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雲來莊,本來當家的徐代甯數代之後的子孫徐平。徐平人如其名,才幹平庸。
徐代甯看他不順眼,直接撸了他的莊主之位。徐平氣不過,又不敢反抗徐代甯,最後隻有郁郁而終了。
隻是,徐平在後代繁衍上面倒是不錯。前後娶了四門太太,有了四房子女。徐平死後,那些太太們都被徐代甯給遣了,隻說是仿王朝例,防母家幹涉。
如今,四房子女中都有姊妹,另外有三名男丁。
長房,隻有一名大爺,徐世骢。二房,有一姐一弟,二姐徐敏祈,二爺徐世駿。三房,有一兄一妹,三爺徐世駒,三姐徐玫祈。四房最爲不幸,隻有一名四妹,爲徐敷祈。
先頭,徐代甯交代得很清楚,三房男丁各自修行,若是有人不能在今年達到神通境界,那一房的男丁就沒了繼承的權利。徐世骢,徐世駿這兩個人都很算勤勉,早早地就開始練氣打坐。如今大概都是神通境界近乎圓滿的境界了,如此一來,這長房,二房的繼承事情就算是保了下來。
隻有這三房的徐世駒,很是不一樣。他當年原本是指着放棄繼承去行動的,在十年前都還隻是一個練氣境界不到的‘廢人’。隻是,十年前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出走家門,到了玉龍山求道。十年時間,他也算是有些才能,從凝氣,直接闖過了練氣期,入了神通境界。就在今天,他本來已經打算回到家中,展現境界,讓自己也能夠保住繼承候選的資格。卻沒有想到,在這山林之中送了性命。
…………
徐家大廳,名喚‘嘉佑堂’,如今徐家的四位長老,還有徐平之下的四房子女都到了其中。
這些日子,本來就是鑒定徐世駒境界的時候。徐代甯需要把自己以‘霜天冰訣’封在祠堂深處,隻在最關鍵時候才出手。所以,對于徐世駒這位當年的浪少,到場的人隻是這些。
“三姐兒,你總是說你哥哥這幾天就能回來。怎麽過去了約定時候兩天了,卻還是不見人影?”徐世骢早已忍耐不住,他是個急性子,烈火一樣的人物。
“大哥,你就等等吧。反正也不差這幾天。”二爺徐世駿陰陽怪氣地在一旁說話,“我說我們家的三爺許是就口頭上逞能,可能還不到神通境界,卻死鴨子嘴硬。這會子估摸着還在想着怎麽把這欺詐的罪過瞞過去。”
聽了大爺二爺的話,徐世駒的親妹妹徐玫祈端坐不動,笑了笑,說:“大哥,二哥,不用着急。許是我哥哥還是近鄉情怯,需要些功夫适應适應。”徐玫祈一身彩繡輝煌,人長得銳利明麗,有股子英氣。
這些人之中,二姐徐敏祈已經自小出了家門,到别宗修行去了。所以,今天注定要缺席一人。
隻有年紀最小的徐敷祈柔柔說道:“我可相信三哥哥不會說假話,他雖然從前不肖,但是說一不二,很有信諾。”公開維護徐世駒的隻有這一位小妹,隻是大爺二爺都各自撇了撇嘴,不當回事。
除開這些徐平的子女之外,在場的還有三位金丹境界的長老。徐家通轉天下修仙之材,勢力不小,影響很大。有不少金丹強者慕名前來,投在徐家門下,換取資源支持。
徐家的這些長老裏頭,除了這些外頭的,還有些是幾代之前的徐家先人。
到場的這三位,其中有一位是徐平的叔爺輩分的,也就是徐世駒等人的太叔爺,徐才恨。
“太叔爺,我們已經平白的多等了好些日子了。按照我說的,這就是老三的不服輸的嘴硬之詞。直接取了他的承權就是了,不必再等下去了吧?”徐世駿起身,走到那位太叔爺徐才恨跟前,低聲說話。
衆人聽了徐世駿的話,都望了過去。徐世骢略有期待,徐玫祈眼睛低垂不看,而徐敷祈則是緊張觀望。
“嗯,”徐才恨點點頭。“本來該是前日就要見到生人,可是事到如今又過了三日了,卻還不見世駒的蹤影。我也是比較傾向世駿的意見,世駒或許是出息了一些,可是十年之間突破一個大層次對于他的秉性而言,恐怕還是困難了點。”
徐才恨轉過頭去,和另外兩位供奉長老商談了一下,站起身來,看來是準備要走了。
“太,太叔爺您先别走……”怯生生的聲音從徐才恨身後傳過來,徐敷祈開口說話。徐敷祈的母親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并無其他子嗣,所以徐敷祈這所謂的‘四房’從一開始就不被列在徐代甯的家主考慮人選之内。并非是徐代甯看輕女子,若是徐敷祈也有不俗境界,給雲來莊立下一個女莊主的候選也并無不可。可是偏偏徐敷祈心靈平靜,修煉雖然有成,卻不緊不慢。
可也正是因爲徐敷祈最沒有威脅,反倒和各房的關系都不錯,算是在各方面都比較吃的開的人物。
“太叔爺,我們是三天之前的正午三刻從三姐姐那邊得到了世駒哥哥的消息。現在還隻是正午時分,可還不到三刻啊。”徐敷祈站起身來,走到徐才恨身邊。“我人小輩微,也不好攔下您的架子。但是,敷祈還是想請您再等上三刻,三,三刻之後,那便花随華,柳随柳……”
徐才恨和那兩位供奉對視一眼,點點頭,按照徐敷祈的說法,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以後禀報老祖的時候,也不會留下任何遺憾。
“好吧,就按照敷祈的說法,大家都坐下。靜心養氣,再等上三刻。”徐才恨又重新回到位子上,端坐下來,閉目養息。
徐世骢小小地輕哼了一下,似乎是在惱怒徐敷祈的多管閑事。徐世駿重重歎了一口氣,臉上神色古怪。隻有徐世駒的親妹妹徐玫祈從一開始就低垂目光,仿佛事不關己。
嘉佑堂之中,一時又安靜了下來。
徐敷祈重新做了下來,雙手合在一起,似乎是在爲徐世駒祈福。
…………
雲來莊的庭院極盡奢華,天頂湖裏頭拉出來的妙景石對壘而成的假山,上面鋪着青苔,做成仙山模樣。又引來活水,做成山澗,用冰幻石做出雲霧效果。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家長内讧,下人盲從。
如今這雲來莊之中,那些打掃的下人們也開始在議論起來。
“嘿,嘿,你們說這三少爺,三爺,他是不是真的能夠在今天之内回來?我看這午時已到,估計夠嗆了。”家丁們在花園裏面打掃。
“不知道,你也别議論了。小心你的皮!”家丁裏頭比較老成的已經開始封堵對方的嘴了。
“說說也不行嗎?”第一個家丁很不服氣。
“快别說了。我和你講,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雲來莊的那個三掌櫃,還有五掌櫃?”這個時候,果斷要擺事實,講道理,老成家丁擺出一副我是老人,我知道内幕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我們雲來莊有九大掌櫃,這些日子都人心惶惶的。三掌櫃和五掌櫃那些日子,也不知怎麽地,犯了莊子内的規矩:他們本來隻是掌櫃的,從來就沒有權加入家主争奪的讨論。犯了咱們家老祖宗的忌諱,一口氣把他們全撤了,功力被廢,都打在了底下的農莊裏頭做苦力去了。你們再這麽說下去,小心和三掌櫃他們一樣,發配到農莊田埂裏頭,一輩子别想翻身!都仔細喽!”
類似的讨論在雲來莊各處都有,有的人比較機靈,聽到了些‘内幕’就都停下了讨論。可也有的人确實是覺得自己沒有犯忌諱,隻要不涉及到什麽‘我支持誰’的語段,就不算是什麽大事。
負責守門的那兩個門子明顯就是那種‘心懷坦蕩’的人,他們忍不住心中的八卦,兩個人就在門口,你一言我一句開始讨論起來。
“三爺要是還不現身,等會就太遲了。”這位看門人頗有擔憂,當年就是這看門人悄悄放徐世駒出門的,和徐世駒的關系最好。就連現在,他也是一口一個‘三爺三爺’的。
“啧啧啧,得了吧。就你那個三爺?”另外一個門子滿臉鄙夷,他笑着說:“十年之間能夠有什麽成就?即使有成就,總不能直接邁過一個大境界,直接進入神通境界吧?我說啊,三少爺他就是好面子,發了信,卻不知道怎麽往下圓謊了。”
第一個看門人也是知道徐世駒以往的脾氣的,畢竟他雖然和徐世駒親厚,也不是個睜眼瞎。他擡頭看了看日頭,過了正午,現在已經開始向西偏向了。
“晚了,晚了。我看啊,你說的對,三房的承權估計就得廢了。可惜啊,你說說,要是三少爺不想繼承,把牌子給了三小姐也可以試試能不能繼續承權啊。怎麽,怎麽三少爺連個面都不露呢?”
兩個人正在那裏悲春傷秋的,這時候有一句淡淡的話語從他們面前傳過來:“好嘴碎的門子,我這就給你露個臉來。”
這兩個人都是門子,向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玲珑人物。以他們的職業素養,斷斷無可能兩個人都能把人看漏了去。可是眼前的人就恰恰如此突兀出現,就好像瞬移而來。
仔細看那人,形貌俊逸,道士打扮,頭上梳着太極發髻,可能是爲了風采,還放了些散發垂落,看上去是既有出家人的風度,也有青年俊秀的風采。
他微微含笑,目光平和,左手引一柄拂塵,右手虛握,放在胸前。
“小道長,您,您是……”門子兩個都是有眼力的人物,自然不會把這當做上門化齋的遊方道士。
“怎麽,前會子還在一言一句地編排我,這會子就不認識我了?把門打開,引我去看看我那些姊妹兄弟們。”打扮成道士形象,樣貌是徐世駒相貌的周玄笑罵道。
“三爺,真是三爺!”和徐世駒親厚的那個門子很快把記憶中的那張臉龐和眼前之人重疊在一起。
…………
徐才恨睜開眼睛,看着逐步走向三刻的晷針,站起身來,就要向外走去。
“午時三刻已到,不等了。這件事情,就按照世駒放棄承權這樣子去和老祖宗回話吧。”徐才恨一馬當先,兩位供奉也跟在他身後。
“太叔爺,這離着午時三刻還有片刻,我這不是趕回來了嗎?”輕笑聲從外面傳來,衆人心中一跳,表情各異,都站起來去觀望。
隻見日光之下,一個門子引着一位俊逸潇灑之道士從外走來。但是那相貌是如此熟悉,讓衆人一目了然,這,這就是徐世駒!
大爺徐世骢,二爺徐世駿兩個人眼中驚疑不定,他們心中是從不相信這徐世駒能夠成就神通境界歸來的。
隻是,徐玫祈身爲徐世駒親妹,眼神中的神色就讓人懷疑了。
衆人之中,隻有徐敷祈誠心含笑,看向周玄。她拍拍胸口,多有後怕。
“三哥哥!”徐敷祈停止祈福,低聲快慰地說了一句。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