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夾在頂頭上司和黎大公子之間,不得不來來回回地傳話多次後,李秘書忍不住想要仰天長歎:
黎總,唐小姐,你們小倆口子鬧别扭,爲什麽要把我當成是傳話機來使喚?
還有,你們到底要繼續這樣鬧多久?
她可不可以開個小差,去上個洗手間啊?
李秘書正是惆怅不已之間,秘書室對面的總裁專用電梯裏,卻赫然走出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
一襲剪裁合/身的全球限量版精緻西服,無聲地襯托出來人一身的俊朗貴氣,筆直修長的雙腿優雅地徐徐邁步而來,每一個動作,都是令人怦然心動的唯美畫面。
然而,這樣高貴冷豔的男人,胸前卻偏偏有些不符合/身份地捧了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暖得不可思議。
也更顯出男人難能可貴的真摯心意。
而此刻,男人修長幹淨的五指間,正執着手機貼在耳邊,“你告訴她,我今天真的沒有車——”
李秘書驚訝得“啪”地一下掉了手中的話筒,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黎——黎總——”
男人這才拿下耳邊的手機,輕挑墨眸,星眸皓齒間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卻是意外的,璀璨耀眼。
又見男人伸手,指了指秘書室隔壁那扇緊閉的門闆,醇厚低喑的嗓音随即在走廊裏低低響起,“她在裏面?”
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李秘書惴惴不安地擦拭了一記額:
上面已經有一股綿密的薄汗。
莫名地心慌。
還因爲之前自己心底的那一番不滿的腹诽,她隐約生出一絲心虛的感覺,臉上的表情亦是一片尴尬,“是……”
她不是不想幫唐小姐擋駕,可是,這個男人顯然是不容人拒絕的,她根本攔不住他。
……
裏面的唐安妮顯然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态已經發生了質的轉變,微微蹙眉,問向外間的李秘書,
“他挂了嗎?要是他再打來,就說我不在。”
冷靜的話語間,心底卻在暗潮洶湧:真是好丢臉!
黎皓遠總是害她在黎家人面前丢臉就算了,她自己怎麽也迷失了心智地跟黎皓遠告什麽白?!
說不定,黎皓遠還以爲她是故意借酒裝瘋在試探他?
像他這樣一個千帆過盡、人生閱曆豐富的成熟而睿智的男人,恐怕不知在心底怎麽嗤笑她這種感情至上的無知小女人呢!
真是……
越想越覺得難堪。
這種時候,她竟然希望黎皓遠最好能出一趟遠差,那就可以免除兩人見面的尴尬了。
沒有在電話裏聽到秘書的回答,唐安妮又低聲囑咐了一遍,“記住,黎總再問你的話,就說我不在。”
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一記深、兩記淺,十足的優雅禮儀。
唐安妮挂掉電話,低聲道,“進來。”
卻在擡頭看見那一張深邃立體的精緻五官時,嬌俏的小臉瞬間刷白,“黎——黎——”
完了!
她剛剛說了什麽來着?
她是說,她不在嗎?
啊!
她竟然說:她不在!!!
她竟然對黎皓遠這麽一個锱铢必較的老男人、外加本質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主義大奸商說,她不在!
可她明明就在辦公室裏,而且,還被他當場堵在辦公室裏!!
頓時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唐安妮連忙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迎到男人面前,“黎——黎——”
可是,她該怎麽解釋才好?
她根本沒有想到,剛剛還在通話中的黎皓遠,到底爲什麽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嗚嗚嗚……
老天要不要這樣來玩她?!
黎皓遠的臉色卻并沒有她預料中的難看。
隻在嘴角噙了一絲鄙薄的笑意,劍眉微挑,低喑開口,“唐小姐不在辦公室?”
卻是刻意拖長了尾音,透出清晰的嘲諷意味。
唐安妮刷白的小臉蓦地又飛上幾朵灼熱的紅暈:這男人,真是小氣又壞心眼!
就不能讓着她一次嗎,非要說什麽“唐小姐不在辦公室”來膈應她!!
而且,外間還有那麽多下屬職員呢,叫她的臉往哪裏擱嘛。
低着頭,她快走幾步,來到門口,以低得幾乎微不可聞的音量,輕聲道,“你先把門關上——”
眉心,微微地跳了跳。
黎皓遠斂眸看過去,小妻子欲語還休的聲音裏,意外地,竟挾了一絲楚楚可憐的求饒意味。
男人又挑了一記眸,深邃的墨眸裏卻分明掠過了一絲戲谑的淺笑,
俯唇壓下來,附在她柔軟細白的耳畔間,低喑道,“那就是說,你知道錯了?”
“……”
唐安妮暗暗地咬了一記下唇,一聲不吭。
黎皓遠輕哼了一聲,赫然又揚起鄙薄的聲音,“我剛剛沒有聽錯吧,唐小姐好像是說她不在,要不我改天再過來?”
眼角的餘光瞟見門外的李秘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一臉難受的樣子,
唐安妮懊惱地又咬了一記下唇,心不甘、情不願地低聲服軟,“嗯,我錯了……”
清麗的水眸卻随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可惡!他分明就是故意讓她在人前下不台!
滿以爲自己認了錯,他便會見好就收。
哪曾想到,男人隻擡了一下眼角,仍然不滿地道,“那早上的事情呢?也知錯了嗎?”
唐安妮錯愕地擡頭,“嗯?”
她早上哪有做錯什麽事?
充其量,她不就是故意摁斷他的電話沒接,能是犯了什麽大錯?
黎皓遠也不知道是真的聽錯了,還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隻當她是誠心認錯了。
竟是一掃臉上的陰霾,愉悅地道,“真乖!”
修長幹淨的優美五指,竟然還寵溺地刮了一記她尖/挺的小鼻子,精緻的眉眼間,愛念缱绻。
給人一付新婚蜜戀、伉俪情深的錯覺。
可是,見鬼的。
她和黎皓遠怎麽可能會有“伉俪情深”的那一天?
一段早就約定各取所需的婚姻,如若她踏錯了一步,後果,也許并不是她可以承受得起的。
黎皓遠從來也不需要她的告白,更不需要她的愛。
隻怪她的心脫了軌,犯下了不該犯的錯。
唐安妮暗暗地咬了一記唇,又郁悶地低聲嘟哝了一句什麽。
男人修長的手臂已經反手過去關上了房門,又賞賜似地,将手裏捧着的一大束玫瑰花塞進小妻子的懷裏,
“認錯的态度不錯,這是獎勵你的。”
居然還滿意地笑着,不請自來地走到辦公室裏的沙發前,優雅地坐下,以審視般的目光細細地打量起辦公室的擺設來——
唐安妮讓李秘書把花拿去插了起來。
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很快就在辦公室裏氤氲出一片怡人的芳香。
隻是,她卻不知道,念念不忘青梅摯愛的黎大公子是否知道,紅玫瑰的花語是:“我愛你”?
……
辦公室裏,一片心思各異的沉默。
唐安妮見黎皓遠坐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好主動開口問道,“黎總還有什麽事嗎?”
她才不會相信他在電話裏說的,車子全都壞了,才不得不厚着臉皮來蹭她的順風車。
況且,從黎氏财團回百佳大廈,跟從唐氏回百佳的路線,根本就是相反的方向,“順風車”又從何說起?
雖然,前兩天,她是不小心把他新買的勞斯萊斯蹭花了,林立給送回廠家維修了,可是,他原先開的那輛邁巴/赫62S,不是還停在樓下的停車場嗎?
堂堂的黎大公子怎麽可能沒有車子可用?
随便給助理打個電話,多的是頂級豪車排着隊等候他的尊駕,好嗎?
沒想到,男人聽到她問“他還有什麽事”,竟朝她漾開一抹魅惑逼人的笑意,“不想回家?還是,你想跟我去約會?”
心跳,莫名漏跳一拍!
男人漫不經心的話語,卻顯然讓她受到了驚吓。
唐安妮隻覺得,剛才臉上殘留的尴尬躁熱,又一次肆意地蔓延了開來……
從她绯紅的小臉,一路迤逦至耳後根,讓她的腦子也跟着暈眩起來,“我……我……我沒有……”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從沙發上站起來,款款步至辦公桌前,自高而下地睨着她,“唐小姐剛才也說,你不在這裏……”
挖苦的意味,顯而易見。
唐安妮紅了臉,嗔怒道,“黎皓遠,你到底還要這樣……”
這樣冷嘲熱諷到什麽時候?
可她沒敢說出口,隻略過了,改而問道,“你到底有什麽事?”
一隻修長遒勁的臂膀卻蓦地撈起座位上的她,一下子勒進男人健碩殷實的胸膛裏!
她溫涼的小臉貼上一片灼燙的溫度!
心髒,突然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唐安妮擰開臉,又擡臂,以纖長的十指抵開男人滾燙的胸膛,“别這樣,這是在公司……”
讓手底下的職員看到,免不了又是一段流言蜚長。
男人溫熱的俊臉卻緩緩俯壓下來,“已經一整天了,不想我嗎?”
他下巴上那抹清冽而特别的剃須水香味,混夾着呼吸間灼燙的男性氣息,灼得她怦然的心髒,更是驟然加速!
快到,幾乎要從她胸口沖出來!
他溫熱的唇壓了下來,吮住她的嘴角,便是一陣熱烈的索求,“可我想你,很想你……”
纏/綿的熱吻,和醉人的情話,是否就是攻破女人心最好的武器?
唐安妮不知道。
然而,她卻無法拒絕這個男人。
無法拒絕他漫不經心的那一句,“我的安妮”;
也無法拒絕他那一句灼燙人心的,“我想你”;
更無法拒絕他唇邊那個足以噬心蝕魄的纏/綿的吻;
……
甚至,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在漸漸偏離原來的軌道。
它已經越走越遠。
一天比一天,越走越遠……
遠到,再也回不到原來本份冷靜的位置。
……
直至林立捧着那隻眼熟的粉藍色盒子走進來,恭恭敬敬地朝她施了一禮,“黎總,太太,到時間出發了!”
唐安妮才意識到,黎皓遠是要帶她一起去參加晚宴的。
前兩天,黎皓遠就告訴過她,黎氏财團承建了公路署拟建的中環至嶼北的高速公路,近日将會有幾場正式的晚會需要她陪同出席。
今晚,便是公路署那邊準備的酒宴。
作爲唯一中标承建商的黎皓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缺席的。
父親的辦公室裏面有一個休息室,可供午休、換衣等瑣事。
唐安妮接過林立遞過來的衣物,又領着黎皓遠一起走進了休息室。
狹窄的空間裏,一片靜悄悄的。
唐安妮正站在黎皓遠面前,細心地替他打點更衣。
面對面的對視,近在咫尺的距離。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間噴薄在自己臉上的灼燙氣息。
他也隐約地聽見了她莫名加速的心跳聲。
可卻誰也沒有說話。
誰也沒有提起昨晚意亂情迷的那場醉酒,也誰都沒有提起剛才那個意外失控的熱吻。
任由一片詭谲的沉默肆意地蔓延開來……
唐安妮低垂着一雙水眸,以纖長的手指平靜地穿過男人的領帶,又繞到前面,漂亮地折了一個工整的領結。
這才擡眸,低聲道,“好了。”
俯瞰在頭頂上的,卻是一張眉眼愉悅的明朗俊容。
男人眸光恍惚地凝視着她,深邃的眸底隐約纏夾着一絲悠遠流長的愛意?
對上她擰眉投過來的詫異目光,男人才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俊容上掠過一絲赧然,随即錯開臉,嗓音裏已經平靜無波,“我到樓下等你。”
修長筆直的雙腿邁開,已然擦過她身旁,優雅從容地拉開辦公室門,邁開矯健的步伐離去。
獨留給她一個渾厚闊挺的後背,和一身遙遙不可及的尊貴氣息。
……
唐安妮默默地收回目光,轉身,從包包裏取出自己的化妝盒——
昨晚的睡眠似乎不怎麽好,黑眼圈又跑了出來。
她對着鏡子細心地用眼影遮去,又在她略顯蒼白的小臉上淡淡地刷上了一層腮紅,
最後,拆開一隻美寶蓮最新款的粉色水晶潤澤亮唇彩,一點一點地塗到她柔軟的雙唇上……
放下唇彩,怔怔地注視着鏡子裏面淡施脂粉的女子,她幽幽地呢喃了一句,“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
寂靜而又狹小的空間裏,随後卻又響起一記長長的歎息:
可是,黎皓遠,我可以繼續放任自己的心去想你嗎?
我這樣是不對的,是不是?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爲了成全席玥的夢想,才會迫于家族壓力娶我的。
我也明明知道,“黎太太”這個位置,終有一天,是要還給那個美麗女子的,我卻漸漸起了貪念!
我竟然貪心地,想要一直占據這個頭銜,一直占據你的心!
……
換上一襲光彩奪目的粉藍色束腰長裙,唐安妮又挽了一隻綴了晶鑽飾片的黑色LV包包走下樓……
出了電梯,就看見一輛熟悉的邁巴/赫62S,當仁不讓地停在大堂出口。
奢華大氣的黑色,線條流暢的設計,經典尊貴的款式,無一不透露出主人的尊貴非凡。
隻一眼,她便認出,這是黎皓遠原先的座駕。
他剛才果然是在電話逗弄她的。
看到車上的司機和林立,唐安妮更确定了這一點:黎大公子就是故意拿她來打趣的。
傍晚霞紅的餘輝下,男人高大的身軀正斜倚在車門上,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挾着煙蒂,劍眉微蹙地在抽着煙。
一根煙已經抽了大半,眼前一片白霧缭繞,空氣中彌漫着一層濃郁的煙味。
唐安妮輕咳了一聲,微斂下麗眸,踩着細碎的腳步走上前……
黎皓遠回頭瞥了一眼,眸光中掠過一抹驚豔:她年輕、漂亮、皮膚又好,所以穿什麽都好看。
再加上她婀娜袅娆的曼妙曲線,每一步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景。
見她一路走來,越來越近,他才收回贊賞的目光,摁熄指間的煙蒂,又伸手,給她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謝謝!”
唐安妮彎腰坐進去的時候,淡淡地說了一聲。
黎皓遠不置可否地扯了一記嘴角,擡起修長的腿,随後也彎身坐了進去,冷峻的神色間看不出喜怒哀樂。
前座的司機和林立也沒有說話。
一路上,車廂裏竟是一片長久的沉默。
車子不知道行駛了多久,天色已漸漸暗沉下來,
繁華的街面上華燈初上,霓虹閃耀,愈夜愈美麗的時刻即将來臨……
直到車子停在皇爵俱樂部那塊金光閃熠的招牌下,耳邊才響起男人渾厚低沉的嗓音,“過來。”
她詫異地擡眸看向他,“幹什麽?”
卻見黎皓遠伸手,從胸前的西服口袋裏取出一隻緞質錦盒,打開,撚起一條光芒璀璨的鑽石項鏈,又低頭,細心地系上了她細白的頸子上。
唐安妮僵住了:她認識這條項鏈。
是英國皇室禦用首席珠寶設計師Michelle的收官之作,跟她那付螺旋紋彩鑽耳環是同一套系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