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窗外的天色逐漸暗沉,傅睿君心裏有點着急。
最近童夕的情緒不太對,他遲遲沒有把結婚的事情落實下來,拖着童夕說再等等,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回家心切,但是眼前這位不可不敬的大人物還在給他上政治課。
總統大人歎息道:“傅少将,你太令我失望了。”
傅睿君嚴肅道:“對不起,總統大人,童夕已經是我妻子,我們隻是缺少一張證書而已,我的人和心一直都是帝國的,我随時随地可以爲帝國捐軀,但是這個女人我不會放棄,我承諾過她,要跟她結婚。”
“你跟她結婚了,那你的前程呢?你就這樣放棄了?”
傅睿君低頭沉默了片刻,氣場壓抑得難受,他心痛得無法言語,軍人,國家,榮譽,都是他畢生的追求,可是有得必有失。
若非要失去一樣,他會選擇童夕,放棄前程似錦未來。
傅睿君嚴肅的敬禮,“總統,帝國需要我,我随時可以回來,隻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但是我明天要跟我的妻子去登記結婚了,後果會是什麽,我不在乎。”
總統大人臉色沉了下來,一聲不吭的歎息一聲。
沉默了片刻,站起來伸出手,跟傅睿君握手。
傅睿君臉色頓時緩和,雙手握住總統大人的手。
“傅少将,無論如何,我都祝福你,後果會是什麽,我們按規定來吧。”
“謝謝總統。”
傅睿君知道他今天是最後一天穿上這套軍裝了,他将以他出生入死的戰友們道别,不再碰他心愛的沖鋒槍,步槍,還有重型武器。
或許,未來的某天他回憶起此刻,他會後悔,但是他現在顧不了未來,他隻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敬禮,離開總統府。
外面的天黑了。
街道上霓虹燈璀璨奪目,傅睿君此刻的心無比歡愉,坐上出租車後,離開拿出手機,重新開機。
開機後,發現童夕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立刻回撥。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傅睿君放下手機,對着出租車司機急忙道:“司機,開快點。”
心急如焚,傅睿君心情忐忑不安,童夕很少關機的,是手機沒電還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總統浪費了一天的事情給他開導,明知道沒有後果的,還這麽執着,就讓他很疑惑。
回到家裏,傅睿君推開公寓的門,整個房間是暗黑的,沒有開燈,沒有聲音。
他按亮了燈,興奮地拉開嗓音:“夕夕,我回來了,夕夕……”
傅睿君在玄關處換下鞋子,激動的語氣喊着,“夕夕……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們明天去登記結婚。”
“夕夕……”邊喊着邊走進房間,傅睿君脫着軍裝,心想着要好好保存這套軍裝,要不然夕夕下次性起,要拿他的軍裝來玩制服誘惑了。
脫下衣服,傅睿君推開房間的門,按亮牆壁的燈沖着大床喊:“夕夕……”
大床幹淨如新。
這一刻,傅睿君的心猛地一顫,手中的軍裝甩到一邊,沖進廁所,掃看一眼後又沖出去陽台和廚房找了一遍,靜谧的房間裏面不見童夕的身影。
心髒像被石頭壓着一樣難受,他沖入房間,直奔衣櫥,拉開衣櫥的門,發現童夕的衣服全部不見了,那一刻,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隐隐作痛。
快速抽出衣櫥裏面的小抽屜,裏面關于童夕的所有證件都不見。
立刻明白到發生什麽,他轉身飛奔沖出房間,邊拿着手機打電話,邊穿鞋子開門出去。
他應該在幾天前就發現,童夕蹲在街道外面哭,他就應該知道。她有心事。
是他不好,答應的事情遲遲沒有辦法兌現,是他不好,讓她等了這麽久。
電話那頭還在關機中,傅睿君沖出街道,撥打了曾丹的電話。
曾丹還在糊裏糊塗的睡夢中,傅睿君緊張的聲音命令道:“曾丹,立刻給我查到穆紀元的地址。”
“現在?”曾丹疑惑。
“立刻,馬上。”傅睿君嚴厲的聲音呵斥。
“是。”曾丹立刻打起精神。
中斷電話,傅睿君緊緊掐着手機,銳利的目光盯着前方的道路。低聲呢喃:“童夕,有要是敢離開帝國,離開我,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
-
奢華的客廳内,穆紀元抱着一盒抽紙,不斷地抽出紙巾遞給童夕。
童夕已經哭得全身無力,趴在沙發上抽泣,客廳裏面還放着童夕的皮箱。
穆紀元心碎不已,“大小姐,别哭了。”
“紀元哥,我該怎麽辦?”童夕不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原來這麽心痛,此刻的心痛得想要死掉,撕心裂肺的疼讓她快要窒息了。
穆紀元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童夕。滿地都是童夕擦眼淚的紙巾,聽着她悲戚的哭泣聲,他心碎一地。
“大小姐,誰年輕沒有爲愛傷過?這個世上太多這樣的人了,愛而不得,愛而不成。傅睿君選擇國家,選擇錦繡未來是正确的,男人都是以事業爲重,現在又有幾個男人可以做到要美人不要江山呢?”
童夕從沙發上爬起來,眼睛腫了,淚眼婆娑的看着穆紀元,憔悴的臉蛋讓穆紀元看得心疼,又抽出一張紙巾給她:“别哭了。如果你不願意放棄,我去把他綁到卡冥國去,我們回去那邊生活,我把這個男人囚禁起來做你的男仆,任你差遣。”
童夕擦掉眼淚,苦澀一笑,知道穆紀元這是在逗她,她含着淚,咬着下唇隐隐說道:“或許我真的不懂如何去愛你一個人吧,我怎麽可以這麽自私?逼着他跟我結婚,我會毀了他的未來,毀了他的一切。他已經爲了我放棄的傅家而搬出來跟我住,這一次又要他放棄他的未來。”
“大小姐……”穆紀元呢喃着。
“紀元哥,我是不是很自私?”眼淚一滴一滴滑落在童夕憔悴的臉頰上。
穆紀元心疼地伸手摸上她慘白的小臉,哀求到:“别哭了,大小姐你不自私,是傅睿君他沒有福氣,他不配擁有大小姐這麽好的女孩,不值得你爲他癡心。”
童夕閉上眼睛,豆大的淚滴又溢出眼簾,哽咽着:“是我配不上他。”
這個時候,外面出現打鬥的聲音,一個保镖沖進來說:“boss,傅睿君來了。”
“叫多點人過來,把他趕走。”穆紀元轉身怒吼。
童夕立刻上前拉住穆紀元的手,仰頭凝望着他,“不要,讓他進來,既然來了,我還是應該跟他來一次徹底的了斷吧。”
“大小姐,你會心軟的。”穆紀元雙手緊緊握着童夕的肩膀,氣惱不已,“你剛剛不是說不想妨礙他的未來了嗎?”
童夕咬着下唇,忍着淚水,伸手擦掉,堅定的目光看着穆紀元,“紀元哥,我不會心軟的,我不要毀了他的前程,我不要成爲他人生的一個污點,我不要成爲他的累贅和負擔。我愛他,所以我不應該自私的,我能挺過去的。我是童夕,打不死的童夕。”
穆紀元看着童夕堅強的眼眸,淚水泛濫卻被她強忍着,她臉上擠出來的微笑看起來那麽,美麗動人。
“不要阻撓他,放他進來。”穆紀元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保镖轉身出去。
童夕目光定格在門口,看着外面走進來的人,心髒像針插着一樣疼痛,他領導說他去接受任務了,怎麽這麽快回來?
但是不管爲什麽,她都覺得自己是時候放手了,或者她還年輕,等到了一定的年齡沉澱,她應該會體會此刻這種心情,放手也是一種愛他的表現。
穆紀元準備轉身去看後面進來的男人,可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童夕突然雙手圈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抿着唇貼上他的下巴。
那一刻,穆紀元整個身體都僵硬住,童夕這一招來得讓他措手不及。他的唇貼在了童夕的鼻尖,瞪大眼睛看着童夕放大的臉,還有她皮膚上的清香,充斥着他的呼吸。
剛剛沖進來的傅睿君,看到眼前這一幕,猛地愣在玄關處。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空氣沒了,呼吸變得急促,快要窒息般難受,如萬箭穿心,滴着血,痛得快要麻木。
傅睿君雙目通紅,看到這一幕,想要毀滅全世界的沖動,緊握着拳頭,二話不說,沖上去,一把扯上穆紀元的手臂,扯轉過來狠狠的一拳頭直接把他撂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穆紀元倒地,趴在上面,嘴角溢血,臉頰瞬間紅腫。
童夕吓得後退一步,直接沖向穆紀元:“紀元哥……”
傅睿君冷冷的上前一步,一手掐住童夕的手臂,拽到自己面前,深呼吸着氣,仰頭看着天花闆把眼眶的霧氣淡下去,咬着牙一字一句狠狠問道:“你到底在幹什麽?”
童夕強忍着心疼,還有手臂上的疼痛,怒瞪着他,“放開我,放手,放開我……”
傅睿君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眸,怒吼:“我問你到底在幹什麽?”
童夕被他的憤怒震懾住,含淚的目光對視上男人的眼眸,傅睿君通紅的眼眸含着血絲,那隐隐閃動的水氣讓她心亂如麻。
太痛了,童夕無法說話,喉嚨火辣得疼,難受得哽咽,看到此刻如魔鬼般憤怒的傅睿君,她真的很想做一個千古罪人,抱着這個男人一輩子不想離開。
見童夕不說話,傅睿君扯着她的手臂,轉身經過沙發,拿起她的手提包,“走,我們回去。”
“我不要回去,放開我。”童夕掙紮着,可男人的力道太大,把她拖着,踉踉跄跄的地走向門口。
門口沖來一個保镖準備擋路,傅睿君一腳踢上,狠烈的程度直接讓保镖飛到牆角上,直接暈倒過去。
手臂被扯斷一樣疼痛,童夕掙紮,推着他的手,“放開我,我要跟紀元哥在一起。”
傅睿君置若罔聞,淳厚的聲音沙啞得難受,帶着哽咽的氣息,咬着牙怒斥:“跟我回去,你不是要結婚我,我們立刻就去,現在就去登記,去排隊……”
“我不要跟你結婚了。傅睿君你放手。”童夕被拖出大門。走在外面花園裏。
穆紀元沖出來,站在後面喊道“放開她,你沒有權利帶走她。”
傅睿君猛地停下腳步,冷漠的背影如同夜裏的鬼魅,陰森駭人。所有人都怯弱地看着他。
傅睿君轉了身,對視穆紀元,怒紅的眼眸如同鷹眸,目光淩厲如同鋒利的劍刃,咬着牙語氣像是從冰窖中發出來:“童夕是我傅睿君的妻子,剛剛哪個吻我當做沒有看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讓你血濺當場。”
童夕再也忍不住,咬着下唇,淚水洶湧而來。她第一次聽到傅睿君對着别人這麽肯定的說,童夕是他傅睿君的妻子。
她爲了這一句話,爲了這個身份,她奮不顧身,她堅持等待,她努力過,掙紮過,痛苦過,心傷過……
心髒像裂開了一個洞,淚水是最好的解藥。
傅睿君放下話,拖着童夕轉身離開。
童夕一路上呆滞着。被拽着,拖着,踉踉跄跄的趕回了公寓。
傅睿君開了門,拖着她進去,一腳踢上門過關上,“砰”的一聲,震耳欲聾,他憤怒的氣焰充斥着整個房子,他一刻也沒有放開她的手臂,深怕她會逃跑似的,把她狠狠扯進房間,直接甩到大床上。
這一刻,他終于放開了她的手臂,童夕摸着疼痛的手臂,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上看着傅睿君。
他像一隻暴躁的獅子,動作粗魯,憤怒的狠狠打開衣櫥的門,發出的聲音在房間回蕩,整棟公寓都快要聽到似的。
狠狠扯開裏面的抽屜,從裏面拿出自己的戶籍本和身份證,連門都不關直接轉身沖到童夕面前。
他捉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床上扯起來,怒紅的眼瞪着她。眼眶泛起淡淡的霧氣,“不是天天喊着嫁給我嗎?明天就去登記,如果你以後還想背叛我,我會殺了你。”
童夕含着淚光,珉唇微笑,喉嚨辣得難受,心太痛了,讓她身體都變得無力,低聲呢喃:“我不想跟你結婚了,傅睿君,我要離開這裏,我不想成爲你……”人生的污點,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傅睿君狠狠的用力一把拽着她的手臂扯到自己面前。
“啊……”童夕痛得失聲尖叫一聲,整個身體被扯到他胸膛上,男人目光如死神般恐怖,殺人的銳氣籠罩在她的周身,冷氣場壓迫得整個空間都快爆炸。
男人陰冷的語氣像刀刃射出來:“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我不想跟你結婚了,我不想,不想……”她怒吼着,心裏滴着血,像瘋子一樣,在他面前掙紮。
傅睿君通紅的眼角被她逼出了淚,一手勾住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吻上她的唇,封住她的聲音,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淚滑落在男人痛苦的眼角邊上。
這個吻來得兇狠,童夕被撲到床上,無論她如何掙紮,他就像一股魔鬼,帶着懲罰,帶着憤怒,帶着被傷透的心,狠狠的發洩在童夕身上。
這是一個晚上的折磨。
童夕甘之若素,被他折磨得暈過去,又在暈過去的時候被折磨得醒來。哭着也要承受這個男人瘋狂的索取。
斷斷續續一晚上,童夕已經忘記多少次了。
快到天亮了,才讓她安靜下來睡一下。
雨天過後,早晨的空氣特别的清新,嬌陽漸露,霧氣彌漫,草地上露出了嶄新的萌芽,是小草的芽,樹上的小鳥唱着歌,是清脆悅耳的天籁之音。
淩亂的大床上,童夕全身酸痛,即便之前跟傅睿君經常做這種事情,可連第一次也沒有這麽疼過。
地上的衣服被撕碎了,床上的男人也剛剛入睡而已。她下了床,輕輕的從傅睿君的衣櫃裏面拿出一套男士休閑套裝穿上。
進入衛生間,随便洗把臉,把淩亂的頭發梳理好。
童夕出來,去的之前的書桌前面,撕下一張紙,給傅睿君留下一段話,拿着自己的手提包離開了這個家。
走出小區,童夕回了頭,站在樓下仰頭看着公寓,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
有傅睿君在的地方,才叫家。
從此,她童夕再也沒有家了。
希望某天,她可以在電視上,新聞報紙上,或者各大網絡媒體上,可以見到這個男人成爲帝國的偉人,可以競選總統的那一天。
那麽,她一定會很欣慰,很光榮的跟她的後人說:我曾經是這個男人的妻子,但做了一個很偉大的決定,成就了這個男人光明的未來。
擦幹眼淚,童夕頭也不回的離開。
春風徐徐而來。吹進陽台,吹動了陽台前面那片童夕最喜歡的窗簾。
白色的大床上,男人結實的手臂無力地垂出床邊,手中的紙張滑落出來,被風一吹,輕輕飄落在地面上,靜止下來,風一來,它再一次飄動,輕輕的,飄動。
靜谧的房間,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男人緊閉着眼,眼角的淚滴緩緩滑落,流到了耳朵邊上,沒入了淩亂的短發中。
睿君:
我連說再見的勇氣都沒有了。
對不起,我不能成爲你的妻子,我要跟紀元哥回屬于我的家,我有我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知道嗎?我奢望,在我的名字前面冠上你的姓氏,我覺得是很光榮很幸福的事情,原諒我的虛榮心。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不能成爲你的妻子。
我的名字是你人生的污點。
你心系國家大業,我無法跟你一輩子。
希望将來的某一天,我可以在遠方的某一處,仰望你功成名就的偉績。
我吻紀元哥,不是爲氣你,我是真心喜歡紀元哥,想跟他離開帝國重新開始的。
忘記我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以後再也不需要背着我這個責任了。
我們互相祝福吧!
祝福我們彼此都能幸福,快樂,健康。
你的前妻:童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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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冥國。
童夕回來之後,才發現企業一直由穆紀元在管理,而唯一的親人,她的爺爺一面也沒有見過就去世了。
遺産繼承書上寫着她滿二十一歲就能繼承所有财産。
卡夢雅像幽魂一樣,從帝國追到卡冥國,糾纏着童夕,童夕心情低落到谷底,被煩得心痛不已,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泣。
穆紀元知道她隻是心煩她那個冷血的母親而已,還不至于爲她哭泣。
爲了不讓童夕太心煩心痛,穆紀元私下給了卡夢雅五億,警告她五億可以讓她度過難關,剩下的她自己想辦法。否則,一夕生産的武器将對準她的腦袋。
這個女人才乖乖的收斂。
一夕改革。政府的介入。童夕覺得心力交瘁,根本沒有心思跟穆紀元學做生意,她就把生意全權交到穆紀元的手裏。
而她,除了手中的股份,實權全部交到穆紀元手裏。
恢弘豪華的别墅内。
到處都是傭人。
奢華程度不比傅家差,偌大的花園裏面,大樹下,童夕一個人屈起膝蓋抱着小腿,下巴頂在膝蓋上。
她不斷的在網上刷新,在刷新,主要關注政治方面的信息,雖然隻是離開了傅睿君一個兩個月,但她那種無時無刻牽挂的心依然炙熱。
明知道這兩個月,根本不會有什麽新聞,或許他現在在執行任務,又或許他現在在軍營訓練而已。
突然小腹一陣疼痛,她眉頭緊蹙,放下腳雙手捂着肚子。
這種一陣一陣的扯痛讓童夕慌了,“來個人過來……”
童夕大喊着,傭人連忙跑來,把童夕扶到家裏面去,家庭醫生趕來,穆紀元也從公司趕回來。
緊張的氣氛下,醫生在房間爲童夕檢查。而此刻,童夕說已經不疼了,隻是剛剛一陣疼而已。
但穆紀元還是不放心讓醫生做檢查。
十五分鍾後,醫生從童夕的房間出來,站在外面跟穆紀元說,“大小姐懷孕了。”
懷孕了三個字讓穆紀元臉色驟變,瞬間煞白,驚愕得無法反應。
而門是打開的,童夕在裏面清清楚楚聽到這三個字。
她懷孕了?
晴天霹靂,當頭一棒,童夕的心顫抖着,目光呆滞,全身僵硬,完全無法反應。這個消息來得又急又沖,讓她剛剛平靜的心瞬間炸開了煱。
送走了醫生,穆紀元沉着臉走進童夕的房間。
童夕愣愣的歪頭看着他,迷茫的目光向他投去無助的信息。
穆紀元歎息一聲,往她的大床坐下來,溫柔的拉着被子爲她蓋上肩膀,緩緩道:“大小姐,你不是說要開始新的人生嗎?”
童夕堅定點點頭。
“打掉他吧。”
聽到這四個字,童夕心髒狠狠的一抽,像被鞭子抽打着,痛得呼吸困難。
打掉他?
這個是傅睿君的孩子,真的要打掉他嗎?
童夕緩緩閉上眼睛,淚水從她眼睛劃出來。
天空的色彩很美,很美,藍天白雲……
真的,很美。
這是一個讓人陶醉的春天,又是一個讓人傷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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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逝,光陰荏苒。
五年後。
傅氏集團大廈。
一列豪車行駛而來,在傅氏集團大廈門口停下來。
最前面的車輛剛停下來,門口等候的保镖立刻上前拉開車門。
下車的男人,深灰色手工優質西裝,矜貴俊逸,器宇軒昂。
下了車直接邁着沉穩的步伐,英姿飒爽往前走,後面下車人簇擁而上,唯唯諾諾跟着男人身後。
在健碩挺拔的男人後面,那些人都顯得畏畏縮縮。
經過金碧輝煌的大堂,員工無一不恭敬讓禮,閃到一邊。
乘坐電梯上了頂樓會議廳,一個經理連忙上前推開門。
男人走進去,偌大的會議廳裏面坐着很多人,見到男人進來,個個都如坐針氈,立刻站起來,恭敬的打招呼,“總裁好。”
而坐在總裁位置上的傅賢華猛地站起來,蹙眉看着男人走來,怯弱地後退一步,“三弟,你不是出,出差嗎?……你怎麽回來了?”
傅睿君見到傅賢華驚慌的臉色,擰開西裝上的高檔鑽扣,走向主席台,靠近後,帥氣地伸腳一把将皮椅勾到自己身邊,嘴角輕輕上揚勾出一抹邪魅的冷笑。
坐下後,他傾身壓向一邊,手肘撐着扶手,修長的指尖摸上那寡淡薄涼的下唇,一副泰然自若而不羁的樣子,淡淡說道:“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所有人坐下來,面面相觑,緊張得屏息以待,不敢多說一句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氣場瞬間變得壓迫。
傅賢華咽咽口水,伸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氣,緊張地将目光投向左邊位置上的大哥傅賢斌,求助地看着他。
傅賢斌此刻也沉默了,不作聲。
傅睿君餘光掃向旁邊不作聲的兩人,冷冷的勾起薄涼的弧度,“副總跟你們讨論到那裏?是想逼我讓位?反對這次項目進行?”
傅賢斌立刻擠出沉穩慈愛的笑意,“三弟,你說到那裏了呢?我們開個普通會議而已。”
傅睿君慵懶的姿态伸手撩起桌面上的資料,一打開,上面是他各種各樣的“罪狀”。
傅賢華吓得立刻把資料拿起來,抱在胸膛。
掃視會議廳一圈,到場的都是公司的元老級别。而這個時候,秘書陳紫晴抱着資料上前,遞到傅睿君面前:“總裁,我去查看了剛剛的會議監控,内容出來了,詳細資料在這裏。”
傅睿君接過資料,打開瞄了一眼,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冷笑,所有人如坐針氈般驚慌,以傅睿君的作聲風格,這一次,是集體遭殃還是殺雞儆猴,大家都不知道,此刻隻後悔參加了兩位副總偷偷組織的會議。
啪!
資料合上,一聲響把所有人吓得一顫。
傅睿君目光看向了旁邊策劃部經理,讓人毛孔悚然的淺笑。邪魅得讓人心慌的目光,看得策劃部經理冒着冷汗,緊張得全身顫抖,低着頭不敢對視這個男人。
傅睿君接管傅氏集團五年來,在商場上可是聞風喪膽,主要是他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沒有人能猜透得了他的心思,五年前是國家一級的軍事人才,大家都不知道他爲什麽突然接管傅氏集團。
一個對生意絲毫沒有興趣的男人,一個對金錢沒有任何欲望的男人,他把傅氏集團當成了遊戲,把商場當成了戰場。
對于一個性情邪魅,陰晴不定的上司,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的去恭維。
“何經理在傅氏集團工作了快十年了吧?算是元老級别的老将了。”
“是是……”何經理擦着額頭的汗滴,唯唯諾諾開口。
傅睿君站起來,扣上西裝前扣,臉色瞬間沉了,一股說來就來的冷峻,嚴厲的開口:“立刻給我去人事部把工資結了,明天可以不用來。”
何經理吓得臉色煞白,猛地站起來,顫抖着聲音問道:“總……總裁,我哪裏做錯了?”
傅睿君目光清冷。語氣如冰:“你沒有做錯事,我隻是不喜歡我的下屬過分擁戴兩位副總而已,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吃醋。”
所有人目瞪口呆,辭退一個元老級别的員工,能給出吃醋這樣的理由,除了傅睿君還真的找不到第二個。
說完,傅睿君轉身走向門口,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傅賢華立刻喊道:“三弟,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樣做事,能服衆嗎?你有什麽資格坐在總裁的職位上?”
傅睿君悠哉悠哉的轉身,揚起俊逸迷人的笑容,對着在場的人問道:“你們還有誰不服的?請站起來。”
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緊張得縮着身體,低下頭不敢正視傅睿君的,傅賢華看着在場那群人,怒黑了臉,指着他們吼道:“你們剛剛那種魄力呢,剛剛鼎力支持我的氣勢呢?都去哪裏了?一個個縮着頭幹什麽?”
全場人肅靜,隻有傅二少在咆哮。
傅睿君覺得很可笑,輕蔑地勾了勾嘴角,轉身走出會議室。
男人的步伐穩而快,陳紫晴小跑着跟在傅睿君身邊,打開資料文件夾,微喘着氣:“總裁,新項目需要确定方案,接下來有個重要會議在下午兩點。”
“取消。”
陳紫晴又打開下一頁,跑快兩步,“樂點集團慶典邀請你出席,時間在……”
“取消,你送份大禮過去。”
陳紫晴又是一頓,話都沒有說完,又被取消?
“接下來還有歐總裁要預約時間,總裁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見他一面?”
“沒有時間。”
“……”
說了一大堆,陳紫晴簡直無語了,全部被取消。
跟了這個總裁五年,她還沒有摸得清傅睿君的性情,根本無法猜測和捉摸到他的心思。
出了大廈,陳紫晴跟着來到傅睿君的車前,最後問了一句:“總裁,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回家睡覺。”
說完,傅睿君上了車,關上車門。
司機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陳紫晴站在原地,仰頭望着天空,太陽當空,這個大總裁卻要回家睡覺?一大堆工作還在等着他呢。
陳紫晴想不明白,即便這個男人如此不緊不慢,對待工作的态度如此慵懶冷漠,但還能讓平庸的傅氏集團爬上到世界十強,非得要媲美甚至超越世界級的“一夕”集團。
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他對任何項目都一副無所謂,唯獨這次競标的地王志在必得。
一塊位于卡冥國的地王,占地巨大,一夕集團要制造大型工廠的必要之地,此刻被他不惜一切代價搶到了手。
這塊地在他手中,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成了廢地,這引起了公司和兩位副總的強烈抗議。
但是他還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才造就今天兩位副總要拉他下台的這一局面。
半山腰别墅。
傅睿君從車上下來,拖着疲憊的腳步走向大門,按了密碼。
推開門,簡潔低調卻奢華的客廳,空蕩蕩的四面牆和價值不菲的家私。
這個家建立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積龐大,外面有遊泳池,花園果園,高爾夫球場,各種奢靡别具一格的硬件設施。
三層半的别墅大屋,幾十間裝飾豪華的房間,應有盡有的新科技豪華房。
無論多麽奢侈,這棟房子隻有傅睿君一個人住。
管理園林的大叔是鍾點工。所有搞衛生的傭人是鍾點工,連司機也每天接送上下班還要跑回家睡。
回到家的感覺,是寂寞的充斥,是孤獨的洋溢。
關上門,傅睿君換下鞋子,脫掉外套,扯着領帶走向樓梯。
才踏上樓梯兩步,傅睿君猛地一頓,僵住不動,眉頭輕輕蹙起,歪了頭看向客廳。
客廳裏面站着一個女人,笑顔如花,俏麗靈動,她沖着傅睿君喊了一聲:“三哥。”
傅睿君見到女人,本來沉冷疲倦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淺笑,“小雪,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我想給三哥一個驚喜的,沒有想到你今天這麽快到家了。”顧小雪嬌柔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氣息,走向傅睿君。
傅睿君從樓梯退下來,走向顧小雪。
顧小雪上前,一把挽着傅睿君的手臂,仰頭凝望傅睿君俊逸的臉龐,扯着他往沙發上走去,“三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記了嗎?”
生日?
傅睿君苦澀一笑,今天原來是他的生日。
他真的忘記了。
“今天是你29歲的生日,我準備給你親自烤一個生日蛋糕。”顧小雪跟他坐在沙發上,然後轉身,從旁邊拿出一份禮物遞給傅睿君,“生日快樂。”
傅睿君凝望着顧小雪遞來的禮物,露出一抹淡淡想淺笑,欣然收下。
拿着禮物,他靠在沙發上,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禮物,心情低落得一塌糊塗。原來他已經29了,轉眼間,已經五年過去,時間都去了哪裏?
傅睿君沉默着,顧小雪頓了片刻,挽着傅睿君的手,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十分依賴的姿态,嘟着唇緩緩道:“三哥,能不能答應小雪一件事。”
傅睿君不緊不慢地問,“什麽?”
“我媽媽給你安排的那場相親,可不可以不要去?”
傅睿君都差點忘記姑姑還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他無奈的伸手摸摸顧小雪的頭。緩緩道:“應付一下而已,要不然姑姑她能放過我嗎?”
顧小雪不悅地抱怨,“我想不通媽媽爲什麽給得要給你安排相親,這幾年都多少場了?整個名媛圈都跟你吃過飯。你不想結婚,她怎麽老是講不通呢?”
每次談到這個問題,都異常傷感,如果傅睿君不去見,他姑姑就一天三頓似的,天天往他辦公室跑,睡着覺都能把他從床上撈起來,坐在床邊唠嗑一整天,給他做思想工作。反而他爸爸和後媽倒是不管他的事情,他唯一害怕的就是他姑姑的那張嘴。
-
天公不作美,好好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
大雨磅礴,童夕帶來的傘也頂不住大雨的洗禮,衣服有點濕,發絲上也濕了點,看起來有些狼狽。
童夕仰頭看向面前的五星級大酒店,是這裏沒有錯。
整理一下衣服,童夕走進去,大堂迎面而來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見到童夕立刻迎上去,激動不已,“小夕。你終于來了。”
“林小姐,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兌現。”
林月點點頭,“我保證,隻要你代替我相親,順便搞黃,我就答應給你做訪談,我們互相幫助。”
“你想搞黃一次相親很簡單,爲什麽要人代替呢?”
林月扁嘴:“畢竟我長得美,又是有名氣的人,我怕他看上我了,跟我父母說要娶我,我就難以脫身了,畢竟我很愛我男朋友。”
童夕無語的歎息一聲,這個林月除了高雅的氣質,她還真沒有看出她哪裏美了,但是爲了請她到電視台做節目訪談,童夕這次也是拼了。
“那我需要怎麽做?”
林月笑着說“你做主持人這一行的,口齒伶俐,牙尖嘴利,而我聽說了,這次跟我相親的這個男的是出了名的鑽石王老五,對女人十分挑剔,特别讨厭牙尖嘴利。愛說話的女人,不用兩分鍾就轉身走人的。”
“哦,這樣好辦多。”童夕十分有信心的拍拍胸口,“交給我吧”。
林月叮囑:“千萬别得罪他,要不然我會被你害死的。”
“我剛來電視台就能請到林小姐做訪談嘉賓,是我的榮幸,我絕對會把事情辦好,包你滿意。”
林月把童夕領到vip豪華包間内,偌大的餐桌已經擺上兩對碗筷,領着童夕坐下,交代一些注意想象,林月就離開了。
童夕掃視包間一圈,十分豪華氣派,屬于那種豪宴的地方,大圓桌能坐得下二十個人,金黃色的筷子餐具,精緻的陶瓷碗。
旁邊還有休閑區,可以看電影唱歌,打牌之類的休閑娛樂。
長這麽大,第一次相親,雖然不是自己的,但童夕還是有種莫名的緊張感,一來是要見陌生人,二來是要怕沒有幫林月辦好這事情。
童夕突然想到,她忘記問林月,對方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了。
剛剛太過急忙,都忘記問了。
童夕連忙拿出手機,趴在桌面上準備打林月的電話,可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筷子,乒乒乓的掉到了地面上。
她立刻彎下腰低頭去找筷子。
筷子滾進了桌底,她蹲下身,掀開布料鑽進桌底下。
剛好這個時候,聽到門被推開,皮鞋聲有規律的響起。
童夕猛地一僵,愣住了,她現在這個姿勢是跪地上的,屁股在外,頭在桌布低下,她撿到筷子,輕輕珉唇不由得歎息一聲,出醜了吧!不過也好,反正就是要攪黃的。
她緩緩的把頭退出來,發現一雙黑色高檔皮鞋站在她旁邊,童夕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邊站起來邊說道:“真不好意思,剛剛把筷子弄掉了,我……”
仰頭那瞬間,童夕見到了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俊臉,男人的眸色微微一沉,清冷寡淡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歲月的洗禮沒有洗掉男人的俊朗,反而讓他更多了絕代風華的沉穩。
四目相視,那一刻,感覺世界的聲音都靜止了,地球也不再轉動,童夕手中剛剛撿起來的筷子再一次掉到地上。
童夕隻覺得心髒跳得發疼,指尖顫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轉身離開,愣愣得凝望着傅睿君。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睿君雙手兜入褲袋,泰然自若的姿态,似笑非笑的俊臉,勾了一下性感的嘴角,極緻醇厚磁性的聲音問道:“林小姐?”
童夕霎時間亂了方寸,反應過來,不知所措的摸着自己的額頭,想趕緊逃離這裏:“對不起,我……我進錯房間了。”
傅睿君淡漠的表現如同陌生人似的,不慌不忙拉開椅子坐下來,冷冷道:“林小姐請坐吧,這包間是私人vip房,不會這麽容易走錯的。”
童夕仰頭深呼吸一口氣,無法平複的心髒此刻顫抖得厲害,她離開,林小姐就很有可能出大事情了,她不離開,面對的這個男人,對她知根知底。
沒有想到這麽倒黴,剛剛調到這裏來工作,就遇上傅睿君。
她還以爲冰城如此之大,人海茫茫,要遇見一個人沒有那麽簡單。
看來,她錯了。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