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神直面葉紫月的劍陣,也不得不承認,難怪葉紫月會有那赫赫威名,以一介女子之身繼任家主之位。若不是還存在另一個妖孽,張宇文,或許其也未嘗不可登頂天下第一的寶座。
面對全力出手的葉紫月,捕神緩緩抽出了自己的刀。其最強的是刀法,不是掌法。若剛剛攻擊葉紫月施展的是刀法,那麽葉紫月絕不會這麽輕松地就能躲開,勢必要留下點什麽。
捕神的刀很慢,但是,又很快。這是超越了狹隘的速度,以自己的意境幹涉的刀法。隻憑這一點,其至少也是一位大宗師。不過,并不令人意外,或者說,還遠遠不夠。能夠成爲六扇門新一任的執掌者,會主動來尋釁葉紫月。沒有足夠的實力,連支撐這個選擇的膽氣也不會有。
葉紫月面對捕神的一刀,出奇地,沒有反攻,而是選擇了防禦。這是很異常的。須知葉紫月劍是殺伐之兵,其劍陣更是殺生大器。她的劍可不是君子之器,其劍陣更不是防守劍陣。
捕神的刀。葉紫月的劍陣。兩者輕輕地相撞,沒有引發什麽毀天滅地的餘波。仿佛隻是輕輕地互敲了一下,連試探都算不上。但,事實上,這卻是一次危險的對拼,甚至其勝負足以影響此次戰鬥的結局。
高手相争,隻是一線。這次比拼的結果就是那一線偏向于誰。勝者不斷擴大戰果,敗者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但最終的結果卻不是雙方任意一人的取勝,而是以和平收手。
葉紫月怔怔地看着捕神的刀,說道:“歲月刀?”
捕神點頭,傲然說道:“我的歲月刀。”
葉紫月說道:“古月是你的什麽人?師父?師兄?”
捕神不發一言,緩慢地摸了一遍手中的刀,才說道:“爲什麽不會是我的徒弟,我的師弟?”
葉紫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并不是難以回答。恐怕無論是誰看到捕神的歲月刀,都會是葉紫月的這般想法。首先想到的是其是古月的傳人,但是看年齡不像,難道是古月的師弟?但不會有人想他是古月的師父,或是師兄。因爲古月已經在江湖留下了傳說,捕神在此之前還隻是一個無名之人,這是正常的想法。
捕神也知道,葉紫月也不是第一個這麽問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捕神并不嫉恨,或許有點無奈。隻有無能之人才會嫉恨,其隻是無奈自己比古月來遲了一步。捕神不是無能之人,其名号終會獨立地傳播,所以并不嫉恨,隻是在此之前,卻不得不忍受這種輕視了。
是啊,輕視。捕神說道:“古月的刀已經有了自己的道,多情刀還在歲月刀之上。我的刀也有了自己的道,不輸那多情刀。”
何止是不輸,其實捕神自信自己的刀已經在古月的多情刀之上。但是,不需要說,說了也隻會令人嘲諷。隻需要做,令自己的刀不斷殺敵,積累名聲,最終正名。
葉紫月冷哼說道:“你的刀已經在多情刀之上,但是,你還是不如古月強,二十多年前,其退隐的時候,他最後留下的‘無情刀’就在你之前展示的水準之上。”
葉紫月不是庸人,捕神剛剛施展的歲月刀展現的功底自然被其瞧在眼裏。自然明白其何止不輸,實則爲勝。
捕神将刀微微擡起到刀尖直指葉紫月的雙眼的位置,說道:“我有一刀,與你品鑒。”
葉紫月劍陣淩空而起,轉守爲攻。若是以之前的狀态來衡量葉紫月的實力是大錯特錯。劍陣本就是攻伐之物,或者說,以防禦姿态能擋下捕神的攻擊足以彰顯其威力。
兩人試探結束,不在留手。各自氣勢交相呼應,那是遇到了值得全力出手的對手,才有的戰意。
......
浩欽看着李山岩。
李山岩也打量着浩欽。
就這麽對視了良久,浩欽才歎了口氣說道:“真像啊。”
“像什麽?”李山岩說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這次突然來這個,是要幹什麽?”
浩欽說道:“以前就覺得你是個夠狠的人,是個枭雄人物。但是枭雄中也是有着不同的區别的。若說能夠對親人下狠手還不算太過罕見,但能夠對自己的兒子也這麽狠實屬罕見。”
“罕見嗎?”李山岩冷酷地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來父子相殘的也不在少數,有什麽好驚訝的。你活了那麽久,就不曾見到過嗎?”
浩欽說道:“就是見到過,才越發爲你驚歎。那些父子相殘的事件可都是有着巨大的利益,有着許多糾葛。唯獨忘卻了最根本的親情。而你的冷酷卻真的是因爲父愛。這就有意思了。”
不待李山岩說話。浩欽說道:“那些枭雄能夠狠心,也有子嗣衆多的緣故,卻還是比不上你了。”
李山岩臉色未變,并沒有因爲浩欽的話就産生波動。其說道:“你就想跟我說這些嗎?是什麽意思?”
浩欽說道:“想到了一些往事,變得多愁善感了。”
......
那時候,太早太早了。久的都有些忘記了。很慚愧,那段時光應該是我生命中爲數不多的美好時光。但我還是忘記了。
以時間長短來計算的話,對于現在我的年紀,那段時光的長度跟正常人相比,就如讓一個二十歲的人回憶起出生的那一天的情景。咳咳,肯定不準确。出生的嬰兒什麽都不懂。我的少年時光是已經開始記事了。
在那個秦國的偏遠小村。哦,秦國,那是侯還不是秦朝。是的,還是戰國的時候了。在那個村莊,我有一個兄弟。是我的親人,是我的死黨。是無數種身份相結合,那是,我的兄弟。
我很早就是孤兒,他比我幸運一點,不,那也是我的幸運。在母親的照料下,我們度過了最艱難的前幾歲,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覓食的本領,學會了活下去的本事。因此,在隻剩下我和我兄弟後,我們依然堅強地活了下來。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人,對天地都會有些怨氣吧。拼了命的使自己變強,成爲強者,然後,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和他也不例外。不過,或許真是天生的主角。哪怕活的再艱難,我們依然維持着一個夢想,一個偉大,正義,神聖的夢想。終結亂世,給天下帶來久違的和平。
不是什麽借口,就是字面的意思。我們想要的不是自己成爲人上人,就是終結亂世,謀取和平。
我們習武,讀書。沒什麽錢,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壯大自己。若是就這麽下去的話,待我們成年之後也定是一個人才。但也終究隻是如此,天驕都不足以名列。更别論實現那小孩子的戲言般的夢想。
變化是出現在那天。這是我依然謹記的畫面。那是我們的轉折點。
“秦昊,快點、快點,要來不及了”我從遠處疾奔而來,年齡才十三四歲。叫的是我兄弟的名字,是的,他就是秦昊。
那個時候秦昊聞言隻是翻了個身,繼續做他的白日夢。
沒辦法,我也知道是爲什麽。那天是秦昊的爹來見秦昊了。不過秦昊并不認可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秦王,秦昊的身份并不簡單。因此,才造就了變數的産生。打開了我們波瀾壯闊的一生。所以,若是真的平平常常,是難以非凡的。若是你真的太過平常,那就找個流落在外的非凡子弟做兄弟吧。(笑)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還有秦昊說過的每一句話。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希望秦昊認祖歸宗的。隻有那樣,我們才有改變自己改變天下改變命運的力量。沒辦法,武道需要錢,學習知識也需要錢。什麽都需要錢,需要資源。就憑我和秦昊兩個窮小子,就真的隻能一輩子當個鹹魚。不過我知道,我不是秦昊。那個男人不是我的父親,是秦昊的爹。我沒有秦昊那樣的感受。有時候,不是一定要明智地選擇的。不遵從自己的内心,連自己最後的那點東西都失去的話,得到再多又有何用。至于我啊,自然是站在秦昊的身邊的。
“秦昊,你爹要走了,快去;你爹好不容易來一次,這一走你要好幾年才能見到了”
那時候我還一臉急切的樣子,還在勸着秦昊。雖然打定主意站在秦昊身邊,但是,這跟勸并不相幹。我勸你,提出我的意見。但是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我不是你的影子,我是你的兄弟。
“浩欽,去見他作甚,我可不稀罕什麽王室子弟的身份”
秦昊那時候就是滿臉不屑。對于他的表情,我一點都不意外。秦昊,他是個驕傲的人啊。無關于自己的出身,他就是一個驕傲的人。他的驕傲不浮于表面,不深刻骨髓。那是與生俱來的驕傲。那是,跟我一樣的驕傲。
我們的驕傲,從不是淩駕于他人之上。我們的驕傲,就是與人平等。無論是種田的農夫,還是富甲一方的地主,亦或是是權勢顯赫的豪強。在我們的眼中都是一樣的,和我們一樣的。不會因爲我們貧窮就有自卑,不會因爲我們強大就心生輕怠。
還是稍稍有點的。因爲太多的人忘了這與生俱來的驕傲,同爲人的驕傲。執着于外在的驕傲。面對他們的時候,我們依然謙遜。但還是有股淡淡的驕傲。哈,也沒有什麽辦法。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人,哪怕我努力去尊重。但,總有點輕怠了。
咳,那時候聽到秦昊的話我還有些不好意思,就說道”我不是想你非常想念自己的父親嗎,你不是在得到消息後整整準備了一個月嗎,我可是頭一次見到你連修煉、學習都不顧來準備一件事。”
秦昊沉默了片刻,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我答應過娘要見他一面。算了,不說了。”
那時秦昊的表情有些異樣。那是我第二次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第一次是在秦昊的母親去世的時候,那時對秦昊來說仿佛是天塌了一般,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我不止一次擔憂秦昊能否挺過來。從那以後秦昊仿佛換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不複之前的歡樂。
我不知道這第二次會給秦昊帶來什麽影響。我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顯得很猶豫。那時候,還是秦昊打破了僵局。
“浩欽,還記得我們的夢想嗎。我一定要終結這個充滿紛争的世界,不再有戰争,不再有迫害,沒有人會被饑餓所困,生病的人能得到治療,善良的人會有好報....我一定要創造這樣一個世界。”
秦昊重申了我們的夢想,是如此地堅定。他看着我,在等待我的決定。我知道,這不似以往帶着一點玩笑的意味,雖然這從來不是玩笑。但這個夢想說出去也隻會惹人嘲笑。哪怕是我和秦昊自己都心中打着鼓,并不堅信我們能夠成功。但這次,經過其父親的刺激。他的信心是如此地堅定。看着秦昊,我知道,這不是一時的沖動。秦昊,他啊,是真的有了無論如何也要實現夢想的覺悟。那麽,我呢,我有嗎?
有的,怎麽會沒有。我的信心不是來自我自己。但秦昊有,我就有。那是我的兄弟,哪怕前方是懸崖,是萬劫不複。他跳了,我能轉身向後逃嗎?
“一定會實現的,用我的所有來實現這個夢”
我鄭重地說道,那是一個承諾。一個孩子才會奢望的戲言,但是,我和秦昊打算去将他完成。因爲我們體會過災難的痛楚,所以不願意再有他人經曆,不願意後人們沉淪在這苦海之中。一定要有人終結亂世,在此之前沒有人站出來,或者他們失敗了。
那麽,就由秦昊和我來實現和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