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唐安妮還以爲,
黎皓遠之所以要跟她結婚,是因爲她長了一張跟席玥相似的臉蛋。
直到那天晚上在餐廳裏,她親眼見到席玥,
見到那一張傳說中的美則美矣、卻與自己長得完全不一樣的明豔精緻的臉孔,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果然,替身并不是什麽人都能當得了的。
像席玥那種過份耀眼的美,也從來都不是她善長駕馭的。
但是,無庸質疑,席玥的确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女,黎皓遠和她又若即若離地傳了這麽多年來的绯聞。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難道他就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對席玥動過心嗎?
情到深處。
身旁的男人卻璀璨生輝、優秀出衆,一舉手、一投足都盡顯魅力逼人的成熟風範,
唐安妮竟然覺得自己有一些患得患失,也有一點那麽小小的不自信。
雖然,那天黎皓遠言簡意駭地給她和席玥分别作了介紹,一聲“嫂子”,外加一聲“妹妹”,
泾渭分明的劃清了他與席玥之間的暧昧關系。
也知道自己用這種懷疑的态度,刻意在他面前提起席玥,可能會讓他很不高興,她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
暈黃旖旎的床前小燈下,
男人聞言便側眸過來,深邃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犀利的眸子清晰地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
“你剛才說什麽?”
遊走在男人胸前的蔥白素手滞住。
唐安妮擡眸,對上男人那張因爲蹙眉審視而更顯出郁沉不悅的俊臉,莫名就有些心慌起來:
這男人寵她的時候可以寵到令人發指,生氣的時候卻也是可怕到令人發指的。
她怯生生地從男人胸前收回手指,又蹙腳地解釋起來,
“我……我就是……就随便問問,你不想說就……就算了……”
說着,又伸手去撥開他摟在她肩膀上的大手,
“我去洗個澡。”
男人扣在她香肩上的大手卻沒有動彈分毫。
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身體,他灼燙的臉龐也咄咄逼人地俯近來,“不是這句。”
不是這句?!
唐安妮懵了,“那是哪句?你蠻不講理、就會欺負弱小?”
男人懲罰性地揪了一把她的小嘴,“也不是這句。”
唐安妮更懵了,“老公,對不起?”
“以後,我隻爲你一個人哭?”
“你要是敢來搶婚,我就嫁給你?”
“……”
她幾乎是搜腸刮肚地,把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黎皓遠的臉色卻越來越黑,像是在怪她故意不配合似的。
可是,天知道,剛才她說過那麽多話啊,她又怎麽猜得着他到底指的是哪一句?
不敢再抱希望,她蔫蔫地選擇放棄,“老公,我錯了,我不問了,真的不問了……”
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卻攫起她柔軟的下颌,循循善誘地追問道,“認錯了之後呢,你說了什麽?”
唐安妮怔了怔,“……”
似乎之前她跟黎皓遠說過“對不起”後,又勾下他的脖子,主動表白了一句,“老公,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很愛你?”
她疑惑地擰起秀眉,“老公,我愛你?”
男人緊繃而陰沉的臉孔這才稍稍緩和,冷峻的唇角微微上揚,
“嗯,爲了這句你愛我,我不介意再多一項罪名,反正在你的心裏,我早已經是罪孽深重了!”
唐安妮又是莫名一怔!
恍惚記起,那天從湖心小島被黎皓遠押回來之後,他用龐大的身軀緊壓着她,挾着幾分宿命難逃的落寞自嘲,
“你以爲我還有退路嗎?對你,我早已經罪孽深重……”
“唐安妮,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隻能是我的女人!隻能是我黎皓遠一個人的,一輩子!”
“……”
卻不知事過境遷,他與她的關系也早已破冰、言歸于好之後,他突然舊事重提,又是爲的哪般?
黎皓遠卻并未提起那晚的事。
隻溫柔地以長指撥弄着她垂落在胸前黑亮如緞的柔軟發絲,低低地問,
“還記不記得,你在英國訂的那一套限量發售的皇家首飾?想不想知道它們現在哪裏?”
唐安妮大驚:“你怎麽知道我訂的首飾不見了?”
黎皓遠卻隻是誨谟如深地低笑,“乖,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唐安妮懵,反應過來,又乖乖地重複了一遍,“老公,我愛你。”
黎皓遠低頭吻了她一記,健碩勻長的身軀随即從床上坐起,下床,落地,一雙筆挺矯健的大長腿已迳直來到卧室一隅的書桌前,
又彎腰,動手解起桌上的保險箱密碼——
箱子打開的那一刻,暈黃暗淡的卧室卻突然大放光彩!
唐安妮震驚的看見:裏面放着一頂熠熠生輝的皇冠,一雙光芒奪目的臂镯,一對設計獨具匠心的手鏈,
還有,一條金光閃閃的腰帶……
更不可思議的是,加上她身上已有的耳環、鑽戒及項鏈之後,這些首飾組合起來赫然是,
一整套的皇家設計師Michelle發表的全球不過二十套的經典收官之作!
看着黎皓遠神色虔誠地親手将盒子裏剩餘的首飾全部交到她手上,唐安妮仍是不能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怎麽會有這個?”
男人臉上卻現出了一絲難得的赧然,
“你會失望嗎?當時我曾私心地奢望,或許沒了這套首飾,你和姚振宇就不會訂婚了……”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唐安妮也已經猜到了。
想必是黎皓遠輾轉打聽到,她和振宇哥特意飛到英國去訂做首飾的消息,所以,便悄悄地托人把首飾提前取走了!
爲此,甚至不惜支付珠寶店和振宇哥高昂的賠償金。
……
Michelle設計的首飾依舊是那麽的耀眼而精美,每一枚都是世上不得多得的珍品。
然而,看着首飾晶瑩的亮光中,清晰地反射出男人精緻的眉眼,唐安妮此刻的心情卻是五味陳雜的。
斟酌了許久,她才讷讷地問,“所以說,振宇哥其實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你了?”
男人的聲音依舊低沉,“嗯,你們訂婚那天,他看到我和嘉聲的臉了。”
“他也知道是你故意轉走的首飾?”
“這個,他可能猜測得到,但沒有确切的證據。”
最後,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我終于明白,振宇哥爲什麽一直對你那麽反感了!你這次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是不是也是因爲你心裏對他的内疚?”
也終于意識到,那天晚上在餐廳裏,黎皓遠對席玥說的話,都是真的!
以她對黎皓遠的了解,在他爲愛瘋狂執着了那麽多年後,
如果不能親眼看見她和振宇哥真正完婚的那一幕,他是絕對不會變心的。
至少在他沒有得到自己之前,他心裏根本不會對席玥産生别的想法。
黎皓遠卻似乎不願意再繼續這個問題,精健的身軀沉沉地壓下來,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我幹嘛要對一個男人心懷内疚?老婆,這麽美好的夜晚,你卻一直在老公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會不會太掃興了?”
他不滿地抗議着,一隻溫熱的大手也靈活地探入了柔軟的被褥裏,
迷戀般地遊走在妻子玲珑有緻的嬌軀上,暧昧而又放肆地點燃她體内的熱情……
……
可就在這時,主卧室與嬰兒房相通的那道門闆,卻突然被人費力地從外面推開了!
暈黃暗淡的視線裏,走過來一個步伐輕晃的小身影,
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直盯着床上吻得難分難舍的倆人,肉乎乎的瓷白小臉上漾開一抹天真可愛的笑意,
“爸比,你親媽咪!我親姐姐!”
黎皓遠懵:“……”
接過寶寶遞過來的照片看了一眼,不禁啼笑皆非:
“臭小子!這是我老婆,隻許我親,不許你親!”
唐安妮:“……”
爸爸吃兒子的醋,好意思嗎?
黎皓遠卻揉着兒子委屈的小腦袋輕聲安撫,
“兒子别難過,爸比很快就讓媽咪生個妹妹給你玩!”
小家夥頓時就眉開眼笑:
“好吧,媽咪給爸比玩,妹妹給我玩。”
唐安妮滿面黑線:“……”
黎總,你這爸爸到底是怎麽教育兒子的?媽咪和妹妹是玩具嗎?!
……
老爺子八十大壽的那天,黎家大院又一次賓客滿朋。
禮品堆積如山,有老爺子一向情有獨鍾的清朝墨硯,有名貴精緻的明代青花瓷,還有曆史悠長的唐三彩……
珍稀的寶物不計其數。
老爺子卻隻是全程笑眯眯地,或抱着、或牽着剛滿周歲的小承晟滿堂轉悠,花白慈祥的眉眼間,盡是滿足。
宴席的角落。
蘇維延看着一老一少歡快随行的身影,笑着感歎了一句,
“爺爺現在真是有了曾孫萬事足啊!”
黎皓遠也在靜靜地看着廳堂裏的寶貝兒子,還有時不時出現在孩子身後細心打點的妻子,
嘴角微微上揚,卻并不接過蘇維延的話。
蘇維延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人群中正在微笑招呼賓客的唐安妮,
面色蓦地一沉,修長的身影已适時擋在黎皓遠面前,阻斷他沉迷的視線,狀似閑聊地繼續找話題,
“你說,今天要不是有小承晟在,爺爺肯定又要追着我滿屋子大聲訓了,呵!”
訓他的内容無非是,他已經年屆35高齡,卻仍一直流連花叢,遊戲人生,敗壞黎家名聲,非要逼着他結婚成家。
可是,蘇維延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對于他來說,女人,不過是解決生理需要的生物而已。
黎皓遠卻隻是微微挑眉,修長漂亮的手指遙遙指向大廳入口處正在随禮的沈馨,
“她呢,她也是你那些女人中的之一?”
蘇維延面色大變!
黎皓遠那張刀削斧刻般的完美輪廓上,赫然染了一抹了然于心的自信笃定。
顯然,對于他和沈馨之間那點不能見光的關系,早已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