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顫抖着,是驚吓過度,又是傷心過度的抽泣。
阿蘭很是不悅的在一旁說:“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吃個藥還這麽麻煩,也不知道自己給我們帶來多少麻煩?”
“阿蘭,你不要這樣說話。”
“瑤瑤,我還不能說她了?我們一天二十四小時輪流看着她,我們不累嗎?”阿蘭的語氣相當不悅。
被叫瑤瑤的女傭很是心疼的看着童夕,低聲呢喃道:“你們根本不懂抑郁症的可怕,大小姐現在是生病了,不是故意爲難我們的,我們應該給她多點關心和愛護,這樣才能好得快一點,總是這樣強迫她,會讓她更加厭世的。我姐姐就是因爲生完孩子抑郁症沒有來得及發現,跳樓自殺的。”
說着,瑤瑤的聲音哽咽了,伸手擦拭掉洋溢在眼眶中的淚花,“大小姐她流産了,還在這個時候跟自己的老公和兒子分開,被囚禁在這裏,她的病情隻會越來越惡化下去,到時候就很難好了。”
阿蘭雙手抱胸,走向瑤瑤,突然伸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瑤瑤被阿蘭得一個轉過撲倒在地上,所有人倒抽一口氣,錯愕不已。
童夕聽到這聲音,也緩緩的仰頭,看向了前方,那含淚的目光看到搖搖被打在地上,她又仰頭看向阿蘭,隻見阿蘭氣焰嚣張,氣勢洶洶的眯着眼眸一字一句:“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将你的嘴撕開兩半。你現在天天聽一個精神病說什麽要見老公兒子的,天天喊回家的,你就信以爲真了?”
阿蘭是穆紀元身邊的紅人,瑤瑤即便被打趴在地上,也不敢吭聲。
其他人見狀,立刻過去扶起瑤瑤,拉着她往後退到邊上,示意她别亂說話。
瑤瑤捂着臉蛋,不敢再說一句話。
她低着頭,委屈得眼眶濕潤了。
“我告訴你瑤瑤,今天你這番話我當做沒有聽見,再有下次,我就告訴穆先生,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麽後果。”
瑤瑤把頭低得很下,沉默着不敢作聲。
阿蘭回頭,看向床上的童夕,四目相對,童夕的目光依然沒有溫度,冷冰冰的含着淚水,顯得呆滞無光。
看到童夕此刻蒼白的臉色,阿蘭不屑的搖搖頭,抛下一席話就離開:“我現在去找醫生給你看看,這樣下去,你真的會變成瘋子。”
阿蘭一走,瑤瑤立刻沖過去,蹲在童夕面前,仰頭看着童夕含淚的眼,緊張的說:“大小姐,你現在真的病了,你要正視你現在的病情,不能這樣再耽誤下去的,如果嚴重了就很難治療。”
對于這個每次都對她好言相勸的瑤瑤,童夕态度好了些,許,“我沒有病,我隻是太想家了,太想他們了。”
“不是的,大小姐,你真的病了,隻是你沒有意識到你自己病得有多嚴重而已。你是不是覺得生活沒有了希望,腦海裏都是消極的想法,還一直有種想死的心态?”
“我……”童夕不由得呢喃了一句,然後就沒有辦法再說話了。
“大小姐,聽醫生的話,要接受治療,要吃藥,要心情開朗起來,你才能恢複……”
瑤瑤苦口婆心,童夕卻完全聽不進去,腦海裏卻想到了家,想到了果果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淚水又來了。
她緊緊握住瑤瑤的手,低聲下氣說道,“幫幫我好不好?去告訴我老公,我在……”
瑤瑤立刻打斷,“對不起,大小姐,我幫不了你。”
童夕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廢話,穆紀元的心腹,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在帝國,也沒有人敢得罪穆紀元。
童夕放開瑤瑤的手,别開眼睛看向其他地方,不想在做些無謂的請求。
瑤瑤覺得童夕的病情已經是惡化到無法聽勸的地步,她精神已經支撐不止,她要愛的關懷,愛的力量,可是這樣的囚禁讓她更加絕望,是把她往地獄裏面推。
這時候,門開了。
阿蘭把心理醫生帶進來,鄧棉走來,站在童夕床沿邊上,噓寒問暖了一翻。可是,童夕完全把他當做透明的。
鄧棉對着一群女傭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單獨跟大小姐做心理輔導。”
“不可以。”阿蘭立刻拒絕,“穆先生吩咐過,我們必須要看着大小姐,保證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鄧棉冷笑,看向阿蘭,“就你們這樣的監視,正常人都給逼瘋,何況是一個抑郁症患者?如果連你們都不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安排,我更加沒有信心治得好大小姐。”
“我們隻聽命于穆先生。”
鄧棉冷哼一聲,掃看一眼房間裏面的五名女傭,很是無奈的開口:“那就請穆先生另請高明吧,大小姐的病情,我鄧某無能爲力。”
說完,鄧棉很是不爽地轉身離開。
阿蘭眯着危險的眼眸,看着鄧棉離開的背影。
心裏很是不爽,咬着下唇又歪頭瞪向童夕。
童夕早已經把頭埋在膝蓋裏面,抱着彎曲的小腿。
傍晚。
每到五點鍾的時候,穆紀元就下班回來,第一時間就是進到房間裏面看童夕,而這個時間,童夕一般都是在睡覺。
不是童夕特别的累,而是童夕不想見到這個男人,即便不累她也裝睡。
夕陽西下,紅霞映襯在二樓陽台,整個房間都暖哄哄的。
五名女傭都慵懶地坐在各個位置上玩手機,聊天,吃零食的。直到靠近穆紀元快回來的時間,女傭都變得嚴肅,站起來列成一排站在離床尾2米遠的地方,恭恭敬敬的守着童夕睡覺。
大門被推開,五名女傭準備開口問好,穆紀元立刻伸出手指做出噓噓的動作,讓大家不要說話。
踩着輕盈腳步,穆紀元靠近床沿邊上,脫下來的西裝外套遞到一名迎上來的女傭手裏,低聲問道:“大小姐今天有沒有按時吃藥?”
“有,按時吃藥了。”
“那有吃東西嗎?”
阿蘭畢恭畢敬的回道:“吃了,隻是吃得很少,但是對比之前已經進步了不少。”
瑤瑤偷偷的瞪了阿蘭一眼,大小姐吃什麽了?
根本就沒有吃東西,就口渴的時候喝了一杯牛奶。
然後一點東西都沒有進到肚子。
穆紀元看着日漸漸消瘦的童夕,眉心緊蹙,緩緩往童夕床沿邊坐下來,伸手将童夕白皙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撫摸着,眼神裏充滿了疼惜的憐愛。
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如果讓她懷着傅睿君的孩子,隻會像當年一樣,她硬是要把果果生下來,重蹈覆轍,童夕隻會再生一個傅睿君的孩子。
他下不了手傷害童夕,讓薛曼麗出手把孩子打掉,隻是想事情更加簡單一點而已,但沒有想到夕夕會承受不止打擊,患上了抑郁症。
現在連心理醫生都放棄對她的治療。
“你們都出去吧。”穆紀元對着五名女傭輕聲說。
“是。”大家異口同聲,然後轉身有順序的走出房間。
房間裏面隻剩下穆紀元和童夕已經熟睡的童夕。
穆紀元凝望着童夕慘白的小臉,沒有血色臉蛋顯得消瘦,看着讓人心疼不已。
她最近很是嗜睡,穆紀元回來的時候,她總是在睡覺,穆紀元經常看見她熟睡的眼角裏洋溢着淚滴。
醫生說她的情況已經不是抑郁症這麽簡單了。
摸在童夕冰冷的小手,穆紀元在她身邊一直坐着,凝望着。
像小時候那樣,每當童夕生病,總是牽着他的手不讓走,讓他坐在床沿邊上守着。
小時候的童夕是個調皮又可愛的女生,隻有生病的時候才乖乖聽話,才會安靜下來像個斯文女孩子。
夜幕降臨。
童夕還沒有醒來,穆紀元想等到她醒來,跟她說說話,哪怕讓她知道自己回來了也好。
可是等得太久了,穆紀元在童夕身邊躺下,兩米寬的大床,穆紀元隔着童夕二十厘米的距離側躺着,緊緊地看着她的睡容,聽着她緩和輕盈的呼吸,慢慢的閉上眼睛。
童夕睜開眼的時候,已是皓月當空,潔白的月色透過陽台映入房裏,照亮着整個房間。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緩緩歪頭,看向了身旁。
透過月色,感覺有人躺在她的床邊,隔着小小距離,她聽到沉穩的呼吸聲,轉頭望過去,朦胧的輪廓像極了穆紀元。
童夕一動不動地看着穆紀元,心髒隐隐撕裂般疼痛。
她把頭轉正望着天花闆,漆黑一片的天花闆,什麽也看不到,可她眼角的淚水不斷流出。
這個男人從小呵護她長大,曾經把他當成哥哥,因爲他的疼愛勝過哥哥。
曾經依賴他,尊重他,喜歡他,唯獨沒有愛情。
曾經被他保護,被他呵護,甚至還爲她擋過槍。
她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感情,而是自己沒有這份心,從曾經的感激到現在的憎恨。
她變了,可是這個男人沒有變。
依然待她甚好,曾經相處五年,即便逼她結婚,也從來沒有對她有變點逾越,即便現在就在她身邊躺下來,也隻是握着她的手,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這份愛有多沉重,她知道。
可現在她也恨這個男人,恨他耍陰謀把一夕搶走,恨她把自己囚禁在這裏與家人相隔兩地。
說又一次救了她,她甯願死,都沒有現在來得痛苦。
皎潔的月,涼涼的晚風。
靜谧的街道廖無人煙,一輛黑色小轎車停靠在大馬路上,一邊山林聳立,一邊可以瞭望遠處大海。
這是一處極具詩情畫意的半山腰。
暗沉的街燈照耀在車玻璃上,映入漆黑的車廂内。
車内的男人沉冷嚴肅,鷹眸深邃,銳利的目光凝望着不遠處如宮殿般的豪華别墅。
傅睿君雙手靠在方向盤上,身體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不敢将車停得太靠近别墅。
來了卡冥國三天,他深知這個小國家對于一夕集體的重視,也知道在這裏,穆紀元可以一手遮天,他要是硬來,隻會兩敗俱傷。
不但救不出童夕,還讓事情變得複雜化。
在這裏觀察了兩天一夜。
傅睿君算是摸清了裏面的大概人物。
穆紀元每天準時上下班,身邊跟着兩名貼身保镖。
而裏面有兩名買菜工人,負責每天出入這裏去買菜做飯,而大門口就有兩名保镖守着,24小時都有人值班。
至于裏面,進進出出的保镖他都不太确定有多少人,但他見過的已經有十多個。
這裏比皇宮還要嚴密。
簡直是洩水不通。
想要救出童夕又不被發現,還能安全出來,這是十分的困難的。
卡冥國這種小國家,法律規定可以合法持槍,也就是說穆紀元家裏,包括他的保镖身上都有搶。
擅闖民宅被主人家當成槍斃,在這個國家算是自衛行爲,不用受處罰。
所以貿貿然擅闖民宅,他如果進去救童夕,隻會讓穆紀元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光明正大直接幹掉他。
又是一個守候的夜,此刻他還不能百分百确定童夕就在裏面,但是從保镖的嚴謹度來看,裏面一定住着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國家總統都沒有被保護得這麽嚴實。
夜,漸漸加深。
傅睿君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放松精神休息一會,他要找機會進入看看,至于這種機會隻能等,而且要找到對的人入手。
次日清晨。
穆紀元的車從别墅出來,傅睿君立刻趴下身體,躲在車廂内。
直到車子從身邊經過,他才緩緩擡起頭望向别墅裏面。
這裏,除了穆紀元和穆紛飛認識他以爲,其他人都不認識他。
他下車,背靠在車身旁邊,雙手插袋,雙腿交叉,低頭沉思着。
大腦裏面一直在想着各種各樣的辦法,隻要進去一下,即便救不出童夕,也想見到她,确定她平安才放心。
正當他陷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身邊傳來一道煩躁而粗狂的聲音:“這鬼地方遠得要死,車子在前面抛錨了,我現在走過去,大概下午才能把整個花園整理完,今天工作比較繁瑣,……”
傅睿君猛地擡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一天中年男人,手裏拖着一個除草機,還背着工具箱,看裝備像是一個維護園林的工人。
見到此人,傅睿君不由得揚起淡淡的淺笑,大步往前,擋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頓停下來,錯愕的看着傅睿君。
傅睿君從褲袋裏面拿出錢包,打開從裏面掏出所有的現金,遞到男人面前,“幫我一個忙。”
男人看到傅睿君遞來的錢,不由得一頓,眼睛瞪大,驚訝不已。
他兩眼發亮,看看傅睿君遞來的錢,再看看傅睿君器宇不凡的俊臉,愣愣的放下手機,“錢給我的?”
“對,全部給你。”傅睿君淺笑,“但是,幫我一個忙。”
中年男人頓時眉開眼笑,這一大疊的錢,都能夠他半年的工資了,他把手機放入褲袋,連忙接過他的錢:“幫,我幫……”
連什麽事情都不問,男人就已經收下錢。
傅睿君不由得露出一抹會心的淺笑,等了三天,機會終于來了。
别墅内。
童夕每次很早早醒來,就睡不着了,眼光光的看着天花闆等天亮。
而昨晚上,她沒有叫醒穆紀元,就讓他牽着自己的手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她才假裝睡着,閉上眼睛不讓他發現。
穆紀元靜悄悄的給她蓋上被子就離開。
而她也跟着起床,到衛生間裏面洗手,把穆紀元牽過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到最後,對着鏡子哭了起來。
幾名女傭進來的時候,在衛生間外面拼命的敲門,深怕她在裏面做傻事。
因爲她沒有理會女傭的敲門聲,最後門被阿蘭一腳踢開,幾個人沖了進來,像是犯人似的把她拖出去,按在床上不讓動。
片刻後,女傭送來早餐和藥,阿蘭便十分惱火的說:“大小姐,你配合一下好不好?你不爲我們着想,你也爲穆先生想想吧,他工作很繁忙的,一天打好幾次電話回來問你的情況,一回家就來看你,你這樣讓他擔心……”
阿蘭說着,童夕冷着臉,根本不想聽,轉身趴到床上,用被子蓋上自己的腦袋,繼續睡覺。
“不要睡了。”阿蘭把被子用力扯掉,捉住她的手臂從床上拖起,“大小姐你把早餐吃了,要吃了,你才可以睡。”
“别煩我。”童夕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又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阿蘭冷着臉,雙臂叉腰很是生氣地對着天花闆深呼吸,低聲呢喃:“如果不是因爲你是穆先生最愛的女人,我這個暴脾氣真的會揍你。”
瑤瑤溫柔地低聲細語勸說:“大小姐,你再不吃東西,不吃藥,你身體會受不住的。”
童夕搖搖欲墜的身體往床上倒下,再一次閉上眼睛。
阿蘭擡頭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時間,冷冷道:“還有十五分鍾,時間一到你還不吃藥,我就用強制的方式灌你吃。”
說着阿蘭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姿态嚣張地坐下來,疊起腿,雙手抱臂定看着童夕。
瑤瑤跟其他人都站在童夕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勸她吃早餐,吃藥。
童夕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而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道磁性醇厚的男人聲音,“大哥,這裏的花要不要剪掉?”
童夕一顫,聽到這道聲音,她眼眸猛地睜開,驚訝的看着天花闆。
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聲音。
幻聽了,一定是幻聽了。
太過想念,真的真的太想念了,所以出現幻聽,才覺得像傅睿君的聲音。
聲音不再出現了,童夕的心撕裂般的疼,因爲又心心念念着那個男人,可是相隔太遠太遠,隔了半個地球。
淚水悄然而來,她緩緩閉上眼,淚珠偷偷的從眼角滑落。
心裏一直呐喊着:睿君……
“大哥,這些花要不要淋水?”
男人的聲音特别的大,像是故意放大音量的。
阿蘭蹙眉,冷冷道:“你們去看看是誰,一大早的在外面喊這麽大聲。”
幾名女傭沖出去,站在欄杆處往外看,頓時,幾個女傭一片沸騰,激動得回頭對着阿說:“阿蘭,是一個大帥哥,你快來看。”
阿蘭嗤之以鼻,“什麽帥哥我阿蘭沒有見過,有我們穆先生那麽帥嗎?”
“快來,比穆先生帥多了。”
阿蘭不由得好奇,頓了片刻站起來,走向欄杆外面。
童夕依然閉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裏,因爲剛剛那道很像傅睿君的聲音,讓她無盡的思念湧泉而來,心髒隐隐扯痛。
傅睿君跟中年男人換了一套衣服。
中年男人因爲經常來護園林,所以大家都認識他。
結果,今天園林大哥穿着襯衫西褲和皮鞋來除草,讓大家吓一跳。
倒是帶了一個工人過來,深藍色休閑牛仔褲,簡單的青色棉T,看起來簡直帥逆天了。
傅睿君仰頭,對着二樓幾個女傭露出一抹魅惑迷人的淺笑,把幾個女人都迷得差點尖叫。
阿蘭也看得傻眼了,沖着傅睿君含笑着,溫柔的問:“大哥,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阿三吧。”傅睿君又把聲音放大好幾倍。
阿蘭蹙眉:“你不用說話這麽大聲,小聲說話,我們都聽得見。”
“我怕有人聽不見。”他的話裏有話。
蓦地,躺在床上的童夕猛地坐起來,像詐屍似的。
心髒顫抖得厲害,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她不可能連傅睿君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一定是他,一定是……
童夕連忙沖出去,一把握住欄杆,探身出去,看着一樓花園下面的男人。
看到傅睿君的那一刻。
她的淚水如同崩塌的洪堤,湧泉而來。
傅睿君手裏拿着大剪刀,看到童夕沖出來,他本來跟女傭們嬉笑的笑容,在見到童夕蒼白的小臉,消瘦而頹廢的身子,笑容便慢慢沉了下來。
四目相視,感覺世界就在下一刻靜止了。
傅睿君緊緊凝望在童夕,身體僵硬得一動不動,眼眶一點一點變得通紅,臉色愈發的暗沉。
握着剪刀的手臂青筋暴露,一股無法驅散的冷氣場在慢慢凝聚。
到底受了什麽罪?爲何如此蒼白消瘦,爲何像要凋零的鮮花,連一絲的光彩都沒有?
心像滴着血,憤怒和心疼讓他眼眶潤了,無法壓抑的淚突然滾動,傅睿君立刻低下頭看向草地上的花草,閉上眼睛緩緩淡去那些不能有的情緒。
童夕一邊手捂着嘴巴,淚眼模糊的看着傅睿君,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心裏隻是呢喃着這句話,真的是他。
雙腳無力,童夕無法忍下的着淚水打濕了她的手背,想不顧一切撲到他懷抱裏面。
“嗚嗚……”她雙手捂着嘴巴也依然無法控制痛苦的哭聲。
女傭們發覺不對勁,看向童夕。
童夕一邊手捂着嘴巴哭着,身子緩緩往下,坐在了地闆上,頭靠在欄杆處,頭恨不得從欄杆鑽出去似的。
“大小姐……”瑤瑤走來,要扶起童夕。
“别動我……”童夕放開手,對着瑤瑤哭着怒吼了一句,像個發瘋的母獅子,雙手緊緊握着欄杆。
瑤瑤見情況不對勁,回頭叫到:“你們快把大小姐扶回房間去。”
童夕驚慌失措,雙手緊緊握着欄杆,淚水橫流,“不要拉我,不要動我……放手……”
童夕的怒吼和哭喊聲,讓一樓下面的傅睿君心碎一地。
四周到處都是保镖,傅睿君此刻恨不得死在這裏,也要把童夕救出去,她的哭喊着像刀子一樣狠狠插入傅睿君的心髒,那種痛讓他難受得無法呼吸。
幾名女傭上前去拉扯童夕的手臂,童夕用盡了她身體的所有力氣,緊緊握着欄杆,拼命掙紮:“不要拉我,讓我坐在這裏,就讓我坐一會……嗚嗚……不要……碰我……”
傅睿君深呼吸一口氣,眨了眨眼眸中的水氣,仰頭看向阿蘭,問道:“你們大小姐怎麽了?”
阿蘭撇嘴,很是不悅的說:“抑郁症和精神分裂了,還不配合治療,天天就知道鬧。”
這句話讓傅睿君又是一下無法忍受的鈍痛,心髒像是鮮血直流。
他故作輕松的說:“讓我試試吧,我經常做義工去勸導抑郁症的病人。”
“你可以嗎?”阿蘭疑惑。
幾名女傭也跟着停下動作,緩緩站起來看着傅睿君。
大家都沉默下來了,傅睿君放下手中的大剪刀,緩緩靠近,走到二樓正下面,仰頭看着泣不成聲的童夕。
他雙手放入褲袋,目光炙熱而深沉,語氣淡淡的,卻異常溫柔:“大小姐爲什麽不吃藥,爲什麽不配合治療?”
童夕坐在地上,雙手握住欄杆,慘白的小臉抵在欄杆中間,緊緊凝望着傅睿君,哭着說:“我沒有病……我想回家,孩子沒了,沒了,嗚嗚嗚嗚,我對不起他,他的孩子沒了……”
那一刻,傅睿君立刻低下頭,咬着牙把眼淚淡去,再擡頭的時候,是堅強的淺笑,眼眶紅了,聲音沙啞了:“孩子沒了不是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你人還在,以後你跟你丈夫生多少都可以,不是嗎?”
“嗯嗯。”童夕猛地點頭。
“醫生說你生病了,那就應該聽醫生的話,把病治好。”
童夕哭得眼睛快要瞎了,緊緊閉着眼,淚水洋溢,靠着欄杆很聽話的點頭。
傅睿君歪頭看了看四周,開玩笑似的說了以下一番話:“你這個家挺美的,保镖也多,進出這裏比去總統府還要難,你看你身邊也這多少美女伺候着,跟古代的皇後娘娘差不多了,多幸福。大小姐你看你現在,好憔悴,要是讓你老公看到,一定會說你好醜。”
童夕聽到這句話,哭着笑了笑,很是苦澀,她明白傅睿君這番話的意思,指的是現在根本無法把她救出去。
童夕依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流淚,聽着傅睿君在說。
其他的女傭覺得傅睿君的話也不過爾爾,比心理醫生的還要差勁,打擊比勸導的成分更多。
可是童夕竟然很安靜地聽着,她們便抱着希望,在旁邊等着,抱着試一試的心态。
畢竟大家爲了童夕,每天守着也是累壞了。
“大小姐生病了,不如好好接受治療,身體好起來,讓你身邊的這些姐姐好好休息一下,你不生病才能出來花園玩,才能到處逛逛,看看外面的風景。”
“嗯嗯。”童夕感覺到希望。
傅睿君來了,她總算有了希望,有了期待,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傅睿君的意思她完全聽得懂。
看着童夕的臉蛋,那淚水慢慢止住了,情緒也慢慢變得穩定。
傅睿君不由得會心一笑,轉身看着身後的大叔,對着他問道:“大哥,我們過幾天還要來一次對嗎?”
園林大哥愣是一頓,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好片刻才點頭:“哦哦,對對對……”
這時候,童夕從悲傷的情緒中,露出一絲絲的淺笑,閉上眼睛深呼吸,傅睿君過幾天還會來看她。
一想到這裏,她感覺被注入了新鮮血液,又複活似的。
她現在隻想身子快點好起來,才有力氣跟穆紀元鬥,才能活着跟傅睿君離開這裏。
傅睿君跟童夕說最後一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請大小姐好好保重。”
說完,傅睿君轉頭看向旁邊的女傭,“各位美女,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去喝杯酒,做個朋友如何?”
童夕不由得吸住鼻子,含着淚水的眼眸睜大,看着傅睿君,再看向身邊激動的女傭,這男人想幹什麽?在她面前勾搭美女?
女傭很是激動,可又無奈的歎息,阿蘭氣惱的說了一句:“我們要24小時輪流着看守大小姐呢,沒有時間。”
“那交個聯系方式也可以。”說着,傅睿君拿出手機,“等你們什麽時候有空了,可以聯系我。”
“好啊好啊……”
“我也加,我也加……”
“我的賬号是++++”
“……”
一陣騷動過後,童夕發現連瑤瑤也不再顧她了,都趴在欄杆處,跟傅睿君交換聯系方式。
看到這一幕,童夕本來還很激動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擦掉眼淚。
看不下去了,這個男人竟然當着她的面肆無忌憚的勾引一大群女人?
走進房間,童夕進入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走到茶幾上,自顧自一口一口的吃起早餐。
邊吃邊皺眉,看着陽台外面那五個犯花癡的女人。
想當年自己也是傅睿君的一個花癡,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才愛得不可自拔。
吃完早晨,童夕拿起那些醫生開的藥,她覺得自己真的沒病,根本不需要吃藥,可是所有人都說她病了。
連傅睿君也勸她吃藥和治療。
看着手掌的藥,童夕緩緩喘息,她不相信其他人,但要相信傅睿君。
沉思片刻,她決定配合吃藥治療,手中的藥丸拍入嘴巴,拿起水杯喝水,一口吞下準備好的藥丸。
吃完藥,童夕又跑到床上去睡覺。
那群不盡職的女傭還在外面跟傅睿君“打情罵俏”當中,他是想從女傭嘴裏知道更多的信息,所以聊得如火如茶。
聽着傅睿君的跟别人聊天的聲音,她緩緩閉上眼睛,第一次如此沉穩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