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一路猛獸,成功襲擊了人類的營地,正在大口的啃肉噬骨?
“呃……”
露營裏。
身穿黑色長袍,戴着黑框眼鏡的男人也吓了一跳。
面前這個和自己有着數面之緣的少女,此刻正一手持兔腿,一手捧兔頭,左一口來右一口,狼吞虎咽的吃相就如同幾天沒追到羚羊的豹子。
“你慢點……别把骨頭卡喉嚨裏了。”
眼鏡男好意勸道。
正在大快朵頤的小白滿不在乎的“嗯”了一聲,塞滿鮮美兔肉的嘴裏叽裏咕噜地嘟嚷着:“中吼癡!”
“什麽?”
“呃嗯……嗝!”
一鼓作氣把嘴裏的肉給吞了,差點噎着,連忙換了口氣的小白對眼睛男豎起大拇指。
“真好吃,你手藝不錯!”
眼鏡男無語,難道我不知道麽。
這可是抹了自己特制的雪蓮子油的純天然無添加烤肉呢!
撇了撇嘴,眼鏡男從長袍口袋裏掏出一包劣質香煙和自制火柴,掏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深吸一口,讓煙霧随着呼吸在肺裏打了個轉,再緩緩吐出,煙霧伴随着冷天裏嘴巴呼出的寒氣,顯得更加濃烈。
他看着面前狼狽的少女,沒有說話。
想必對她來說,今天是十分漫長的一天。
……
三下五除二,個頭略顯嬌小的女孩已然消滅了整隻頂她兩腦袋的野兔,又麻利地從帆布包中取出水壺,狠狠灌了幾大口,這才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見眼鏡男嘬着煙,一臉怪笑的看着自己,小白心裏沒來由生起一股怒火。
“看什麽?”
小白語氣冷漠,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今晨村莊的那一幕。
當時的她,心中充滿了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憎恨,巴不得舉起手中步槍,一發子彈爆了這個“次人走狗”的狗頭!
然而,事情出現意外反轉,後來發生的一切更是古怪至極,也超過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
特别是他那憑借電子設備,憑空變出一群恐怖生物對次人進行屠殺的手段,更加爲這個“走狗”蒙上了一層無限神秘的面紗。
接觸到女孩的眼神,眼鏡男貌似察覺到她内心的情緒。
說起來,這個女孩……
的确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本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慘痛經曆,而且和他的所作所爲頗有關聯。
不過他似乎并不打算解釋什麽。
眼鏡男伸手拿起丢在一旁的自己的水壺,朝着女孩輕輕扔過去。
“喏,喝點這個吧。”
水壺掉落在地上,小白低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沒有說什麽,隻是彎腰撿起,揭開蓋子聞了聞。
一股熟悉的味道,辛辣刺鼻!
見女孩皺眉癟嘴,眼鏡男笑道:“加了辣椒粉的酒,純糧釀制,我的獨門秘方,嘗嘗?”
一聽說是酒,小白腦中閃過自己第一次偷喝村長自釀老酒的情況。
那種發酵的辣苦滋味,讓尚未成年的自己幹嘔了好一陣。
内心本能地抗拒。
不過見到眼鏡男正看着她,小白心中竟是一發狠,擡手就把酒往嘴裏灌去!
“咳咳……”
果不其然……
喉嚨與鼻腔猶如針刺,火辣生疼,連帶着眼淚和鼻涕一同嗆了出來。
這可村長的酒難辛辣幾倍。
感受到這股辛辣之意在鼻腔,腸胃和腦袋裏上蹿下跳,難受至極。
刺激,總是由外而内……
烈酒的滋味,卻像是一顆炸彈的引線。
這讓她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難過與委屈再也遏制不住,一股腦地全部爆發出來!
也不知是因爲身體痛苦,還是情緒崩潰;
小白張大嘴巴,跪倒在雪中……
痛哭流涕!
肆無忌憚地恸哭之聲,打破了無比寂寥的林海雪夜!
如若此時村裏的婆婆聽聞,必然心疼到無以複加。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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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哭聲,随着雪地裏的第三支煙頭的熄滅,方才停止。
……
幹柴在火苗中噼啪作響,顯得四周格外安靜。
早前,眼鏡男從箱子裏拿出白天在村子裏所穿的黑色羽絨服爲小白披上。
在爲她披衣服時,從上方看了一眼女孩烏黑的蓬蓬頭,莫名有一種想伸手摸摸的惡趣味;當然他可沒這麽不識時務。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量着這個必然是專程爲了尋他而來的少女,眼鏡男一時間也有些無奈。
短暫的對坐無言。
半晌,小白突然向火堆探去,伸出手觸摸着火苗的溫度。
沒有看向眼鏡男,卻是對他問了第一個問題。
“真的……是你救了我們嗎?”
……
“嗯……怎麽說呢……”
眼鏡男明白這個回答,可能對少女極其重要;
于是想了想,并誠懇道:“算是個意外,我并非爲你們而來,所以也談不上個‘救’字。”
他取下眼鏡,就在衣服上随意擦拭着。
“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那群次人是不是你引來的?”
小白語氣不善。
似乎料到少女不止一個問題,眼鏡男平靜地回答道:“目的……自然是那群次人了……我是路過這裏,偶然得知有一幫雪精靈四處俘虜人類充當勞力,便想着去把他們除掉。”
他瞟了一眼少女,見其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便接着闡述道:“當時我尋到了他們的聚集點後,本想一網打盡,但仔細觀察卻發現這幫人竟然沒一個領頭的,所以便假裝成背叛人類的奸細,混入這群次人中間,直到把他們的帶頭人給揪出來。”
“斬草除根,幹這個事兒必須得幹淨,不然一群小喽啰挂了卻放任一個領主活着,那後果反而更加嚴重。”
眼鏡男耐心解釋着。
聽到這裏,小白漸漸有些明白了。
不過她依舊梗着個腦袋,硬聲道:“爲了逮到那個領主,所以拿我們整個村來賭?”
眼鏡男連忙擺手,無辜道:“那你可誤會了,絕對不是!”
他順手将眼鏡重新戴上。
“我了解他們爲了俘虜活人的目的,于是爲了取得信任,便騙他們說有個地方人多,還會帶他們去。”
小白臉色冰寒。
眼鏡男忙道:“我那就是随便編了個由頭,可沒把你們村的位置告訴他們……不過呢,呵呵,當真是巧巧的兒子生巧巧……沒想到這幫次人都沒問我什麽,反而告訴我他們正好鎖定了一個目标,而首領已經率先過去打前哨了,于是呢……我就順水推舟的跟着幾個雪精靈,第二次來到了你們村。”
眼鏡男說着,順便掰了掰手指算到。
“我給你捋一捋哈……”
“第一次進村那是真的路過,還得感謝你們收留我一晚,好吃好喝招待我……”
“第二次剛才也說了,也就是我假裝壞人,前來跟你們下最後通牒的那次;對了,也是那一次讓我确定了誰是雪精靈領主。”
“第三次……就是今天啦。”
說罷,眼鏡男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少女的情緒。
自己已經盡全力解釋清楚了,至于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能不能理解,又能理解多少,其實他也沒有抱太多希望。
和她說這些,一方面是因爲很欣賞這個年紀輕輕卻有擔當,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擋在老弱婦孺身前的勇敢少女;
另一方面,也算是回應了她不顧疲累與危險,孤身踏雪跟蹤自己所追尋的答複。
他當然知道,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女孩又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指望她的諒解,無異于天方夜譚。
隻求剛才沒有對牛彈琴罷。
小白在他的注視下,突然閉目深吸一口氣,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
她的語氣愈發僵硬,一字一字地吐出了一句話。
“你,就是救世主?”
……
“哈,?”
眼鏡男一愣,随即連忙擺手。
“開玩笑,當然不是!”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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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
“你就是……”
小白古闆重複道。
這讓眼鏡男徹底沒轍,搖頭晃腦道:“大姐,我真不是,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救世主。”
小白怒目而視:他喊誰大姐啊!?
眼鏡男有些無奈,不過并未理會少女的态度。
他神情認真不似方才玩笑态度,隻是沉聲說道:“再說了,你們爲什麽會相信有救世主呢?人可不能總是期望着被施舍,被恩賜,被拯救,這樣隻會越來越弱小,成爲被肆意魚肉的失敗者。”
……
這話,猶如一擊重錘,将小白的心靈給深深震撼。
她咬牙緊盯着眼鏡男,仿佛想要把他給看透。
半晌,她收回視線,看着火堆嘀咕道:“我……我聽人家說,有個神秘人四處行走,和次人對抗拯救人類,覺得他是人類的希望,這才相信的。”
她鬼使神差的想着解釋些什麽。
“我……也不知道雪精靈的領主可以變成人類模樣,所以才誤信了他,哪知道……”
她将頭埋在膝蓋裏,用手抱住。
看着這副模樣的少女,眼鏡男歎了口氣道:“好了,雖然和村民們隻有一面之緣,但我相信他們沒人會怪你。”
少女埋着的頭搖了搖。
她怪自己。
片刻後,她悶聲道:“那個救世……那個傳說難道是假的嗎?”
聽到這話,眼鏡男摩挲着大腿,也有些不确定地道:“這個嘛……我出來之後也聽過這個傳說,這事兒應該不是假的。“
小白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下。
”不過即便有這樣的人,我想他的目的絕不是成爲誰的希望和依靠,而是想燃燒自己,同時點燃大家反抗次人的勇氣與信心。”
頓了頓,眼鏡男沉聲鼓勵道:“小丫頭,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小白擡起頭。
她看見眼鏡男正對着自己微笑。
“哼……”
小白撇過頭不去看他。
叫誰“小丫頭”呢!
兩人又再度陷入沉默。
……
火苗漸弱,時間慢慢過去。
眼鏡男微微眯眼,似醒似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今晚一直把天給聊死的小白,時不時的偷偷觀察他一會兒,見他尚未熟睡,稍作猶豫後便鼓起勇氣一喊。
“喂!”
“我……我叫遊小白。”
眼鏡男睜開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
四目對視,遊小白見他發呆,氣鼓鼓道:“你呢!你叫什麽。”
“我?”
眼鏡男好像突然被問住了。
他忽然有些出神。
遊小白見狀氣的跳腳:“你這個人太沒禮貌了吧,我都自我介紹了,你卻連個名字都不願意說!”
果真不是個好人。
藏頭露尾,鬼鬼祟祟。
被她這麽一嚷嚷,眼鏡男回過神來。
随即,他抿了抿嘴,聲音好似一座毫無波瀾的平湖。
“我叫,駱磊。”
他低頭拾起一根斷掉的小樹枝,輕輕抛入火堆。
……
好熟悉的名字。
這是遊小白聽見“駱磊”二字的第一反應。
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看到駱磊連說個名字都如此揶揄的作态,遊小白對他本來就不高的好感度又減了一分。
不過饒是如此,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自己有求于他。
這一點,遊小白極爲清楚。
她并未忘記此行的目的。
然而不知是否受到了壞的影響,面對這個貌似不太敞亮的家夥,她也下意識地不想表露的過于直白,便故作随意地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簡直是赤裸裸地試探。
卻不料,駱磊在這個問題上回答的十分幹脆利落。
“哦,還有一批雪精靈沒清理幹淨,明天得過去一趟。”
遊小白大驚失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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