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完全被黑夜吞噬?
窗外,是漸漸深沉的夜色。
街道裏的霓虹燈光反射在锃亮的窗玻璃上,越發旖旎了這個美麗的夜晚。
也映照得眼前的男人格外地魅惑逼人,那幽深如潭的眸子仿若有一種魔怔般的磁性,一點一點地誘她深陷、沉/淪……
那一刻,她分明看見,他漆亮的瞳孔中也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滿滿的,全部都是她。
是她,隻是她,唐安妮。
他的目光異樣地熱烈而灼燙,灼得她眼球都有些不适的脹痛起來。
他俊逸的臉龐卻慢慢地壓了下來,越壓越低……
他灼燙的薄唇也越來越近,幾乎一低頭就要吻上她!
門外,卻響起一陣突兀的敲門聲。
陸翊砀提高了音量在喊,“小舅舅、小舅媽,開飯了!”
俯瞰在她頭頂的男人才稍稍地移開視線。
唐安妮也回過神來,趁機掙脫了男人的懷抱,快步離遠了一些去。
男人微微眯眼看她,幽深的眸光仿佛掠過一絲不悅?
對着門的方向答應了一聲,“知道了。”
黎皓遠低頭,伸手,提了一下頸間的襯衫領子,包裹在精緻西褲下線條流暢的一雙大長腿,也被暈黃的燈光下漫不經心地信步邁開,方向,正是唐安妮站着的地方。
她戰戰兢兢地盯着越走越近的男人,脊背挨着牆壁,慢慢地往門口移去,“我……我要下去了……”
男人還沒有說話,門外的陸翊砀又說,“快點。”
走廊裏,随即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越走越遠。
唐安妮也已經移至門後,轉身,蔥白的小手握上門把,就要用力擰開——
身後,卻密密實實地覆上了一道挺拔灼燙的男性身軀!
唐安妮呼吸一滞,下意識地遠離身後男人貼近來的身體,“你……”
男人卻又在此時一個挺身逼進,她纖長的嬌/軀幾乎整個地貼上了冰涼的門闆上!
他貼得太近,近乎是在擠壓着她的身體。
唐安妮心底生出一絲委屈,“可是,你之前不是也說過,你不喜歡小孩子,也不想這麽快要孩子嗎?”
況且,他剛才說要孩子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他這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男人精實有力的臂膀卻從身後一點一點地環上她柔軟的腰身,他挺拔偉岸的身軀也緊緊地壓迫着她的身體,牢牢地将她整個人禁锢在他溫厚的懷抱裏,絲毫也不給她逃開的機會,
“現在的情況不同了……我不希望看到你胡思亂想,也不希望你質疑我們的婚姻……”
他伸手,扳過她柔軟的身體面對着自己,與她四目相交,深邃如墨的瞳眸灼灼曜亮地盯着她俏白的小臉,“安妮,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
一向剛毅果斷的男人,今晚卻不知道爲什麽,冷峻的面容上竟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
呼吸再次滞了滞,唐安妮努力跟上男人的思維,
“是,我是說過……但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撓,也不想妨礙你的幸福……”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願意一直在你身邊,任你差遣,也願意替你擋去一切家族的、外界的壓力。”
“……”
她難得說這麽多的話,可是,黎皓遠卻似乎并不願意聽?
目光沉沉地睨她一眼,他俯下臉來,性/感溫涼的薄唇湊近她唇邊,低喑磁性的嗓音已夾了一絲薄愠,“你說這麽多,是想告訴我,你不想生孩子,還是不想生我的孩子?”
昏淡旖旎的暗夜裏,隻聽得,男人一聲冷笑,滲得她筆直的脊背莫名地陣陣發涼!
唐安妮倔強地擰開了小臉,清柔的聲線也漸漸地冷了下來,
“你是故意岔開話題的,對不對?因爲,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故人’,是你根本不想告訴我的人?”
男人似是怔了怔,“……”
随即卻以一根修長的食指挑起她尖尖的下颌,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绯紅的小臉。
見她仍然不肯端正小臉來看他,白皙的粉頸扭成一個生硬的姿勢,突然墨眸一沉,就重重地吻了下來!
“唔——”
唐安妮的心輕顫一記,本能地以雙手抵上男人健碩的胸/膛,企圖格開一些彼此之間的緊密距離。
男人修長有力的臂膀卻蓦地收緊,一手攥住她那雙礙事的雙手,強勢地反剪在身後,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懷裏。
他的鞋尖抵着她的鞋尖,逼得她無路可退的同時,也勒緊她的腰身,深深地将她嵌進了自己健碩殷厚的胸膛!
唐安妮被他勒得險些呼吸不過來,躲開他的唇,扭過臉,困難地喘息着,“你幹什麽……”
男人又擡起一隻大手,霸道地将她的小臉給扳正了,目光灼炙,自上而下地盯着她,“……”
唐安妮不甘示弱,也冷冷地瞪着他,“爲什麽?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
未傾,男人卻鄙薄地牽動唇角,譏诮地諷刺出聲,“知道的還挺多!”
松開她,竟是一把将她抵在門後的身體撥開,一雙筆直有力的大長腿,更是片刻也曾不遲疑地大步邁出房間……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震顫了背抵在牆面上的唐安妮,她微微地閉了一下眼:不。她知道得太少。
比如說,她猜到了這樁交易婚姻的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
也沒有猜到,她的心……
……
樓下,餐桌上。
黎皓遠闆着一張冷冰冰的臉孔,一聲不吭地用餐。
随後下樓,坐到他身旁的唐安妮也是一付眼觀鼻、鼻觀心地,默默用餐。
除了偶或回答長輩的一兩句問話,兩人幾乎零交流。
衆人不禁詫異:小倆口剛才不是還膩在房間裏甜甜蜜蜜的,磨磨蹭蹭地不肯下樓用餐嗎?
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倒是相看兩相厭,互不搭理了?
……
香江酒店,五樓保齡球室。
晚飯後的陸翊砀被黎皓遠強行拖去陪練球技。
這一練就是三四個小時,中間幾乎沒有休息過。
陸翊砀禁不住滿腹勞sao,扔掉球套,一屁股就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小舅舅,你無端端地拉我來當三/陪就算了,可我是個人,不是機器,你别找我發/洩,成麽?”
看着一排排像小矮人似的球具,被他像咂仇人一樣地咂得一個不剩,他都替這些球喊冤:照這種打法,這些球能有幾年壽命?
球室都要賠老本了!
“啪啪啪……”又是一整排球具無一幸免地被重重咂落!
陸翊砀歎了口氣,又念了一句,“小舅舅跟你鬧别扭生氣,是吧?你就不能好好哄哄,拿這些無辜的小人兒來出什麽氣嘛……”
黎皓遠轉身,又從欄子裏取出一顆白色的保齡球,直起身子時,眸光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誰說我們吵架了?我就是想跟你切磋一下球技,看你這累得直喘的小樣,幹脆直接認輸算了!反正你一直也沒有赢過——”
這句話戳到了陸翊砀的痛處!
真是是邪門了似的,明明他的技術都還不錯的,可不知怎麽地,每次一跟黎皓遠打,總是被他占盡上風,輸得灰頭土臉的!
陸翊砀憤而起身,
“我看你要嘴硬到什麽時候?全家人都看出來,你把我小舅媽惹生氣了!”
“我告訴你,我要是赢了這局,立馬甩手走人!你别想拉我陪你通宵!”
“你是願意在外面遊蕩到天亮,還是乖乖地跟我回家向小舅媽跪地認錯,自己看着辦!”
“……”
套上球套,他從欄子裏取出一隻球,搶在黎皓遠之前,唰地一下将球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