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隻矯健有力的臂膀駕輕就熟地纏上了她纖軟的腰身!
挾着雷霆萬鈞之勢,一個用力,就将她緊緊地勒進了懷裏!
鼻子,撞上一堵堅硬而溫熱的肉牆,一陣抑止不住的酸意湧上來,朦胧了她的視線,“……”
唐安妮錯愕地睜開氤氲的雙眸,嗅到了一股熟悉而又深沉灼燙的男性氣息。
短暫的心驚之後,又是一股情不自禁的心悸潮湧:
她知道,眼前這道覆在她額前的濃重陰影,是屬于她的丈夫,黎皓遠的。
雙手抵上男人溫厚的胸膛,稍稍格開一些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怯生生地擡頭,對上一張冷峻凜冽的深邃五官——
暗淡的星光下,黎皓遠的臉色很不好看,幽深暗沉的眸子隐約腥紅,淬着點點飛濺的火花,
那兩片涼薄而優美的唇,更是冷冷地抿成了一條直線,棱角分明的堅毅側臉透出幾分冰冷挫骨的意味。
她暗暗地吞了一口唾沫,“我不知道……你會提前回來……”
那天清早,在機場送他離開的時候,他明明告訴過她,秘書給他訂的回程票是七天後的。
今天是第六天。
因爲擔心被姚沈兩家查到他們的行蹤,振宇哥把她的手機沒收關機了。
唐安妮并不知道,黎皓遠在紐約啓程回國前,曾經給她發了短信息,通知她,已改簽提早一天的航班。
男人的眉心重重地跳了跳:“……”
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給出這樣的解釋?
她說,“我不知道……你會提前回來……”
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知道他提前回來,她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黎皓遠冷冽的眸子有了片刻的緩和,錯開視線,不去看那張容易勾動他心緒的小臉,他冷冷地沉聲道,“跟我回家。”
那一刻,在機場乍聽聞她與姚振宇“私奔”時的濤天/怒氣,竟然不可思議地,就因爲她這一句小心翼翼、又近乎有些讨好的,“我不知道……你會提前回來……”,而悄然偃旗息鼓。
是小别勝新婚的纏/綿思念壓過了一切,還是,他的心裏原本就對她如此沒有底限的縱容?
黎皓遠已經不想知道。
攥着她不盈一握的迷人蜂腰,感受着她在懷裏的溫軟服貼,嗅着思念裏她清新而好聞的發香,他的心裏,竟然有一股深沉的柔情,在不知不覺地發酵、膨脹……
他很想她。
就像那天在機場吻着她,在她耳邊低喃出的那一句,“我會很想你……”一樣,
在分别的短短六天裏,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看看她皎白可人的小臉,很想聽聽她婉轉清悅的聲音,很想很想她在身邊陪伴的感覺
……
性/感的喉結劇烈地嚅動了一下,他攥在她腰上的力道刻意地又緊了緊,俯唇,在她耳畔低低地,卻是霸道地重複了一遍,“跟我回家。”
唐安妮說,他的心容量很大。
黎皓遠卻是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原來,隻要她肯跟他回家,他就可以什麽都不計較!
哪怕,她就是那個衆口相傳的勾/引有婦之夫、背着他與别的男人私/奔的聲名狼藉的狐狸精、壞女人,隻要她還願意當他的黎太太,他仍然願意寵着她!
她仍然可以是頂着他黎皓遠的名義橫行香江的“他的安妮”。
可是,她竟然對他搖頭,連連搖頭,“今晚不行……”
唐安妮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會讓剛剛消了火氣的男人再度悖然大怒。
可是,今晚是振宇哥傷口拆線的日子。
陳醫生臨走前交待過,要注意觀察他拆線後24小時内的身體反應,以免感染傷口,又要二度手術。
她拜托申建宗帶陳醫生過來湖心小島的時候,申叔曾經勸過她,“大小姐,你知道外面都把你和姚振宇的事傳得多難聽了?你真的不能再留在這裏了,被黎皓遠知道也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若不是她堅持,若不是她答應留下來,振宇哥是不會接受手術的。
而且,振宇哥因爲她已經變得很不幸了,她不忍心,再讓他承受更多的苦痛。
本來,她都計算好了,等明天振宇哥的傷口痊愈了,她就按照約定,前往機場去接黎皓遠回家。
沒想到,他卻提前回來了。
計劃被打亂,唐安妮有些驚惶失措,
不顧男人已經鐵青的臉龐,仍喃喃地懇求道,“我就在這裏再呆一晚,就一晚,明天我就跟你回家,好不好?”
一個晚上。
隻要再堅持一個晚上而已,振宇哥的傷口就不會有問題了。
這是她欠振宇哥的,也是她最後能爲他做的。
她不能也沒法兒在最後一刻,棄他而去。
黑夜裏,男人發出一聲滲人的冷笑,随即便下了簡短有力的命令,“動手!”
不一會兒,唐安妮就懵懂地看見好幾輛的大型工程車浩浩蕩蕩地開進小島……
在黎皓遠的一聲令下,璀璨耀眼的宮殿琉璃,傾刻間,赫然已是牆倒屋塌,狼籍一片!
唐安妮在一片灰塵滾滾中尖叫了一聲,“不……”
掙紮男人圈在她腰間的大手,就不顧一切地沖進了轟然坍陷的瓦礫之間!
“振宇哥!振宇哥!振宇哥……”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黎皓遠竟然能做到如此蠻不講理的地步!
振宇哥他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
黎皓遠這樣推倒房子,豈不是要将振宇哥活活壓死嗎?!
焦灼、擔心、害怕……
種種情緒複雜地絞纏在一起,她急得哭了起來,在漫天的風沙中瘋狂地奔走,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起姚振宇的名字,“振宇哥!振宇哥!振宇哥……”
暗夜裏,黎皓遠的臉色更見煞黑了!
有好幾次,看見翻飛的破碎瓦礫險些落在她的頭上,他的心掂得緊緊的。
她沖進去的短短不到兩分鍾之内,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制止工程車停止運作,卻又被她口中那一聲聲情感飽滿的,“振宇哥!振宇哥!振宇哥……”
給硬生生地堵住了呼吸!
林立和一衆秘書在身後看得幹着急:黎總和唐安妮再這麽僵持下去,隻怕姚振宇沒有被推倒的牆土壓得沒命,唐安妮就已經倒在工程車下了!
眼看唐安妮不要命地一直往前沖,橋斷了,她落水了,還固執地堅持往前爬,
黎皓遠終于沒能忍住。
冷着臉,脫去身上的西服,又飛快地卷起襯衫袖子,便大步地沖了過去!
林立連忙命令工程車停止運作,又呼叫了救生隊。
寒冬臘月的湖水,冰冷徹骨!
唐安妮冷得渾身都在顫抖,卻因爲擔心姚振宇在屋子裏的安全,愣是咬着牙,順着斷裂的橋沿一路往前爬去……
黎皓遠強行将她從水裏撈起來,扛在肩上,退離屋子越來越遠時,她急得越哭越傷心,
“黎皓遠,你這個強盜!土匪!惡霸!……”
“你這是在違法犯罪!這個房子是振宇哥的,憑什麽你說推就推?……”
“黎皓遠,如果振宇哥出了什麽事,我不會原諒你!……”
……
在她聲嘶力竭的哭喊中,夜色中又飛快地駛來兩輛車子。
正是同樣聞訊趕來的姚時輝夫婦和沈鈞良夫婦!
四個人八雙眼睛,看見一身濕露露還被唐安妮不斷捶打、一臉陰沉懾人的黎皓遠,
再看到昔日金碧輝煌的湖心小島上,已是眼前的一片殘垣斷瓦,均是大吃了一驚,“黎總,這……”
卻隻聽到黎皓遠驚心動魄的冷聲道,“來得正好。今晚我就把湖心小島推了、埋了,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看看我是怎麽違法犯罪了!!”