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殺人兇手”這樣嚴重的指控,門外的陳峰怔住了,“……”
其實,早上接到上司的電話,趕至出事的茶室,看見上司額頭上的傷口時,
陳峰就覺得,蘇律師是被人爲咂傷的。
于是,他建議報警。
但是,蘇律師卻阻止了他,堅持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傷的額頭。
而且,也不讓他叫救護車。
似乎是擔心因此招來警方的介入調查?
陳峰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蘇律師一定是在刻意地袒護什麽人。
可究竟是什麽人,居然能讓一向嚴苛冷漠、狠厲無情的蘇大律師,一反常态,
甚至是,前所未有地首度破例,法外留情呢?
不過,蘇律師不肯多說,他也不好多問。
直到這一刻,親耳聽見病房裏的蘇維延,口吻極是怨怼的斥責聲,
“……讓你過來就過來!殺人兇手,還敢這麽多廢話?!”
……
陳峰才終于确認:事實上真的有這麽一個人,
既敢對蘇律師痛下狠手,還能有幸蒙受蘇律師破天荒的護短包庇!!
電話,很快就結束了。
至于交談的結果是蘇律師被對方拒絕赴約,還是對方懼于蘇律師的威脅被迫應約,陳峰并不知曉。
但他伫在門外的身影,卻顯然已經被上司察覺——
蘇律師冷冷地質問聲從裏間傳了出來,
“你在外面聽到了什麽?”
陳峰隻好推開/房門,讪讪地站在門口,
“沒……沒聽到什麽……”
蘇律師似乎也不甚在意他知道些什麽,隻漠然地朝他揮手,
“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打點了。”
陳峰告辭離開之時,蘇律師卻難得細心地,又重複叮囑了一遍,
“一定要絕對封鎖我在醫院的消息,尤其是對媒體記者和黎家方面。”
陳峰諾諾地答應,
“是。”
隻是,不讓記者知道蘇律師受傷的消息,他尚可理解,但爲什麽連對黎家也守口如瓶呢?
陳峰不解。
卻迫于上司的“逐客令”,不得不離開。
……
從病房所在的九樓乘電梯前往負一層地下停車場。
電梯停下時,門外隻有一個女子在等候電梯,裝扮卻有些怪異。
陳峰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女子有一頭缱绻妩媚的長卷發,即便是披散在肩後,仍看得出造型極爲精緻,
想必長相也是極出色的。
但對方卻偏偏用一頂三四十年代的寬沿圓帽,遮住了她的容貌,
臉上甚至還戴了一隻足以蓋住五官的大口罩。
捂得嚴嚴實實的。
全付武裝的樣子,倒像是十足的明星出行作派。
似是察覺到陳峰打量的目光,女子擡手,将頭頂上的帽子壓得更低了,
“麻煩讓一下。”
原來是陳峰一直堵在門口,擋住她進不了電梯。
陳峰這才意識到,自己停留在這個女子身上的目光久了一點兒。
面色微讪,他擡腿走出了電梯,
“Sorry。”
女子沒有再搭理他,隻迳自進了電梯,按了關門鍵……
陳峰也随即轉身,朝車子所停的車位健步而去——
……
夜晚的醫院,深沉而幽谧。
彌漫着濃郁消毒水味道的長廊裏,除卻頭頂上那一盞微弱的白熾燈,還有一種無形的壓抑感與恐懼感。
沈馨的步子放得很慢,因爲她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麽?
就在二十分鍾前,蘇維延打電話來,說是限她半個小時以内趕至他的病房。
否則她非但救不了振宇哥,蘇律師還要控制振宇哥教唆她,且指使她“行兇殺人”!
想到蘇維延在電話裏那付卑劣無恥的口吻,沈馨不自覺地緊攥起雙拳:
蘇維延這個天殺的混蛋,根本就是處心積慮要把振宇哥置之死地!
她又怎麽能夠眼睜睜地看着他這樣禍害振宇哥?
所以,在來醫院之前,她已經在包裏偷偷地藏了一把水果刀:
今天晚上,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必須要讓蘇維延松口,把振宇哥放出來!
……
蘇維延的病房沒有關門。
沈馨到了的時候,隻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蘇維延便擡頭看了她一眼,
“進來,把門關上。”
沈馨有點兒緊張,與早上在茶室情急之中咂傷他的情形不行,這一次,她真的是蓄謀傷害!
她在門口滞了片刻,才勉強從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你,好點了嗎?”
蘇維延看見她關門,略顯僵硬地朝着病床走過來,隐在鏡片後的眸子隻淡淡地閃過一絲晦澀,“……”
卻并不回答她的話。
隻微微側過臉去,從床頭櫃上拿了一個蘋果,朝她扔了過去,
“給我削個蘋果吧!”
沈馨愕,
“可是,沒有刀啊!”
蘇維延挑了挑眉,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