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睿君跳下車,直奔醫院。
剛剛走到醫院門口,手機鈴聲從褲袋裏面響着。
他停了下來,看着屏幕上面的電話,是他姑姑打來的,而相隔早上已經過去幾個小時。
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傅睿君想了想,接通電話,邊說邊往裏面走。
“睿君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傅紅急促的聲音傳來:“靜蘭她回家哭得可厲害了,梁家父母大怒,說你有事情瞞着他們,怎麽就讓他們知道你有前妻的事情呢?人家現在鬧了。”
傅睿君冷冷道:“有什麽好鬧?不爽就散,無所謂。”
“你……”傅紅急了:“怎麽可以說散就散,婚期都定下來,還有兩家也見過面,什麽都辦妥,你又來這一招?”
“我現在沒空,先挂了。”
“你現在在哪裏?”傅紅急問。
傅睿君望着頭頂的指示牌,往鑒定科走去,邁着急促的步伐,深怕醫院要下班,很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忙了,回頭再給你電話。”
說完,立刻中斷手機。
進入檢驗科,跟醫生說明來由,從付款到交樣本,自己親力親爲。
醫生處理好,遞上傅睿君一張回執:“五天後帶身份證過來拿結果。”
傅睿君看着回執,頓了好幾秒,緊張的吩咐:“記得,除了我本人以爲,不能讓任何人領取這份報告。”
醫生看了看傅睿君緊張的臉色,死闆的回道:“我們一天到晚見那麽多患者,記不住這些,隻認本人身份證和回執,别弄丢了,要不然就無法領取。”
“謝謝。”傅睿君很客氣的道謝,從衣服裏拿出錢包,放到錢包裏面。
轉身離開醫院。
上了車,心情十分沉重。
身上的錢的錢包也像千斤墜一樣,壓着自己的心。
這不是一張普通的回執,這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這種機會隻有萬分之一,他也要确定下來。
在車上沉默了很久,夕陽落山,大地染上一片紅霞,天際美得讓人心醉。
傅睿君靠在車座上,閉上眼睛假寐,疲憊的倦容沉下來。此刻完全沒有任何方向,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他放棄了最愛的終身事業,選擇了童夕。
可這個女人棄他而去。
他選擇傅氏集團,拼了命的晚上爬,隻想有一天站在這個女人的頭上,讓這個女人知道他傅睿君并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可是最近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根本沒有繼承一夕。
他爬再高,她也不知道。
他再如何打擊一夕,她也不痛不癢。
接下來,他已經沒有任何方向,感覺生活連最基本的意義都沒有了。放在口袋的那張回執,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像他生命的最後一線光明。
回不到過去,得不到那個女人,至少,他可以有個兒子。屬于那個女人割舍不了的兒子。
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來。
傅睿君睜開眼眸,伸手拿出手機,迷離的深邃看着手機屏幕。
顯示上面是三個字:梁靜蘭。
這個女人他見過兩次,單獨吃飯過一次,跟家人商量婚期的時候見過一次。
溫婉大方,懂禮節,性情溫和,談吐優雅。
外表來看屬于有知識有素質的女人。
不過任何女人對他傅睿君來說,都隻能看到外表,他再也不會去深究女人的内在,那都是假的。
被童夕傷過的心,就像一朝被繩咬十年怕草繩。
他劃過屏幕,接通電話,慢悠悠的放在耳邊,“喂。”
“睿君……”梁靜蘭溫柔的聲音帶着絲絲委屈:“你早上做訪談說的話是真的嗎?”
“真的。”傅睿君淡淡的回話。
“我們都快要結婚了,爲什麽不告訴我?”
傅睿君從鼻腔哼出一個冷音,諷刺道:“那你會告訴我,曾經被多少個男人睡過嗎?”
“你……”梁靜蘭的聲音是憤怒的,有些措手不及,“你怎麽會這樣想我,我其實還是……”
“無所謂。”傅睿君打斷她的話,“娶你是想堵住我姑姑的嘴,别想着幹涉我的事情。”
“傅睿君,你太過分了。”梁靜蘭難得第一次鼓起勇氣給傅睿君打電話,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這麽直接,每一句話都可以把她刺地血肉模糊,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傅睿君沒有心情跟她說下去,氣惱地扯着領帶,心情異常煩躁:“沒事我挂了。”
“等等……”
“說。”
“我們見一面吧,結婚前多相處,培養一下感情。”
傅睿君深呼吸一口氣,語氣沉冷,平靜,“抱歉,我跟你培養不出感情,不需要多此一舉,我隻是缺個老婆,能接受就結婚,不能接受請盡早提出來。”
“你……”
這一次,傅睿君連招呼都不打,直接中斷手機,毫不留戀的往旁邊的副駕駛甩去。
啓動車子,握着方向盤,踩上油門。
夜幕降臨。
不知不覺的,傅睿君的車子又開到了童夕家的小區門口。
已經是夜晚,童夕已經下班回家。
街燈昏黃,小區門口的車輛寥寥無幾,陰暗的車廂内,傅睿君開了車窗,靠在椅背歪頭看着那幾棟公寓,公寓上面的燈光像星星,交錯疏離,點亮在大廈上。
不知道那一家才是童夕的家。
就這樣毫無目的望着,看着,想着,念着,沉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想回家,回到那個隻有他一個人的家,空蕩得連跟他說句話的人也沒有。
每天對着牆壁,對着天花闆,壓抑得快要瘋掉。
心髒突然變得難受,傅睿君緩慢的伸手扯掉領帶,拉出了甩到旁邊的副駕駛上,扯開襯衫前面幾顆扣子,慵懶的姿态靠在車背,街燈昏黃的光映入車窗,照在他悲涼落寞的俊臉上。
眼神沉得像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呆滞地望着小區的公寓。
天,越來越沉,夜空無星子。
晚風徐徐而來,舒适的春夜。
童夕穿着拖鞋,一件白色長袖休閑衣,配着及地碎花長裙子,剛剛洗澡洗頭,頭發還沒有完全幹,就這樣披着長發拿着手機和一些零錢出了家門。
因爲太餓了,又懶得煮宵夜,突然興起,想到小區門口外面的小店吃宵夜。
果果跟春姨早早入睡,她就一個人下了樓。
晚風還是有點涼,童夕走在小區的道路上,雙手抱臂,輕輕揉搓了一下,加快腳步。
“童小姐,這麽晚還出去?”在小區門口看門的大叔從電視上認識到童夕,很喜歡這麽漂亮的主持人,所以每次出入都很客氣的打招呼。
童夕很親切,對着大叔憨笑,“嗯,去對面那家小店吃宵夜呢,大叔你餓不餓,我等會回來給你打包一份吧,那小店的雲吞很好吃。”
大叔歡喜,“謝謝童小姐,你不用管我的,我剛剛吃過宵夜了。”
“好,那我走了。”童夕對大叔招招手。
大叔把頭伸出來,憨笑地看着童夕的背影離去。
童夕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往前面一百米的紅路燈過馬路。
因爲太晚了,行人道上空無一人,路邊是一排一排的大樹,路燈暗沉,路上偶爾幾輛汽車經過。
靜谧的夜,隻有她童夕拖鞋塔塔聲,走着走着,突然感覺一股不祥的預感從背後襲擊而來,認真聽像是腳步聲。
其實有腳步聲很正常,畢竟是大路,可是她總感覺這種腳步聲跟着她的節奏,她慢下來也沒有見後面的人超過她,她快了,後面的腳步聲也跟得很緊。
童夕突然緊張起來,緊緊握着手機,目光瞭望前面的紅綠燈,還有五十米左右,而且前面一個人也沒有。
要是壞人怎麽辦?
她沒有帶包包,應該不會是劫财的,難道劫色?
童夕心髒打了一個激靈,立刻拔腿就跑。
突然,後面的腳步聲急了,像跟着跑,才幾步路而已,童夕感覺到後面深來手,一把橫過她的鎖骨,将她拉着往後退,背部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
“啊……”的一聲還沒有喊出來,一隻大手直接封住她的嘴,手掌淡淡的清香充斥着她的鼻腔,此刻她驚恐萬狀,想要掙紮。
身後的人摟着她的肩膀将她扯起來,她雙腳淩空,被快速帶入旁邊的樹林裏。
她拼命蹬着腳,嗯嗯的從喉嚨發出聲音,雙手一直在晃。
隻是幾秒鍾的時間。
她便沒入了行人道旁邊靠花壇的大樹裏面。
暗暗的沒有一點光線。
蓦地,被放在樹幹上,胸前貼上大樹。
童夕驚慌地轉身想逃跑,可剛轉身,肩膀被人一推,背部靠到了樹幹上,黑影直接壓來,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刻,童夕吓得拼命掙紮,雙手錘打着對方的肩膀,對方高大健碩得像一座山,怎麽掙紮都無動于衷,炙熱的吻瘋狂而粗暴。
男人一把捉住她掙紮雙手手腕,壓在頭頂的樹幹上,一隻手掐着她手腕。
“嗯?”童夕驚恐得瞪大眼睛,被吻得無法掙紮,連頭都動不了,暗暗的燈光看不清對方是誰。
男人粗狂的動作,熟悉的清冽氣息,像極了那個男人。
他的身體十分強壯,壓得她連一點空隙也沒有。
更别說掙紮得了……
這樣的夜,她如果倒黴,遇上如此強悍的男人,被強了也無可奈何。
他肆意的揉虐讓她心慌意亂,恐懼一點一點蔓延在她的心髒。
該死的最好是傅睿君,要是别的男人,她會想死的。
她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讓童夕感覺越來越像那個男人。
他的手太放肆。
童夕斷定這個男人想強了她。
她閉上眼睛,不再掙紮。
片刻後,男人竟然沒有進一步行動,慢慢停下來。
童夕看到希望了,如果是猥瑣男一定在這裏強了她。或許是個正人君子,還做不到這麽明目張膽的野戰。
男人放下手,慢慢離開童夕,空氣中是暧昧的暖流,是兩人微喘的氣息,是彌漫在四周化不開的欲望。。
童夕心髒起伏,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的身影,透過暗沉的燈光,看清了男人的輪廓,但看不清樣貌。
即便隻是輪廓,她也可以斷定對方是傅睿君。
他的粗喘太過熟悉了。
“要去哪裏?”男人先說了話。
童夕微微一頓,醇厚磁性的聲音,十分好聽,低沉得沙啞,是傅睿君的聲音。
發現是這個男人,心髒跳得更加的厲害,緊張得指尖顫抖,剛剛被吻過的唇變得甜蜜了,她珉了珉唇,喉嚨嗓子好像被心跳塞住似的,低聲回應:“去吃宵夜,你……你怎麽來了?”
“剛好經過。”懶得找借口,傅睿君随便說了一句,暗夜裏,他伸手劃過自己的短發,低下頭深呼吸。
“爲什麽要這樣做?你把我吓壞了。”童夕低聲呢喃,聲音中帶着絲絲不滿。
童夕此刻還後怕,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傅睿君邪魅的嗤笑透過鼻音發出來,語氣變得輕佻,反問:“那現在知道是我,不會吓到?不會生氣或者厭惡嗎?”
“我……”童夕頓停下來,一時半刻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傅睿君等不到她的聲音,緩緩轉身走向外面:“走吧,我也沒有吃晚餐,一起去吃吧。”
童夕轉身,看着男人已經出了樹叢,走在人行道上。
她立刻跟上,走在男人的後面。
心情難以言語的難過,隻是聽到他說沒有吃晚餐而已,不由得心疼他。
路燈昏黃,映襯在男人寬厚卻落寞的背影上。
他大長腿的步伐很慢,雙手插袋,優雅卻慵懶,像是在等她跟上。
童夕也悠悠跟在後面走了好幾步,發現男人越來越慢了。
她立刻跑上前,并肩着男人,看着前方往前走,隻是并肩而行,心跳卻不正常了。
來到紅綠燈的斑馬線上,剛好是綠燈。
道路上的車輛很少,少得綠燈來了也沒有車停下來。
男人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掌。
童夕心髒猛地一顫,身子僵硬,腳步跟上,但還是很不自在的想把手抽出來,可是抽了幾下,紋絲不動地被牽着。
隻是幾秒鍾的路程,童夕的心都要跳到爆炸,直到去到對面馬路,傅睿君才松開了她的手,繼續冷冷的往前走。
那一刻,被放開手的感覺,竟然隐隐作痛。
突然記憶起曾經,跟這個男人去買菜做飯,他出門後從來不牽她的手,可是來到過馬路的地方,無論有沒有車,都強制牽上,之後就不會放開了,一直牽到目的地才會放開她。
那時候并沒有什麽感覺。
而此刻。
牽手的時候,會心跳加速。
放開的時候,卻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