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妮突然意識到:也許,黎皓遠并不是僅僅隻想取消試婚紗的行程,而是取消婚禮?
又或者,他也不是去出差了,他隻是不想見她?!
不想看見她這張讓他覺得惡心的臉,更不想聯想起她曾經背着他,和振宇哥做了多少龌蹉不堪的苟且之事!!
所以,才要将她軟/禁在這裏,困住她一輩子,懲罰她一輩子!
甚至,他後悔昨晚在一怒之下碰了她?!
爲了永絕後患,不讓她這付腌髒的軀體孕育出他高貴的血脈,還專門請了護士過來,強行逼她服下避/孕/藥?!
可是,她到底……
到底是什麽時候失去了第一次的貞潔?
爲什麽她竟然會想不起來,爲什麽她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裏曾經出現過那麽一個男人?
心亂如麻。
那段未知而可怕的過往,就像條毒蛇一樣,緊緊地纏絞着她的心!
纏得她的心越來越痛,白皙的小臉也越來越碜白,恍若驟然大病一場蒼白無血!
手心也在不斷地冒虛汗,驚懼而惶然的瞳孔擴張成無數倍,全都化作那張被撕成兩半的破碎床單,是她怎麽也無法釋懷的悲哀!
芬姐見她的臉色實在是白得太過吓人,單薄的嬌/軀也似乎搖搖欲墜,連忙攙着她到床邊坐下,又關切地詢問,“太太,你的臉色好差,要不,我把阿雅來給你看看?”
唐安妮隻無力地搖頭:“……”
阿雅幫不了,她沒有病。
即便是有病,那也是心病,阿雅隻是一個小小的護士,又怎麽幫得了她?
看着地上那兩半讓她驚得心怯失魂的床單,她艱澀地嚅動了一下喉嚨,起身,一點一點把它纏卷成一團,面色黯淡地扔進垃圾簍裏。
芬姐又把剩下的被套與枕頭巾拿到陽台,放進了洗衣機裏,按下了清洗的功能。
這才轉身離開/房間,“太太,我先下去準備午飯,有事你就叫我。”
唐安妮的臉色依舊蒼白一片,隻木然地輕輕點頭,“嗯……”
又木然地看着芬姐轉身離開卧室……
直至卧室門闆被重新關上,隔阻掉外面的一切視線,她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着腳,快步走到門後,“啪嗒”一聲,上了鎖!
回過頭來,卻是全身顫抖着,将垃圾簍整個地反過來,倒出了裏面的東西!
卧室裏,被她弄得一地淩亂。
她卻罔然不覺,又一次固執地将那張被撕成兩半的床單,整整齊齊地在地上平鋪了開來!
她甚至把那道撕裂的縫隙細心地一一拼湊對接起來,還刻意地戴上了她僅有200度近視的眼鏡,卻依舊無法從床單上瞅出那抹原本應該出現在其中的、屬于她清白而珍貴的初/夜落紅!
沒有!
根本就沒有!
無論她看了多少遍,又看了多久,始終也沒有瞅出書上描述過的那些血紅的印記!
唐安妮頹喪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闆上,任由那滲涼的寒意放肆地侵襲她嬗弱的身體……
久久地,僵硬如雕塑般,一動也不動。
盡管,醫學上也有注載,有些女孩在經過劇烈運動之後(例如騎馬),會出現處/女/膜脫落、新婚夜沒有落紅的現象。
可這種機遇微乎其微,況且,她自幼被父母保護得極好,也從來沒有騎過馬,做過特别激烈的運動,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失了清白”呢?
深重的疑惑,以及黎皓遠前所未有的冷漠絕決,讓她幾乎一整天都在坐立不安。
一直等到深夜,也沒有等到黎皓遠回家。
唐安妮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拿起手機,給他編了一條短信息發了過去:“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信息發出去好幾分鍾,卻遲遲沒有收到對方的回複。
唐安妮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機出了問題,翻來覆去地一遍又一遍劃開屏幕。
又試着在朋友圈裏發了一條微信,但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于是,她确定,黎皓遠或許是在忙,沒空回複她?
又或者是,根本不想回複她?
心,越發的忐忑不安。
她在床/上輾轉難眠,一再地拿起手機來刷新,卻又一次次地失望。
但她還是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清晨八點。
晨起的鬧鍾叫醒了她,唐安妮睜開眼的第一秒,就是拿起手機來查看短信息:最後一條記錄,依舊是她昨晚發給黎皓遠的那一條信息。
心口,重重一窒!
她面色慘白地放下了掌心裏的手機……
從昨晚到今天早上,有整整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哪怕他再忙,也不會連回複她的幾秒鍾也沒有。
他卻一直也沒有回她。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黎皓遠在躲她。
他不想回她,也不屑回她。
眼眶,莫名地湧上一股無法抑制的濕/熱。
淚水,毫無預警地奪眶而出!
唐安妮緊緊地咬住雙唇,重又抓起手機,十指顫抖着又捏了一行字發過去:“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沒有資格求你原諒,那麽,離婚吧!”
不是沒有想過,一旦離婚,唐氏就會陷入更加水深火熱的地步。
也不是不知道,假如腆着臉,繼續留在黎皓遠身邊,搖着尾巴讨他的歡心、求他原諒,哪怕隻能維持着同/床異夢的表象,她和唐氏的處境仍然可以一帆風順。
可是,她沒有臉面對黎皓遠。
她本以爲她可以心如止水地,承受這個男人施諸在她身上的一切。
可原來,她承受不了他那刺人的冷漠與恨意,也承受不了這種被軟/禁、被隔離的孤獨絕望。
如今陌路殊途的黎皓遠,竟讓她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抛棄了。
她在哭,心痛不已地在哭,像是失去了所有一樣的瀕臨絕望地淚流不止。
隻是,唐安妮,爲什麽你的心,會因爲這個叫做黎皓遠的男人而疼痛?
……
又是漫長而倍受煎熬的一天。
唐安妮等了兩天兩夜,卻始終沒有等到黎皓遠的回家。
她在偌大的公寓裏每天食不知味地,吃着芬姐給她精心調制的營養餐,麻木地吞咽下護士阿雅給她準備好的藥物,也夜夜不成眠地躺在那張處處充斥着濃郁男性氣息的大/床/上,恍惚、忐忑、不安……
她在等待。
明天,明天就是婚禮的日子了。
如果,黎皓遠還不肯給她一個痛快的回話,她必須想辦法,逃離這個囚禁她的牢籠。
也許,黎皓遠會更加恨她,不能原諒她,可她若是終其一生被關在這座“冷宮”裏,隻會讓自己變得更悲哀、更可憐,也會讓更多的人擔心。
……
第三天的清早,鬧鍾的鈴聲一響,唐安妮還沒有睜開眼,便習慣性地伸手探向枕邊去摸手機,卻意外地摸到了一張溫熱的臉龐——
她愣了愣,睜開雙眼:不敢置信,映入瞳底的,竟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熟悉而堅毅冷硬的完美側臉!
清早的晨曦透過窗簾隐隐約約地傾洩進房間裏,有淡淡的金黃色光暈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腮側,仿佛渡上了一層熠熠生輝的迷人光芒,好看到她一時看得失了神。
唐安妮收回眸光,就想翻身下床,扭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一隻修長有力的臂膀沉沉地壓在了她的腰上,緊箍着她,幾乎是勒着她,強迫她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霸道又緊密的擁抱,清清楚楚地表達着他對自己的占有/欲。
唐安妮纖長而濃密的眼睫毛驚詫地眨動了好幾下,直至感覺到男人沉重實的臂膀壓得她的腰身隐約疼痛,才試圖拿開他的大手——
指尖卻反被扣住,男人模糊不清地低喃了一句,“不要走……就這樣,讓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