‘天終帝’浩欽,偌大的威名,但是,今日這個交代卻是必須給!”
浩欽并沒有因回憶被打斷就心生惱怒,而死說道:“你要什麽?”
“交代。”李山岩并沒有什麽要從浩欽身上想要的,其是誠心想來找麻煩的。若是有所求,這架就打不起來了。但是其并不介意聽聽浩欽的意思,看其會有什麽樣的回答。
浩欽剛想說話,忽的卻是臉色一變,說道:“李幫主,交代隻能下次再給你了。”
說罷,浩欽轉身就走。不待李山岩追,浩欽跨越了兩三步,就沒有了人影,不知是何種手段。
李山岩沒有去追。隻是眯着眼打量着浩欽的方向。
浩欽說要給其一個交代。結果卻是忽然就轉身離開了。想來不會是浩欽的拖延之計,犯不着。如此,定是另有要事發生了。
李山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顯然是剛剛才發生的。但是其沒有任何反應,浩欽卻是有所察覺。兩人的高下其實已經分了出來。
就在李山岩猜測發生了何事的時候,浩欽此刻卻是身形數轉,來到了一處神秘之地。其是運用了龍脈進行了超遠距離快速運動。事實上龍脈并不是隻有固定的顯眼的,還有移動的,隐秘的。隻是後者絕大多數人都無法發現使用,不僅跟實力有關。還需要奇門雜學的造詣。由此可以看出,浩欽的左道之術也是十分精通的。
這是一個神秘的空間。
龐大的光幕橫貫整個夜空,好似天漏了一個大窟窿,銀河倒灌下來一般。
咯的一聲脆響,玉碎!
倒灌而來的光瀑在半空中崩散,化爲無數螢火重新回歸天際。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衣道士,一個身着華麗的袈裟和尚,呆呆的看着光芒消散後呈現出來的一塊破碎的玉璧。
“命運終究是無法改變的,咱們這一回徹底失敗了!”道士雙目呆滞,呐呐自語的說道,雖然是對身邊的和尚說,但更像是在告訴自己這個事實。
“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萬物有生有滅,不可強求。道士,一切看開吧!多年的謀劃今日卻是不知爲何自動失敗,這是天意啊天意。”
道士呆呆的道:“何爲天意?何爲天意!和尚,天意難違,這該是我說的啊,你這和尚卻是先我而言,卻是不該。不,我是不會放棄的,不會。”
“佛家也有因果之說。道士,這天大的情況豈止你我二人能夠算出?那高高在上的天意豈會不知?他們或許隐有暗手,亦或是束手無策。這件事,不該是我們管了。”
“我推演過了,武道會不斷地衰弱。到的八百年,武道便會徹底衰敗下去,逐漸被西夷那邊興起的東西取代,千年後,世人便要落入西夷那幫邪物的圈套之中了,那時天道驟變,文明倒轉,神州将在不再是神州。”
和尚說道:“還有千年,或許這是最大的幸事了。隻是,隻能眼睜睜看着其到來,卻是沒有辦法改變。可歎。”
道士不甘的閉上雙眼,随後陡然睜開,堅毅的道,“還沒有,我還要再試一試!”
和尚卻是一把拉住道士,說道:“不好,‘天終帝’來了,走!”
道士聞言,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此地,但沒有多做糾纏,跟着和尚離開了。
兩人走後不久,浩欽便是趕到了。畢竟路途遙遠,哪怕浩欽第一時間察覺問題,立刻動身,用的是龍脈趕路。但總歸是耗費了時間。且和尚和道士都是善算之人,對龍脈趕路的波動非常了解。因此從容退去不是難事。這也是浩欽一直追蹤兩人卻無所得的原因,論左道,此二人還在浩欽之上。若是他們誠心想避,不花大代價是難以追蹤到的。
浩欽隻是掃視了一眼,就明白了始末。
“做到這個程度了嗎,可惜,依然改變不了命運。不成天意,終究是空,隻希望,不會影響到計劃。否則,哪怕是一片好心,也絕不能壞了事。”
......
無界山行宮,仙樂齊鼓,酒水瓊漿,奇異鮮花,瓜果都由一個個身穿粉紅色輕衣羅紗的妙齡美貌少女,端水晶果盤送進行宮之内,顯然是無界一脈在招待賓客。
無界山旁,有一片亂石山,怪石嶙峋,老樹盤根,半山斷崖之上,有一個方圓一畝大小的平台。
平台後面,乃是一個黑漆漆的洞穴,這樣的洞穴,十分平常,周圍随便一座方圓百裏的小山,都有幾十來個,這些山洞,都是無界山弟子居住修行的場所,不像其他宗門選址那樣清幽,或是富麗堂皇,或是仙氣盎然。
這些弟子都修的旁門左道,不乏祭煉陰魂,吞噬精血皮頭,取地煞陰郁之氣之人。就算是一片仙境,也要弄得鬼氣森森,污穢不堪。
無界山山主舉起酒杯正要敬客,忽的展顔一笑,說道:“失陪,失陪了。”
說罷,無界山主也不待旁人反應,直接起身離開,也不知去幹什麽。
無界山主來到後院,見到已經在了一個道士,一個和尚,也不吃驚。說道:“你們失敗了?”
道士沒有說話,和尚點頭說道:“失敗了。”
無界山主說道:“我早已勸過你們了,你們以爲自己是誰?天下就隻有你們兩個關心人族的命運?”
道士說道:“我不會放棄的。”
無界山主早有預料,說道:“随你吧。不過最後提醒你們一下,浩欽可不是好惹的人。雖然左道之術不如你們,但若是以爲這樣就能保得平安,那就是個笑話了。”
和尚點頭,說道:“阿彌陀佛。”
無界山主搖頭離去。
......
從高空俯視,透過雲層,可以看見白色的雲氣之下那深邃的海洋,整個汪洋猶如一面帶着曲面的鏡子,可以印射下整片天空。
茫茫的海洋之中,零星的坐落着島嶼,在這些島嶼之中,一塊方圓約有二十公裏的島嶼顯得格外的特别。
這是一塊正正方方的島嶼,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改造。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極度地不可思議。
在島嶼的最中央是一座筆直的山峰,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懸崖下的海水波濤洶湧,時常可以聽見海浪拍擊着那淩亂的礁石時發出的怒嘯之聲。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島卻是沒有适合人船隻停泊的地方。
這種特殊的結構,也就意味着這是一個封閉的島嶼!
島嶼的東邊,一處向外延伸的懸崖畔,一個全身破爛,宛如野人的兇狠男子坐在最邊緣的岩石上,他注視着海平面那未知的彼岸,不屈的眼神之中,卻又還帶着一絲耐人尋味的憂傷。
這是一個很不符合其外表的表情,他這麽兇狠的人,絕不該有這種溫柔。隻是他一直保持着,沒有任何的僞裝,是内心的真正流露。
海浪驚濤拍崖,時而濺起。海風凜冽襲來,灌入了小少年單薄的衣裳之中,揚起了他那有些淩亂的頭發。
兇惡男子宛如一尊雕像靜坐在海崖上,與洶湧澎湃的大海相比,其是多麽的單薄。
“嗚~!”
一聲不知是什麽動物的嚎叫響起,男子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但還是快速地站了起來,朝着聲音響起的地方急速趕去。
兇惡男子就是叢林中的王者,其動作敏捷,在這複雜的島嶼叢林中,穿梭自如。
很快便抵達了目的地。
一道十米高的木尖圍成木牆,形成一個類似村寨的營地。這堵牆并不牢固,擋不住兇惡的猛獸,擋不住心懷叵測的惡人。但是其是一個宣告,宣告了此地已經被人圈起占領。他是兇惡男子的地盤。
營地沒有大門,也不需要。兇惡男子隻是輕輕地幾個動作就翻入牆内,動作敏捷,行雲流暢。
營地内部已經有一人恭敬地站立,看到兇惡男子進來,立馬狂熱地拜伏,說道:“偉大的王,請允許我獻上忠誠。我是阿蘭狼部牧首的第三個兒子,也是阿蘭狼部派遣來觐見我王的幸運兒。”
兇惡男子打量了一會那人,說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兇惡男子沒有立即将這陌生人斬殺,除了其是北荒的子弟之外,就還有一絲好奇的因素。
狂熱的跪服者說道:“吾王,北荒等待着您的歸來。我們從不曾放棄尋找王的蹤迹,這裏的環境雖然艱險,但不能阻擋我們迎接王的步伐。爲了避免王的誤會,才隻有我一人來此觐見吾王,在這海島之外,已經有無數的兒郎等待吾王的脫困。”
“脫困?”兇惡男子輕笑,說道:“你們以爲這是困住我的囚籠嗎?有什麽地方能困住我?”
跪服者聞言露出緊張的神色,立即就要謝罪。卻聽到兇惡男子繼續說道:“哈,這的确是個囚籠。但不是讓我無可奈何,無法脫困的囚籠。它鎖住的不是我的人,是我的心啊。”
兇惡男子說這話的,卻露出了一點笑容,很溫馨的笑容。
“你走吧,北荒需要一個王者,但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失敗者。”
跪服者依然跪服,不肯起來,還要再勸,卻是被兇惡男子的氣勢威吓,說不出話來。
兇惡男子說道:“就以北荒的規矩,勝者爲王。讓他們厮殺吧,最強的那個就是新一任的王!”
兇惡男子把話說完,收斂了威勢,讓跪服者離開。跪服者被威吓後,心中恐懼,但其卻是沒有立即遵循本能,躲避獵食者那般的逃走。而是快速地開口,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王,北荒經不起内耗了。需要你執掌大局,帶領北荒走向巅峰。”
“經不起内耗?”兇惡男子笑了,這次是嘲諷地笑道“北荒何時也流傳了這種懦弱的言論。哪怕拼到隻剩一個人又如何?那個僅剩的活人一定是最強大最狡猾最無敵的北荒之王。哪怕隻有王一人,他也能鑄就不朽的傳說。”
“北荒的王不是靠推舉,靠血脈而來的。唯有最強者才可稱北荒之王。不要怕犧牲,不要怕損失。死者會成爲生者前進的基石。厮殺地越狠,北荒才會越強,才會是那個真正的北荒。”
兇惡男人破天荒說了一大堆話,這是對故國最後的告誡,其身爲曾經的王,留下的指導。
跪服男子感受到王的決心,也不再說什麽。其已經被王的言語感染。此刻,哪怕兇惡男子後悔,想要重登王座,在跪服男子眼中,也必須重新厮殺,證明其依然是最強之人。而這種情緒經過跪服男子帶回北荒。北荒将會迎來一場新的腥風血雨。
真是一場多事之秋。
跪服男子古怪地叫了一聲,天上飛下一隻巨大的雕,将跪服男子接起就飛離了海島。
兇惡男子并未多加關注,而是嚎叫了一聲,一隻珍奇的獸類緩緩走出。其就是将兇惡男子召回的那聲嚎叫的呼喊者。真是一隻通靈的珍獸。
珍獸忽的兇芒畢露,咧開了長嘴,将森白的獠牙完全暴露出來。結果隻是抖了抖身子,又恢複成懶散的狀态。
兇惡男子撫摸了一下珍獸,說道:“小白,心又癢了吧。沒有厮殺,沒有鮮血,難爲你了。要是實在無趣,就自己去外面逛一圈吧,也好過在此這麽懶散。”
珍獸白了一眼兇惡男子,自己爲什麽會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以爲是爲了什麽?珍獸不管不顧,閉上雙眼,睡覺了。
兇惡男子跟珍獸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其意思。
兇惡男子看向海島正中的那座山峰,山峰上已經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刻痕。
“小白,馬上了,隻要我再刻上一百痕,諾言就完成了。我們就可以離家這座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