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張剛剛整完沒有多久的臉。
男人進入電梯後,童夕快步追上,在電梯要關上的那一刻,童鞋快速掰開電梯的門,沖了進去。
“先生等等……”童夕此刻很緊張,可是她覺得沒有什麽可怕的,如果這個男人敢對她有絲毫動靜,敢出手的話,那天身份就徹底暴露。
這樣他剛剛換的臉就完全沒有用處。
很快就被列入警察的通緝當中。
童夕知道如果這個男人是穆紀元,那他就不會這麽笨的,如果不是穆紀元,那她更加沒有什麽值得害怕。
童夕走進去,并列男人站着。
男人雙手插袋,待門關上後,童夕沒有按樓梯按鍵,而男人也沉默不語,不去按鍵,就這樣兩人都安靜得帶着。
對童夕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讓會讓傅睿君有趕過來的時間。
如果傅睿君來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對付這個男人,如果認錯人,那就道歉說聲對不起就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人還是不說話,但是忍耐力看起來一件消耗,他伸手按了頂層。
童夕眉頭緊皺,看着男人的側臉,顯得緊張。
頂樓?
因爲緊張,所以呼吸變得局促,指尖慢慢顫抖着。
童夕打量着男人,直到頂層到了,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
男人邁開腳步走出電梯,童夕也跟着走出來,可是在門口她就停下腳步不敢跟上去了。
童夕以爲他要出去,或者在道路上,這樣人多的地方,更加容易糾纏住這個男人,可是頂樓……
實在太危險了。
童夕拿出手機,對着傅睿君的網絡發送定位後,低聲呢喃一句:“我跟着神秘人來到了頂樓。”
放下手機,童夕跟上男人的腳步,快速追上,喊道:“先生,你等等,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我覺得你跟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很像。”
男人上了最頂上的一層樓梯,一刻也沒有停下來。
童夕深呼吸一口氣,跟着走上去。
“先生,等等我好不好?”
童夕一直跟着男人上了天台。
藍天白雲,風雲霧淡,一片空曠的露天陽台,看盡城市的宏偉建築,一望無際的天邊,延綿不絕的雲邊、。
涼風吹來,高處不勝寒。
男人高大的身軀就站在邊緣處,雙手插袋,瞭望天際,冰冷的背影讓人感到恐懼。
童夕緩緩走過去,還在試圖讓他說話:“先生,你是啞巴嗎?聾啞人?”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沙啞的聲線極其奇怪,像感冒似的,又想聲線受傷似的,總之是很不自然的沙:“你跟着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聽到這個聲音,童夕猛地一頓,僵住了。
不是穆紀元。
這個聲音絕對不是穆紀元。
那一刻,童夕感到一陣失望,原來是她多疑了。
童夕尴尬的說:“對不起,先生,我還以爲你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呢,你跟他長得很像。”
突然想到了重點,童夕立刻更改:“不對,是整得很像……”
雖然很不禮貌,但是童夕還是覺得很好笑,擠着笑意沖男人道歉:“真抱歉,認錯人了。”
說完,童夕轉身離開。
走在天台的樓梯下,童夕邊走邊想,一定是哪裏出錯,這個聲音不像穆紀元,感覺像一個歌手,那個歌手之前因爲喝了帶灼熱化學物品的水,導緻聲帶燒傷,所以聲音變得特别的沙啞,給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剛剛那個男人的聲音就是如此。
是因爲天生的還是因爲聲帶也做個手術?
童夕猛地停下腳步,如果是穆紀元,應該也會在聲帶做手術的,因爲他要擺脫穆紀元這個身份,不可能就整容,還應該改聲線。
回頭看向後面,童夕不敢上前,也不想後退,就站在天台唯一一條道路上堵着,在這裏等傅睿君到來。
沒有多久,童夕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福瑞娟正急匆匆的往她這邊趕來。
“睿君……”
“夕夕……”
兩人同時喊住對方,童夕見到傅睿君來了,整個懸挂在半空中的心髒終于落下來。
傅睿君沖過去,一把握住童夕的手臂,臉色嚴峻緊張,上下打量着她:“你沒事吧?”
“沒事。”
“你說的那個男人呢?”
童夕立刻指着天台的方向:“上面……”
傅睿君深呼吸一口氣,握着童夕的雙肩握住,低着頭嚴肅的語氣一字一句:“夕夕,聽我說,無論上面的男人是不是穆紀元,你現在都必須要跟我回去,在家裏等我。”
童夕點點頭,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肚子裏有着傅睿君三個寶寶呢,所以不能掉以輕心。
“好,我回去,你一定要記得,如果他是穆紀元,你一定不可以輕舉妄動,一定要報警。”
“你放心吧,趕緊回去,你現在在這裏,反而令我很擔心的。”傅睿君推着童夕的身子往下走,來到電梯門口,按了電梯門,把童夕送入電梯裏面。
童夕還很擔心地看着傅睿君,“睿君,不如算了,剛剛我跟那個男人說話了,他不是穆紀元,我們一起回去吧。”
“沒事,你先回去。如果不是他,我也會回家的。”
電梯的門慢慢關上,童夕看着傅睿君的臉在面前慢慢消失,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焦心慌的感覺。
電梯關上後,傅睿君立刻轉身,沖向陽台的台階。
剛剛走出樓梯,出到天台,而男人這個時候剛想轉身離開,突然發現傅睿君出現,整個人都僵硬得站着不動,迷離的深邃凝望着傅睿君,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難看。
傅睿君單手插袋,悠哉悠哉的靠近男人,臉上帶着一絲冷笑,這個陌生男人真的一點也不像穆紀元,完全兩個人。
沒有多大的信心,但是傅睿君還硬着頭皮,假裝看透一切,空手套白狼的招式。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人,我傅睿君化成灰了都認識,換一張臉算什麽?那種罪惡的氣味,濃郁得熏鼻,根本掩蓋不了身上那層醜陋的氣質。”
傅睿君的話很隐晦,如果不是穆紀元,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男人越聽臉色越差,嘴角輕輕上揚,假裝不是跟他說話似的,邁開腳步離開。經過傅睿君身邊的時候,傅睿君突然伸手,一掌撐到男人的肩膀上,阻止他的去路。
男人被撐到僵住不動,眯着危險的眼眸,氣場在凝聚,傅睿君留意到男人的拳頭在一點一點緊握。
作爲陌生人,男人很正常的生氣了,沙啞的聲線冷冷道:“先生,請把你的手放開。”
不一樣的聲音,難怪童夕說他不是穆紀元。
從樣貌到聲音,真的沒有一處像穆紀元。
可是這個男人到氣場異常的強大,冷冽,傅睿君在他身邊可以感覺到他的冷靜和沉着。
傅睿君沉默了片刻,覺得應該賭一把,如果賭輸了,那他就賠償一大筆醫藥費,順帶還被搞故意傷害罪,如果賭赢了,那他也不會放錯人。
想着,傅睿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拳頭,狠狠的往男人的臉頰打去。
在千鈞一發之時,男人快速閃躲開,往後退了一步。
傅睿君嘴角輕輕上揚,勾出一抹冷笑,心裏欣喜若狂,因爲……賭赢了。
接着他,他毫不猶豫的伸腳攻擊。
兩人就在天台打了起來。
拳腳的對打,招招緻命的攻擊,不分上下的敵對,讓男人的身份一點一點暴露,而傅睿君也變得興奮。
在拳腳功夫上,傅睿君是率勝一籌。
幾招之後,男人被踢得倒在地上,傅睿君沖着他怒吼:“穆紀元,今天就是你忌日。”
傅睿君強勁的腳狠狠踩來的一刻,穆紀元立刻從衣服下掏出一把槍,對準傅睿君。
傅睿君猛得一怔,定住了不敢動。
男人嘴角上揚,握住槍緩緩爬起來,眼神冷若冰霜,“你很能打是不是?我倒想試試你的腳快,還是我的槍快。”
傅睿君諾諾的往後退,警惕地望着穆紀元手中的槍,分析他這把槍命中自己後,存活率有多大,當然,很顯然存活率爲零。
“穆紀元,你以爲你現在殺了我,你就能逃得掉嗎?這棟大廈的監控器都是你的畫面,還有童夕也見過你了,你這張新臉估計又要報廢了,還有你大費周章把自己弄死,把身份在這個世上取消,不就是爲了逃避嗎?”
穆紀元冷冷一笑,嗤之以鼻,“我不殺你,一樣是被暴露了,我殺了你還可以從新換一張臉。”
傅睿君臉色驟變,危機感越來越重。
心情比較沉重,如果死了,落下老婆和四個孩子,那可怎麽辦?
腦袋不斷在想辦法逃走,來之前太掉以輕心了,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出來鬧市活動還敢帶槍,真的大膽。
穆紀元有一點很是疑惑的事情,面無表情的問,“你是怎麽把我的身份看出來的?”
傅睿君嘴角輕輕勾起,如果告訴他,猜的,肯定死得更快。
傅睿君挪着步伐,越來越往樓梯口走去。
“别動,快說,要不然我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傅睿君想了想,指着穆紀元的脖子,依然淡定從容,似笑非笑的說,“你的脖子跟别人不一樣,一樣就認出來了,下次整形最好把脖子也整整。”
穆紀元摸上自己的脖子,愣了幾秒,發現被耍了。
很不耐煩的勾起嘴角,抽了幾下冷冷笑着,“傅睿君,我等今天已經等了好多年了,搶我女人,毀我前途,挖我罪證,你早就該死一百遍了。阿姆殺不了你還被你耍,好幾次把我弄得狼狽不堪,給你送炸彈都炸不死你,現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門,我就成全你,讓你死得痛快。”
傅睿君伸手快速一檔,驚叫,“等等!你先等等……”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傅睿君故作鎮定,指着後面的天空,勾起一抹冷笑,輕佻不屑的姿态,讓人覺得他一點都不緊張,“看看你後面,警察的直升飛機都來了,你以爲你逃的了?”
穆紀元深信不疑的回了頭
就在那零點零一秒的速度,傅睿君快速沖向樓梯口。
穆紀元回頭一掃,什麽也沒有,急忙回頭,手指勾上開關。
“砰……”
“不要……”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伴随着童夕的驚叫聲同時響起來。
在傅睿君靠近門口的時間,子彈飛來。
在傅睿君準備中彈的前一秒,童夕本能的反應,撲上傅睿君的身上。
那一刻,子彈穿過童夕的背部,童夕猛的一顫,倒入傅睿君的懷抱裏。
疼痛讓她眉頭緊皺,整個臉蛋都煞白了,緩緩閉上眼,臉蛋皺成一團,痛苦不已。
那一刻,傅睿君瞬間傻了,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時間停止了,連自己的心髒都感覺停止了很久很久,不會動了。
扶着童夕的身子刹那間,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已經把夕夕送入電梯了,她怎麽會出現,直到他的手掌摸到童夕背部的血,那觸目驚心的猩紅,像劍一樣,插入他的心髒。
傅睿君掌心顫抖着,眼眶紅了,淚水在男人的眼裏滾動,薄涼的唇抖得很厲害,緊張得緊緊抱着童夕的身子,雙手緊緊捂住童夕躺下血的傷口。
在童夕中槍的那一瞬間,穆紀元愣了三秒,手中的槍突然往下滑,砰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全身都氣得顫抖,如同一頭瘋了的雄獅一樣怒吼,“爲什麽?爲什麽?……到底爲什麽?”
“我愛你愛你十幾年,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什麽你可以爲了傅睿君去死,我呢?童夕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你看看我……看看我現在的狼狽,現在的不堪,都是爲了你,我才走到今天的……”
男人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天台響起,他仰頭長嘯,雙手握拳痛不欲生,“爲什麽要這樣對我……爲什麽……”
“這麽多年來,我連碰你一根頭發都不敢,我不忍心傷害你一分一毫,我這麽愛你,爲什麽甯願死在我手裏……爲什麽……”
“啊啊……”男人的哀嚎聲愈發悲涼,痛苦,每一個字都透露出心中憤恨的痛。
傅睿君顫抖着手,整個人都抖動很厲害,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捂住童夕的傷口,将她橫抱起來,一刻也不敢停留,視線被淚水模糊了,顫抖的唇低聲呢喃着,“夕夕……夕夕别怕……夕夕我們去醫院……”
傅睿君感覺雙腳軟弱無力,在抽着發抖,用意志在支撐着,抱着童夕的身體走下樓梯,沖向電梯。
淚水滑落男人剛毅慘白的臉頰,滴到下巴,晶瑩剔透的淚珠在下巴上滴在童夕的身上。
沙啞的聲音哽咽着,“夕……夕夕,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傅睿君,我是你老公,想想我們的孩子,想想我,你千萬别睡,你……你不能睡……沒有我允許,你絕對不可以睡。”
童夕在傅睿君的懷抱,已是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這樣的童夕,讓傅睿君感到無比的絕望和恐懼。
電梯門口,依然聽到天台那個男人也瘋了,他親手殺了自己深愛的女人,對着蒼天哀嚎,每一聲都帶着無比痛心的絕望和諷刺。
“我穆紀元這輩子,爲了童夕付出的難倒就這麽一文不值嗎……爲什麽……爲什麽你可以爲了那個男人去死,都:不肯給我留一絲絲情義?”
“爲什麽……爲什麽要死在我手裏……”
童夕中槍的位置是心髒,從背部一槍,必死無疑。
傅睿君和穆紀元這種常年用槍的男人,知道這位置是要害。
一個男人在憤怒中悲哀怒吼!
一個男人在沉默悲涼中絕望!
電梯叮的一聲,響起來。
傅睿君抱着童夕沖入電梯,轉身之際按上按鍵。
門在關上的那一刻,踢沒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傳來。
“砰!”
門關上的那一刻,傅睿君心髒震動一下,眼眶溢出兩滴清淚,而這兩滴清淚是爲穆紀元而流,因爲這一槍之後,穆紀元的哀嚎聲沉了,沒了,安靜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可是他的夕夕,他的老婆,絕對不可以跟穆紀元一起走。
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電梯下降,傅睿君低頭看着懷中毫無血色的女人,那張臉蛋如同沒有靈魂般沉寂。
傅睿君咬緊牙,眼眶含着淚,絕冷地低聲說,“童夕,你給我聽好了,我說的是認真的,如果你敢就這樣死去,我傅睿君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别怪我狠心抛下兒子,我會毫不猶豫跟你一起死。”
“聽到沒有?”傅睿君怒吼,男人的淚水滴在童夕慘白的臉蛋上。
警車鳴笛聲響起!
傅睿君的車子如漂移那般,甚至刮花了道路上好幾輛正在行駛的車輛,踩盡了油門,不顧一切往醫院開去。
甯靜的日落,紅霞影城。
夕陽無限好,可惜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