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夕還沒有出聲,對方就這樣的态度,簡直是讓她無語。
忍了這一口氣,童夕溫聲細語問道:“陳小姐你好,我是童夕談心的主持人童夕,明天約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陳紫晴說出一句:“我有記錄,不需要你打電話提醒,沒有重要事情,請别打擾。”
說完。
直接中斷。
童夕扯開手機屏幕,看着已經沒有通話的屏幕,氣得從桌面上彈起來,對着手機屏幕低聲罵道:“什麽狗屁秘書?你這個男人眼睛長頭頂上了嗎?聘用這麽沒素質的秘書。”
“小夕,你在罵誰?”同事被吓得一跳,驚愕問道。
童夕将手機放到桌面上,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緩緩道:“一個沒有素質的秘書而已。”
悶了一天,童夕也無心工作,早早就下班。
下班後,童夕第一時間給路甜甜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鈴聲在響,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早上還說好了下班給她打電話來着,怎麽此刻又不接她電話了呢?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童夕對此十分擔心。
回家的一路上,她連續給路甜甜打了好幾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沒有辦法聯系到甜甜,童夕帶着擔憂的心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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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童夕起來的時候,已經遲到了。
可能是知道傅睿君要結婚的消息,一夜輾轉難眠,第二天起不來。
她慌亂中簡單洗漱,換上衣服拿着背包,火急火燎的沖出家門。
平時都是坐地鐵,今天她特意打了出租車。
今天是錄節目的日子,要是這個時間還遲到,她會吃不了兜着走。
出租車在電視台大廈門口停下來,童夕塞了錢給司機,推開門沖向電視台。
剛剛跑兩步不由得停下來,看着旁邊一幕,眉頭緊蹙。
平時在電視台做清潔的阿姨哭哭啼啼的抽泣着,在一個女人面前卑躬屈膝地認錯。
女人一頭優雅的大卷發,高貴的氣質,身材苗條,臉蛋精緻,從衣着打扮來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後面還跟了一個女傭爲她拎包包和外套。
要是平時,童夕不會理,可是那個阿姨平時打掃她們的辦公室,很親切和藹,年齡也有點大,五十多歲,但十分勤快,爲人熱情,辦公室裏面的同事都跟她關心挺好。
第一次見到阿姨哭,童夕忍不住想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她也不管是不是遲到,緩緩走過去。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優雅的女人聲音溫和,語句卻十分犀利的說:“别跟我說對不起,你的對不起不值錢,你掃地還能把污水弄到我的裙擺上,老眼昏花也别出來禍害别人了,回家呆着養老吧。”
“對不起,對不去,小姐,真的對不起。”
女人嗤之以鼻,姿态依舊優雅,目光也柔和,讓人看不出來她在對一個阿姨撒潑。
“好了,别說對不起了,我這裙子讓你賠,賣了你這條老命也賠不起,算我倒黴吧。”
阿姨立刻道謝:“謝謝,謝謝。”
女人轉頭對後面的傭人說:“把這個清潔工查清楚了,告訴她部門領導,這麽老的女人就别弄出來礙着地球轉了。”
言下之意,是讓公司辭退她,阿姨急了,連忙捉住女人的手,淚水橫流,“小姐,對不起,你别……”
女人嫌棄的推開阿姨雙手,“别碰我,髒死了。”
阿姨被推開手,突然緩緩下跪,“你别到我公司去,求求你,我家裏還有一個尿毒症的兒子,我孤兒寡母的,如果我不上班,我和我兒子都會餓死的。”
女人不但沒有幫點同情,蹙眉後退一步,“那是你家的事情,你别跪下來,搞得我欺負了你似的。”
童夕握拳沖上去,直接把阿姨扶起來,“阿姨……你别跪這種人渣。”
“你說誰人渣了?”女人後面的傭人怒吼。
女人臉色陰冷,怒黑了臉,瞪着童夕,她安靜得沒有作聲。
阿姨歪頭,看見童夕,雙手一把捉住童夕的手腕,哀求道:“童小姐,你幫幫我,我不小心把髒水掃到這位小姐的裙子和鞋子上,我不小心,真的,她要跟公司投訴我。”
童夕瞪着女人,打死她童夕,她也不會向這種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女人求情。
女人看起來很優雅高尚,可做出的事情會讓人無法想象。
童夕扶着阿姨,安慰:“阿姨,不要怕,讓她去投訴,如果公司把你辭退了,我給你找一份工作比這份更高工資,更加舒服。”
“真的嗎?”阿姨疑惑的看着童夕。
童夕十分确定,眼神真摯點頭,“真的。”
她雖然不想要穆紀元一分錢,但讓穆紀元再帝國的分公司給阿姨安排一份工作,簡直輕而易舉的事情。
“有童小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阿姨收住眼淚,再對着女人道歉:“真的抱歉。”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不再害怕那個女人拿她怎麽樣了。
女人揚起嘴冷笑,緩緩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鋼鐵俠’,不過我第一次見到這麽粗口、沒有素質、還正義的挺身而出,信口開河給别人承諾的鋼鐵俠。”
童夕聽出她的諷刺,雙手抱胸,一副我就是流氓的姿态:“對,我就是這麽沒有素質,又粗口,還信口開河的鋼鐵俠,但至少比那些披着貂皮的老鼠要好。”
老鼠?
女人臉色驟變。
童夕不想理會這個女人,她已經遲到了,再耗下去,估計要被炒鱿魚了。
她轉身就跑,百米沖刺的往電視台走去。
回到辦公室,總監上來就劈頭蓋腦一頓臭罵。
童夕立刻收拾東西灰溜溜的去錄影棚。
進入錄影棚,大家都在準備。
攝像頭前面的兩條橘紅色沙發,後面布景是童夕談心四個大字,燈光已經準備好,工作人員,攝影師,導演等衆多人員都在等她。
更重要的是,沙發上坐着一個清冷優雅的男人,疊起腿,大腿上放着劇本簡介,他正低着頭認真的在看。
隔着幾米遠,童夕看到男人的身影,心髒都跳得生疼,呼吸亂了,緊張得不知所措。
化妝師看到童夕,立刻沖過來,“童夕,你怎麽現在才來,快點,我給你化妝,總監發飙了。”
童夕反應過來,回過神立刻跟着化妝師走向化妝台。
坐在化妝台前面,童夕任由化妝師快速的往她臉上塗抹。突然,鏡子後面映入一個女人。
幹練,漂亮,臉色沉冷的陳紫晴。
她緩緩走到童夕的身後,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沒有時間觀念,沒有職業道德,這個的人也能成爲電視台節目主持人,真的是令人大開眼界。”
童夕蹙眉,盯着鏡子,從鏡子裏面望着陳紫晴,她沒有回應這個女人的話,因爲這一次遲到的确是她的錯,她無話可說。
可是,這個秘書對她是滿滿的敵意。
說完這句話,陳紫晴便走開。
童夕的膚質好,化妝師每次給她化妝都輕而易舉,簡單的塗抹,已經美倫絕倫。
“好了。”化妝師一句話落下來。
童夕立刻站起來,拿起她的資料夾走向攝像頭前面,在傅睿君的斜邊沙發站着,對着低頭看着稿子的傅睿君禮貌鞠躬,“對不起,傅先生,我遲到了讓你久等真的抱歉。”
聽到童夕的聲音,傅睿君微微一頓,肩膀不留痕迹的僵硬,這種狀态很快就消失,緩緩擡頭,看向童夕。
男人依舊俊逸的臉龐,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清冷寡淡,目光深沉。
對視上傅睿君的目光,童夕心底忍不住顫抖。
跟傅睿君打完招呼,童夕往沙發坐下,深呼吸一口氣,對着傅睿君問道:“傅先生,稿件你都看過了吧,對上面要談的話題有意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開始吧。”
傅睿君蓋上稿件甩到面前的茶幾上,一邊手靠着沙發後背,泰然自若的姿态顯得有些慵懶随性,嘴角輕輕上揚,“什麽話題都可以談,我無所謂。”
真的什麽話題都可以聊嗎?
童夕心裏被他這句話刺激到,脫口而已:“爲什麽要退伍?”
傅睿君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導演立刻喊道:“童夕,還沒有開始呢。”
童夕才反應過來,剛剛是自己的心聲在發問,所以那麽迫不及待而已,她立刻擠出微笑,站起來對着導演鞠躬,“對不起導演,剛剛那句是開玩笑的,我在等你通知呢。”
導演點頭。
童夕剛想坐下,導演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剛剛在樓下欺負阿姨的那個高尚的女人?
童夕蹙眉,緊緊盯着她看,她怎麽來這裏了?這裏是攝影棚,她……
正在童夕疑惑的時候,旁邊有人出聲,“梁小姐你好,正榮幸在這裏見到你,你怎麽過來了?”
女人溫和的笑容,落落大方:“我是來看我未婚夫錄影的。”
“……”
未婚夫?
童夕猛地坐下來,錯愕的看向傅睿君。
那個就是傅睿君的未婚妻?梁靜蘭?
簡直了,童夕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氣,心髒悶得難受,冷冷的看着傅睿君,不悅的低聲問道:“傅先生,你都什麽二百五眼神?”
傅睿君眉頭緊蹙,雖然童夕的聲音不高,但她聽得一清二楚,疑惑着這個詞是什麽意思,“講人話。”
原來這個男人聽不到這些俗氣的句子,童夕珉唇強顔歡笑,“我說你未婚妻很漂亮。”
傅睿君知道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但不清楚童夕爲什麽要這樣說,歪頭看向導演組那邊,發現梁靜蘭過來了。他臉色微微暗了下來,目光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煩。
童夕緊緊握着拳頭,低下了頭。
去他狗屁的祝福,什麽條件好,身家清白的女人?
她童夕雖然身家不清白,但至少還是個正直善良的女人,而這個梁靜蘭,簡直是個人渣,連五十多歲的清潔工阿姨都欺負,目中無人,自大猖狂,外表溫婉高尚,内心卻如此糜爛。
這個女人那一點配得上傅睿君了?
童夕想想都覺得可笑,這個女人嫁傅睿君?她不會祝福,也不服……
這時候,導演一聲令下,節目馬上開始。
童夕也瞬間進入狀态。
對着鏡頭,笑容如花,“歡迎收看童夕談心,今天我們邀請到世界十強大企業的總裁,傅睿君先生來到我們的節目。”
“傅先生你好。”
傅睿君也應付她的開場白,應了一句:“你好。”
接下來的話題,按照劇本來,應該是企業,生意,人生觀,價值觀,生活等等正面性話題。
可是童夕突然開口一句:“聽說傅先生曾經結過婚,有一個前妻?”
吃話題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天天跟在傅睿君身邊的秘書也傻眼了,工作人員吓得臉色煞白,立刻翻開劇本。”
并沒有這一條問題,而站在一旁的梁靜蘭臉色陰冷,目光銳利,緊緊盯着童夕,一種冤家路窄的憤怒感。
這是提前錄制的節目,不是現場直播,如果傅睿君喊停,可以重新來過。
導演組當然不會喊停,這麽爆炸性的問題,簡直是收視長虹,隻要傅睿君肯回答,導演組就會繼續下去。
童夕冷靜的目光對着傅睿君高深莫測的雙眸。
他單手壓在沙發後背上,手指輕輕摩挲着他薄涼性感的薄唇,對于童夕不按劇本突然問出這樣一條爆炸性的問題。
頗有意思,他挑眉,邪魅的冷笑,靜靜看着面前這個女人,猜測她到底想幹什麽?他們曾經是隐婚,登記的國家也是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結過婚,這個女人把這事情播出來,就不怕自己也惹上麻煩?
越是有挑戰心性的事情,他傅睿君就越覺得有意思。
“嗯,是結過婚,有過一個前妻。”男人不慌不忙的回答。
在場的人全部都吓得倒抽一口氣,工作人員都差一點爲童夕鼓掌了。
心想這個不怕死的主持人,這下給你鼓掌,下來之後,估計要到你的墳頭送菊花了。
“你前妻漂亮嗎?”
“漂亮,胸大腰細腿長,長得很漂亮。”傅睿君深深凝視着童夕,毫不忌諱的在電視面前說他想說,“跟童小姐一樣漂亮。”
童夕苦澀一笑,低下頭深呼吸,很想很想問問這個男人,既然這麽漂亮,爲什麽不愛她?
頓了片刻,童夕又開口問道:“傅先生的擇偶标準是什麽?”
“胸大腰細腿長,長得比童小姐還要漂亮的。”傅睿君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那輕佻的态度,根本像是開玩笑。
讓人摸不清他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童夕淺笑:“你說這話,不怕大衆知道傅睿君是個膚淺的人嗎?隻看外貌。”
傅睿君冷笑了一下,沉冷了,像是深呼吸,也像是頓停下來思考,幾秒後,望向童夕的目光帶着絲絲恨意,語氣也重了幾分,“不看外表看什麽?看内在嗎?我到想請問童小姐,一個人的内在真的看得準嗎?”
被暗指,童夕此刻無法回答。
氣場變得壓抑了些許。
童夕不能回避,直接回了一句:“有看不準的時候。”
“……”傅睿君無奈地淺笑。
兩人的話題突然消失,童夕還沒有緩過壓抑的心情,又急忙找到話題,“傅先生以前是軍人,職位甚高,爲什麽會退伍?”
又是一個爆炸性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像鋒利的刀尖,劃過他已經複原的傷疤,瞬間鮮血淋漓,沉下來的目光看着童夕。
四目相對。
她,在等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